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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杰 明末 探秘 暗中 古堂

同古堂 - 黑暗中最亮的星,探秘明末“东林三杰”

jnlyseo998998 jnlyseo998998 发表于2023-04-14 13:03:03 浏览28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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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传统的精神信仰中,文人是最受尊重的。“文人”又称“士人”,亦或“读书人”,即饱学之士。所谓“士”者,以字形而言,由“一”、“十”两部分组成,寓之“始一终十”,孔夫子也说:“推十合一为士”。因此,真正的“士人”,须当有始有终,铁骨铮铮。

而明代自建国以来,儒道复兴,程朱理学鼎盛,未忘忧国的“士大夫”数量亦冠绝诸朝。如“甲申之变”中,为社稷而不屈就死的“殉君之臣”;“大礼义”中,为维护礼仪法度,而不畏贬黜廷杖的“死谏之臣”;以及誓与“阉党”抗争,不趋炎附势的“忠烈之臣”等。即使是帝王,也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果敢。凛然气节,碧血可荐轩辕。

明《徐显卿宦迹图》,局部,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此次,中贸圣佳2022秋拍,即将呈现“赵忠毅、高忠宪、周忠介三公墨迹”册页,囊有明末“忠毅公”赵南星的诗札、“忠宪公”高攀龙的手札底稿,以及“忠介公”周顺昌手札等,辑为一册,极是珍罕。其中,赵南星为东林党首领之一,亦是明代大文学家;高攀龙列名“东林八君子”,儒学史上有重要地位;周顺昌则是“东林后七君子”之一,文采亦斐然。

此三公风骨可鉴,居庙堂之高,而忧国爱民,俱是明末“士大夫”阶层的精英典范;此三公的文学造诣深厚,诗文书画兼擅,是传统“文人”以书修身的极佳注脚;此三公皆名列《东林点将录》,分别称为“天罡星玉麒麟”赵南星、“天闲星入云龙”高攀龙、“地满星玉幡竿”周顺昌,其“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高尚操守,为后世所仰慕,是“忠烈贤臣”的代表;此三公的墨迹,流传鲜少,又有“忠孝大节”,所谓“书以品贵”,历来亦是古今藏家所孜孜搜寻,并箧藏者……

是册,所含三公墨迹,传承有序,著录甚多,皆为罗振玉旧藏,曾经其孙罗继祖点校,亦曾是清代旧山楼主赵宗建、吉林省原副省长张文海旧藏,则更显其稀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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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忠毅、高忠宪、周忠介三公墨迹

时代背景:“东林党”与“阉党”之争

晚明时期,魏忠贤号称“九千岁”,把持朝政,时局混乱,腐败不堪,忠义之士,亦多受其残害。万历三十三年(1605),吏部郎中顾宪成被罢黜还乡,在无锡设立“东林书院”,用以宣讲儒学,又“讽议朝政,裁量人物”,并提倡文人、士大夫应学以致用,东林之门户始成。

一时间,闻风响附东林书院者,络绎不绝,其声誉愈隆,有笼罩之盛。如辞官或罢官归家的高攀龙、赵南星等,亦因忧心国事,或参与聚众讲学,或遥相呼应,天下士人亦趋之。康熙《东林书院志》载:“四方来观者上自名公卿,下迨布衣,莫不虚已悚神,执经以听,东南讲学之盛遂甲天下”。

东林书院

由于“东林书院”旨在“立朝居乡,无念不在国家,无一言一事不关世教”,触犯到以魏忠贤为首的“宦官朋党”的利益,同时也引发浙党、齐党等派系的不满,而被冠以“东林党”的称谓。此后,阉党所编著的《东林党人榜》、《东林点将录》问世,亦成为“东林党”正式意义上的滥觞。遂此,朝野的“党争”,愈发激烈。

东林党人视死如归,有着满腔的爱国热情,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有着坚贞的“高风亮节”。其中流砥柱者,周顺昌即曾言“我辈之声,全要一副铁肝石肠”,誓要敢于谏言,无畏牺牲。暗涌浮动下,很快,“东林党”与“阉党”势同水火,相互上疏参劾不断。

而因“党争失利”,受削籍贬戍(赵南星)、不堪受辱而殉节(高攀龙)、亦或是被害狱中(周顺昌)的“东林党人”,其数甚多。“东林党人”以天下为己任,所倡导的“文人士大夫”刚毅不阿的气节,临危之际挺身而出的勇气,古今文人多缅怀歌咏之。

天罡星玉麒麟:吏部尚书赵南星

赵南星(1550-1627)

赵南星,明万历年间进士,官至吏部尚书,是东林党的领袖人物之一,与邹元标、顾宪成齐名,时人称为“东林三君”。东林党失败后,其被贬戍代州,并罪及全家,最终病死于戍所。崇祯初,追赠太子太保,谥“忠毅”。

其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亦致力于改革。对于宦官乱政,其勇于斗争,而对于“清流”,则尽力扶持,使得“众正盈朝”。魏忠贤恨其入骨,将其视为心头元凶,欲除之而后快。《明史·赵南星传》载,在阉党的排除异己下,各级官员“为南星摈弃者,无不拔擢,其素所推奖者,率遭奇祸。”

因赵南星一身正气,恪守儒家文人风骨,后人赞其:“赵南星诸人,持名检,励风节,严气正性,侃侃立朝,天下望之如泰山乔岳。”王士禛《古夫于亭杂录》亦称:“高邑赵忠毅公(赵南星)、高阳孙文正公,皆北方之伟人,天下望之如泰山、北斗。”

赵南星 行草书 诗翰二首(四开八页)

款识:

古诗两首,书呈景从大雅正之。赵南星。钤印:赵人赵南星(白)、东园生(白)、梦白氏(白)。引首:药善亭(白)。

鉴藏印:

风雨楼(朱)、宗建私印(白)、非昔珍秘(朱)、曹氏岂渔鉴赏(朱)、半醒生(朱)、不改其度(朱)、宗建审定(朱)。

释文:

一、《答人盛称余诗》:登若冠天门,志在民康夷。不谓中废弃,冉冉歳月驰。经济既无用,酒色好亦衰。稍稍攻文墨,聊以抒奇思。吾我相与欢,匪求他人知。作者今无数,君何独见推?子美献吉辈,令人傲难施。勋业震天地,时往每生悲。坎壈终不偶,掞藻神恒怡。云表恣戏荡,余亦感余诗。

二、《金思玄主簿见诗》:燕赵当我时,何其鲜侠骨。仗剑登高丘,毛薛芳久歇。今年得一人,今夜来倏忽。杯酒肝胆倾,天云共突兀。时昏竖子骄,怒激英雄发。信义挟清霜,岂能负朝阙。斯人在末位,我亦采薇蕨。相遇且尽欢,世人看咄咄。大醉出柴门,积雪映华月。

著录:

1.《赵忠毅公诗文集》卷之二,范景文等刻本,明崇祯十一年(1638年)。

2.《贞松老人遗稿丙集》,《宸翰楼所藏书画目录》丁·景行录,民国三十年至三十六年排印本。

3.《贞松老人外集》,“赵忠毅公诗翰册跋”条目,民国排印本。

4.《四库禁燬书丛刊·集部·第068册》集68-63,北京出版社,1997年。

5.《雪堂类稿》戊·长物簿录,第576页,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6.《雪堂类稿》戊·长物簿录,第708-709页,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7.《雪堂类稿》丁·法书跋尾,第53页,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8.《赵南星诗词曲校注》,天津教育出版社,2009年。

说明:

“宗建私印”、“非昔珍秘”为清代著名藏书家赵宗建藏印。赵南星、高攀龙二札原为赵宗建旧藏。

赵宗建(1824-1900),字次侯,一字次公,号非昔居士,江苏常熟人。清藏书家。少孤好学,文采斐然,然屡试不第,居北山之麓,广购博收,蓄金石图史甚富。有《旧山楼藏书记》、《旧山楼书目》。

赵南星才华横溢,烛照当世。其工于散曲,诗词、医学、书法亦有所长,著有《赵南星集》《芳茹园乐府》《味檗斋文集》《笑赞》《史韵》《上医本草》等。

此赵南星行草书诗翰二首,分别为《答人盛称余诗》《金思玄主簿见访》,《赵忠毅公诗文集》中载为《答唐之胤盛称余诗》《金思玄主簿见访甲辰仲冬十四日也》。“甲辰年仲冬”即明万历三十二年(1604)农历十一月,时赵南星乡间闲居,并时刻关注朝政,创作不少忧国之诗。

此诗札著录累累,罗振玉称书法“坚劲如屈铁,想见公之为人”。钤印“东园生”,因罢官乡居的赵南星,在县城东门之外营筑芳茹园,又称“东园”。“梦白氏”则因其字梦白。

著录(一):《赵忠毅公诗文集》卷之二,范景文等刻本,明崇祯十一年(1638年)。

著录(二):《贞松老人遗稿丙集》,《宸翰楼所藏书画目录》丁·景行录,民国三十年至三十六年排印本。

著录(三):《贞松老人外集》,“赵忠毅公诗翰册跋”条目,民国排印本。

著录(四):《雪堂类稿》戊·长物簿录,第708-709页,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佩文斋书画谱》卷四十四载,周之士《游鹤堂墨薮》称:“赵梦白(赵南星)书,沉浑鸿博,秀色可餐。”此二诗作,行笔酣畅淋漓,线条则铁画银钩,笔力劲健,结体亦是精严,布局则疏可走马,密不透风。整作墨色厚重,气脉一贯,书法甚佳。而毫无纤弱姿媚之态,一如其为人之坚毅不阿。

另据款识“古诗两首,书呈景从大雅正之。”笔者考,袁表,字景从,福建省闽县人,进士。明万历元年(1573)初授中书舍人,升迁户部郎中,万历十七年(1589)以户部郎中出任黎平府知府,万历四十八年(1620)寿终,与马荧同编《闽中十子诗》三十卷,影响颇大。可知此二诗札或当为赵南星书赠袁表。

考《黔东南人物》,明末的政治混乱,朝野势力错综复杂,派系斗争尖锐。为及时平定黎平人士卷入“党争”,朝廷才将户部郎中袁表调任黎平知府。诗中“时昏竖子骄,怒激英雄发。信义挟清霜,岂能负朝阙。”应是赵南星以此勉励袁表为官须秉持忠义,革除时弊,不负朝廷的期望。

鉴藏印“宗建私印”、“宗建审定”、“非昔珍秘”等,为赵宗建(1824-1900)藏章。其字次侯,号“非昔居士”,年轻时以太常寺博士就试京兆,是明代谏官赵用贤后人,家富收藏,藏书楼“旧山楼”,著名的脉望馆赵琦美抄校本《古今杂剧》即为其旧藏。藏书多于清末民国时流散。《常熟县志载》其曾参与镇压太平天国运动,并叙功加四品衔。“曹氏岂渔鉴赏”暂不可考,浙江省博物馆藏蓝瑛《仿张僧繇红树青山图轴》钤有此印。

赵宗建“旧山楼”

天闲星入云龙:左都御史高攀龙

高攀龙(1562-1626)

高攀龙,官至刑部右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亦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与顾宪成、顾允成等合称“东林八君子”,世称“景逸先生”。崇祯初赠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谥“忠宪”。

其因上疏弹劾首辅王锡爵,而被贬为广东揭阳典史,后辞官归乡,参与复建“东林书院”,在家讲学二十余年。复起为官后,又因反对魏忠贤乱政,受到阉党迫害。天启六年(1626)不堪屈辱,投水自尽。其诗文不事辞藻,而品格自高,著有《高子遗书》《水居诗稿》等。

高攀龙在学术上提倡学以致用,反对王守仁的“空虚玄妙”之学,将“格物致知”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结合。其无论在朝在野,总忧心国事,同时亦勇于同奸佞作斗争,饱有气节。

高攀龙 行书 手札稿(四开八页)

钤印:

攀龙(朱)

鉴藏印:

处乱世思君子(白)、林昔珍秘(朱)、宗建审定(朱)

释文:

一、柬缪西溪太史。尔者暮夜,不及与翁丈一叙,会削夺报至,亲者唁者纷纷,亟去之湖干,又不及候翁返棹,不知道履曾至嘉善否?有所闻否?舍弟未晤,竟不能笔楮传所教也。诸君子所坐赃,至今未知的信,翁丈有所闻否?又有魏璫奏访拿事,单开一百六十七人,若欲访而拿,则拿者又在其中,不知何说。大抵乱世泯泯棼棼,一切听之。老杜云:“心弱恨容愁”,弟心弱不能愁,此时正用得着也。有一缄寄李次老,幸为致之。弟所居湖干,绝不见一客,相知者宁归晤,不如此不足以斩葛藤,令未死之身得一日清凉也。翁丈会相知,言及弟者,幸为道此意。天下书院毁矣,亦息交绝游一助也。

二、柬李次见侍御。世事虽甚乱,吾辈可趁此绝无滋味之时,作绝有滋味之事。何者?身无世道之责矣,可谢一切纷扰之累矣。萧然一身,取资何几。两间甚廓,可以自容,千古甚长,何以不媿。滋味宁有穷乎?知翁丈同此致也。弟所居湖干,莲花正放。早起推窗,见鲜葩簪簪出淤泥中,一似人生当此世界,但心不随境染者,真莲花矣。野趣方浓,不忍出门,不得一看。台丈寄此道意。

三、柬周来玉侍御。仕宦者,乡评宦绩而已。乡评则本地县官知之,宦绩则宦地上官知之。今以本地县官讦本地乡宦,不言其居乡之事,而言其居官之事,其宦地之赃受于何人?證于何人?宦地上官,曾无一言,而于何问?于何追?国家有如此法度乎?恐亦徒成笑话也。其他削夺,但足以损国威,高士节不足辱也。即使刀锯,益足以损国威,高士节不足畏也。嗟乎!至于削夺,不足为辱,刀锯不足为畏,而国家驭世之用。穷兴言及此,但为圣主痛心而已矣。此时各宜杜门屏迹,及未死之日,偷一隙之閒,故不来看台丈。

四、柬杨道尊。献岁伏维老公祖万姓所悦、万福所集。龙今年屏迹湖干,仅一送周绵。老公祖贤者秉钺,海内已去其四,如吾民何?世事未知止泊,龙辈此身亦置度外,得一日闲,课一日学,渊明云: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也。龙有姻亲秦伯,为佃户,结党赖租,适村中有一病死者,地棍居为奇货,冯晋其旨恶,素啖食地方者也,遂盟赖租之佃,公呈崇台。今县审已明,但谓似稍有因者实无因,断秦仆家人出银二两,虽念其贫,欲以杜后词,不知正以起后词。此署公祖不谙此方之俗也,伏乞老公祖于悬车申文赐椽笔拟以立案,杜其奸谋,不独秦氏蒙仁,一邑受福矣。缘系至亲,又□真见,故敢上渎。临楮不胜恳祷之至。

五、《春日同顾集虚、许元肫二丈及明阳伯兄宴集,仲儿梅圃和集虚丈韵》:簇锦梅花翠竹攒,青山遥带白云蟠。百忧已向樽中失, 万事那堪静后观。身老只凭三径在,时危犹幸一枝安。殷勤为向名花祝,来岁新枝绕屋看。

著录:

1.《贞松老人遗稿丙集》《宸翰楼所藏书画目录》《丁·景行录》,民国三十年至三十六年排印本。

2.《雪堂书画跋尾目录·丁》目录,民国刊本。

3.《雪堂书画跋尾目录·丁》P9,民国刊本。

4.《雪堂类稿》戊·长物簿录,第576页,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5.《雪堂类稿》戊·长物簿录,第693-694页,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6.《雪堂类稿》丁·法书跋尾,第49页,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7.《高子遗书未刻稿·高子遗书》卷八(下),凤凰出版社,2011年。

8.《钦定四库全书·集部·高子遗书》卷八,第29-30页,清刻本。

此高攀龙行书手札底稿四通,分别为《柬缪西溪太史》《柬李次见侍御》《柬周来玉侍御》《柬杨道尊》,另有诗一首《春日同顾集虚、许元肫二丈及明阳伯兄宴集,仲儿梅圃和集虚丈韵》。其中《柬李次见侍御》《柬周来玉侍御》载于《高子遗书》卷八。

“缪西溪太史”为缪昌期,号西溪。《东林点将录》中,其为“天机星智多星”,因反对阉党,而遭残害,与高攀龙、周顺昌等合称“东林后七君子”,谥“文贞”。“李次见侍御”为李应升,字仲达,号次见。授福建道监察御史。天启五年(1625)三月,遭阉党弹劾为“东林护法”而削藉。弘光元年(1645),谥“忠毅”。

“周来玉侍御”为周宗建,字季侯,号来玉。曾官都察院御史,巡按湖广。为人强直,慨然为熊廷弼辩诬。明末天启年间“东林党人”之一,弘光帝在南京即位后追谥其为“忠毅”。“杨道尊”暂不可考。其中“道尊”为道一级的行政官员的尊称。据《张文郁侍郎公集》载,彼时有道台“杨一燮”,可作参考。

著录(一):《雪堂书画跋尾目录·丁》,民国刊本。

著录(二):《雪堂书画跋尾目录·丁》,第9页,民国刊本。

著录(三):《雪堂类稿》戊·长物簿录,第576页,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著录(四):《雪堂类稿》戊·长物簿录,第693-694页,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手札稿中,高攀龙对国事极为关切,感叹世道多艰,儒者更应担责,不畏险境,身体而力行之。如《柬李次见侍御》中言“世事虽甚乱,吾辈可趁此绝无滋味之时,作绝有滋味之事。何者?身无世道之责矣,可谢一切纷扰之累矣。”亦或是《柬周来玉侍御》中言“即使刀锯,益足以损国威,高士节不足畏也。”

其性情之高洁,则如其《柬李次见侍御》中言“两间甚廓,可以自容,千古甚长,何以不媿。”以及“见鲜葩簪簪出淤泥中,一似人生当此世界,但心不随境染者,真莲花矣。”类此者,不一而足。

据罗振玉《书画跋尾》跋言,可知手札原为“虞山赵氏”所藏,即赵宗建旧藏。其内容都是作于周顺昌被捕以后,其殉节之前,是高攀龙最晚年的笔墨,尤其可珍。而《高子遗书》中,仅载有文集,未见诗词,则所录此诗,虽只有一首,亦弥足惟珍,有补阙之功。罗振玉更叹言,此信札稿,涂改颇多,然个中“气节”,可与颜真卿《致郭英乂》札相媲美,并传不朽。

缪昌期(1562-1626)、李应升(1593-1626)、周宗建(1582-1627)

此外,札中上款,如缪昌期、李应升、周宗建等人,俱为彼时名流,志同道合者,则亦是“东林党人”彼此间相互砥砺,谢一切纷扰之累,修儒家内圣之功,行外王之道。而众人相隔不久相继受残害,故此手札,几可视为“绝笔”也。

地满星玉幡竿:吏部员外郎周顺昌

周顺昌(1584-1626)

周顺昌,历官至吏部文选司郎中,署选事。其与高攀龙、缪昌期、周宗建、李应升等人并称“东林后七君子”。《明史》载其“为人刚方贞介,疾恶如仇”,亦“好为德于乡”。崇祯初,谥“忠介”。著有《烬余集》。

其被捕后,苏州民众喊冤者数万,势如山崩,上彻云霄。而民众伤心而泣时,周顺昌却视死如归,反而安慰道:“我一去不复返,谁恤尔者,我应哭尔,尔反哭我哉。”本来,周顺昌亦想“以死殉节”,不过因彼时为其鸣冤的百姓数量太多,民怨难以消弭,为免牵连他人,故而慨然赴京,并言“我岂以一身累一邑哉”。

周顺昌 行书 信札(一开两页)

鉴藏印:

青照庐(朱)

释文:

一、如此闲心,却为儿女扰乱,不能觅片刻与翁丈清话于池上,造化已忌我甚矣!凌于老文并未尝面晤于送沈葬,葬日乞以此语,断口薄物可笑,惟哂存不尽。孟翁亲丈先生,小弟昌顿首。

二、断言竺凡两口书呈上,乞封而付之,余面布不尽。小弟昌顿首,孟翁亲丈先生。

著录:

1.《贞松老人遗稿丙集》《宸翰楼所藏书画目录》《丁·景行录》,民国三十年至三十六年排印本。

2.《贞松老人外集》,“又尺牍跋”条目,民国排印本。

3.《雪堂类稿》戊·长物簿录,第576页,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4.《雪堂类稿》丁·法书跋尾,第50页,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此周顺昌致“孟翁亲丈”书札两通,行笔潇洒,笔酣墨饱,骨力内蕴,知其书法造诣深厚。其亦工画墨兰,间写山水,神韵天成。罗振玉亦赞此二札书法“书拙而健劲,凛凛大节,已于翰墨见之”,同时其又“以书及人”,感慨晚清士气颓萎,书法中亦毫无气骨,故在君子看来,书法所反映的是世道风气。

笔者考“孟翁亲丈”或为文震孟。周顺昌的儿子周茂兰与文震孟的弟弟文震亨是儿女亲家,所以周顺昌称文徵明为“亲丈”。文震孟,文徵明曾孙,天启二年状元。文震亨,天启五年恩贡,崇祯初为中书舍人,著有《长物志》。周茂兰,周顺昌长子,国变后,隐居不出,以寿终。

钤印“青照庐”暂不可考。笔者考,《大连图书馆》藏《江汉文集》抄本,钤有“青照庐”、“唐风楼”收藏印。其中“唐风楼”为罗振玉藏书印,故揣“青照庐”或亦是雪堂书鉴印。

著录(一):《贞松老人外集》,“又尺牍跋”条目,民国排印本。

著录(二):《雪堂类稿》丁·法书跋尾,第50页,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周顺昌与文震孟同朝为臣,又皆为苏州人,同时亦是姻亲,俱有匡扶社稷之志,故彼此间,经常砥砺志节,讨论国事。札中周顺昌言:“如此闲心,却为儿女扰乱,不能觅片刻与翁丈清话于池上”,亦可见其为儿女之事烦扰,为不能与文震孟清谈而憾。

周顺昌被捕时,文震孟为其四处奔走,遇害后,其又上奏言,详细说明了阉党如何杀害周顺昌之事,希望能沉冤得雪。在周顺昌《烬余集》中,曾有诗云:“报国独留知己在,酬恩忍使至尊孤。云霄事业看雄剑,吊古惟应问烈夫。”笔者尝想,此间“知己”,文震孟定然是其中之一。

结语

此罗振玉旧藏“赵忠毅高忠宪周忠介三公墨迹”册页,个中所涉人物,多是晚明时期“东林党”的核心人物,诸公奋起反抗,大义凛然,面对迫害时,亦是坚贞不屈,有崇高的民族气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士大夫”的最高操守,诸公即以血践行之。

是册著录累累,罗振玉诸多著作中皆有著述,并引以为珍,罗继祖《雪堂书画隅录》亦曾点校。此亦是清代知名藏书家赵宗建、吉林省原副省长张文海旧藏,亦为之增色诸多。

张文海(1905-1978)

而其中的上款人“袁表、缪昌期、李应升、周宗建、文震孟”等,亦俱是一时风流人物,忠良之士。“忠烈尺牍”,亘古稀珍,更况乎赵南星、高攀龙、周顺昌三人的墨迹流传鲜少乎。今慕诸公之贤人,得此墨迹,可发思古之幽情,亦可砥砺气节,心志弥坚,此君子之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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