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化和旅游部直属单位中,有3位老同志——舒铁民、于黛琴、陈文锐,他们曾经历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他们的故事见证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也为我们展示了一段艰苦卓绝的历史,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文艺在革命战争年代的精神力量,为我们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同时,往昔峥嵘岁月也给新时代文艺工作者以激励,应继承和发扬老一辈革命艺术家的精神,为文化繁荣和发展作出更加积极的贡献。让我们听听94岁的音乐家、作曲家、新四军老战士舒铁民的故事。
▲ 舒铁民在家中 王伟杰 摄
“我的人生平淡无奇。幼年随父母宦游于川,青年因战乱中途辍学,14岁经胞姐舒赛引入革命队伍,开始文工团的军旅生活。1947年到延安从事音乐专业后,至1989年离休前,四十余载均工作于中国歌剧舞剧院(及其前身),大半生奉献给我所热爱的歌剧艺术。”这是94岁的音乐家、作曲家、新四军老战士舒铁民对自己人生的总结。
舒铁民14岁就参加新四军,当了文艺兵,至今他还记得进入文工团后唱的第一首歌,是由塞克作词、冼星海作曲的《救国军歌》:“那枪口对外,齐步前进!不伤老百姓,不打自己人!我们是铁队伍,我们是铁的心。维护中华民族,永做自由人……”
1943年底,在指导员梅伯坚的介绍和大姐舒赛的鼓励下,舒铁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我记得入党仪式是在一个隐蔽的屋子里面举行的,由指导员带着我宣了誓。当时我年龄小,是作为青年党员入党,直到18岁之后才转为正式党员。”舒铁民说。
同年,舒铁民调到鄂豫皖边区洪山公学的青训班学习。洪山公学是一所为边区培养干部的综合性随军学校,当时,舒铁民经常去校内和校外的露天集会上教唱抗日歌曲,由于他个头小,不得不站在桌椅上打拍子。“这里敌、伪、顽、特活动十分猖獗,每当日本人或者伪军进行疯狂扫荡时,学校也要随部队一起离开,一晚上就要走几十里的路,风雨无阻。”舒铁民回忆,“我们随军四处转移,晚上走到哪里就睡在哪里,敌情紧张时,只能和衣而卧,一般都是住在老乡的家里。而且,也没有固定的课堂,走到哪个村子,就在哪个村子上课。老师找一块简易的门板当作黑板,拿木炭代替粉笔来写字。我们则拿出背包垫在屁股下面当凳子,拿着学校发的钢笔就开始上课。”
1945年,舒铁民离开洪山公学文工队,调到三军分区文工队任孩子队队长。当时,襄南敌后抗日根据地遍布河湖港汊,舒铁民所在的文工队经常去湖区进行慰问演出。一次与日寇的近距离遭遇战,让舒铁民终生难忘。“有一次在警卫班的护送下,我们到白鹭湖区慰问演出一周,圆满完成了任务。在返回驻地的途中遇到了假扮商船的日寇船只,敌人向我们疯狂扫射。排长和警卫战士奋力还击,掩护我们沿着芦苇的河道后撤。后来,我们退回芦苇荡中,最终化险为夷。但掩护我们的排长和3名警卫战士却被敌人俘虏,他们宁死不屈,被残暴的日寇用鱼叉活活地叉死了。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我们情不自禁地放声痛哭。谁都明白,他们的死,是为了我们的生。”舒铁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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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铁民与参加中原突围的战友(后排右一) 受访者供图
抗日战争胜利后,舒铁民被调到中原军区政治部文工团,这是边区最具专业性的文艺团体。当时蒋介石执意发动内战,调集重兵对中原军区实行经济封锁和军事包围。文工团随军参加“中原突围”,在国民党机械化部队不断围堵和追击之下,转战两月余,途经豫、鄂、陕、甘四省,行军2500多公里,最后全团只剩下6个人到达延安。“对我们这些从大后方来的知识青年而言,这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为了顺利突围,我们扔掉了幕布、服装、乐器等难以舍弃的‘演出家当’。在部队向陕甘宁边区靠拢的时候,被敌军包围在荆紫关以南、郧西县东北的鲍鱼岭地区,鲍鱼岭一战是突围以来最严酷的一次战斗,由于敌人的强势,我军必须在敌军完成部署发起进攻之前突出包围。当时,文工团随旅直机关一起向山下冲去,周围山石重叠,没有道路,人们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前进。当我们冲出包围圈后,紧随于后的干部旅和警卫团又被敌人包围起来,干部们都拿起武器和警卫团一起与敌人拼杀,终于突破了敌人的包围圈。”舒铁民说。
▲ 舒铁民在晋冀鲁豫人民文工团乐队的演出照(第二排右一) 受访者供图
新中国成立后,舒铁民投身于歌剧事业中,曾创作了《红云崖》《救救她》《贺龙之死》等多部歌剧作品。“文革”后他率先创作了歌颂周恩来总理的歌曲《敬爱的周总理 人民的好总理》(乔羽词)。晚年的舒铁民笔耕不辍,撰写了他姐姐舒赛三陷囹圄、以身殉志的人物传记《烈女传奇》,参与了《中国歌剧史》的创作,撰写了自传《艺文轶事——我的音乐之路》和编纂了新中国第一个艺术剧院老北京人艺的图文史料,以及一些短篇回忆录。
如今,虽已年过九旬,离开歌剧院已30余年,舒铁民依然关心歌剧的发展。在他看来,目前中国歌剧发展仍不成熟,受群众欢迎、很接地气的歌剧作品没有广泛出现,“歌剧不能光是自己欣赏,也要老百姓能够欣赏。搞歌剧创作不能高高在上,光写一些浮华的内容。一定要接地气,贴近老百姓的生活,要关注偏远地区农民的生活,反映他们面临的问题和生活的变化。”舒铁民说,“歌剧事业,特别是我国民族歌剧,需要几代人的探索、实践;再探索、再实践,才能创造出既为国人所喜爱,也为世界人民所赞赏的中国民族歌剧。我坚信这一天的到来!”
2023年4月4日《中国文化报》
第7版刊发特别报道
《舒铁民:烽火硝烟中走来的“文艺老兵”》
责编:陈晓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