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川 诗思 独行侠 究竟 什么

一个独行侠的诗思究竟是什么 ——兼评刘川《诗十九首》

jnlyseo998998 jnlyseo998998 发表于2023-04-01 14:30:02 浏览16 评论0

抢沙发发表评论

一个独行侠的诗思究竟是什么

——兼评刘川《诗十九首》

作者:郭栋超

以舍为有,则不贪;以忙为乐,则不苦;以勤为富,则不贫;以忍为力,则不惧。

——弘一法师

有时,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有《诗经》以降,能流芳百世者,多是先官人后贬而悟之,始有大作。白居易说,我早年写的《琵琶行》只可一火烧之;苏东坡晚年的诗词,佛是佛了点儿,细观,佛之后,还是那个他。

我与刘川只有数面之缘,他的诗风老辣,老辣到了标点符号!实际上,我也不想评名家的诗,一个人是否太过超凡脱俗,是好或不好,都是他人的感知。痛,乐,忧,思,福,刘川的作品让我坚信,能思考的动物,特别是人,还是多少需要点儿诗的。

我这是评吗?不是。是个见吗?不是。想来想去,就是一个老哥哥看到弟,又是总编辑,写了这么多揪心的文字,是诗!我不叨叨几句,到底还是意不休而已。

因为,我们都是人!

一、泥土与救赎

谁,都离不开土地,即便是海洋生物,也需要江河携来大地的养分。

“火车像一只苞米/剥开铁皮/里面是一排排座位/我想像搓掉饱满的苞米粒一样/把一排排座位上的人/从火车上脱离下来”(节选自刘川《拯救火车》)远方,是创业、讨生活的地方;家,却驻着自己的爹娘。“乡愁”,对离家的人来说,是种奢侈。

我们村前几年去新疆采棉花的人多,真是如苞米粒一样,拥挤在火车上。中国的农民(包括已经来到城里的人),是近几十年社会大发展的主力军,他(她)们在城市晃动着身,在农村飘荡着魂。一部分人融入城市,一部分人仍徘徊在边缘,灵魂摆渡,忘了自己出发的土路。

多少次义无反顾地把自己带出去,却不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带回家。一句:“我该怎么把他们带回到田野”(节选自刘川《拯救火车》),瞬间泪崩。客观地说,农民在城市写着诗行样的街道,在农村勾勒着散文样的气韵,合而为一,他们就是一篇沉沉的小说,亦或一部冗长缓慢而又让人唏嘘的电视剧。谢谢刘川以及如刘川一样的歌者,他们在关注着这个群体,把人与物诗化后,便能触碰到那份时代的颤痛。

刘川的诗看似与佛结缘,实际上他更多的时候不是布道者,而是倾听者。“ 所有的水都是一样的、同一的 /大海不曾区别于这因装入瓶中而改变了形状的水/而瓶也不曾因为装了水而改变自己。/佛又说,我给了你这瓶水。/阿难答,是的,/我喝了这瓶水我仍是微小的我,/即使我拥有了大海!(节选刘川《水瓶》)名山大川多有似人非人状的石头,上刻“仙人指路”,刘川不是仙人,可他是诗者,他想指给人的是什么?

人的自我革命很难,我似是而非地觉得,若痛是一瓶水的话,大海才是救场,即便拥有大海后的我仍是微小的我,但苦水入海,苦的滋味也一定会淡了许多。尘世需要有人背负着使命替他人赎罪,这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救赎。

展开全文

二、漠然与炽热

刘川的诗太过冷静,但未必是他的真人。平实的日子里他悸痛着,穿着道袍的人也需柴米油盐。作为总编,还需要通过编诗、写诗,给人心注入点儿精神蛋白,这或是他与《诗潮》编辑朋友的共振点。

“我攥着铁棒/站在路旁/想做活雷锋/但一个个路人看着我/胆战心惊/侧身而过/落荒而逃/过去自卑的我/也一下子阳刚起来/一根铁棒/难道就是/我丢失已久的脊梁/人们如此胆小/难道它也是/他们刚刚/被抽掉的脊梁”(节选刘川《失物招领》)反讽被刘川运用得如此熟稔。正因于此,我反而生发了莫名其妙的悲哀。坐拥几千年灿烂文明的当下,一些人的个性逐渐变得不健全,且有日渐太监化的趋势(我也难脱此俗),连美酒琼浆也变的真味难品。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难道是魔力之手“把一个墓园拿起来/当一把梳子/用它一排排整齐的墓碑”“只需轻轻一梳/他们就无比整齐了”?(节选刘川《地球上的人乱成一团》)我听说,历史上与众不同的人,都有桀骜不驯的个性和命运多舛的一生,被梳子梳了又梳,按了按。可我们只是普通人,保有基本的人性,总是应该的吧!看完《失物招领》,我徒增了几多烦恼。“我”等了那么久,没有人来领回失物。

刘川在诗中是手持棍棒的侠士,在尘世里是个有味道的人。

“我来过了,妈妈,/进门时,我知道钥匙还放在/信箱与墙壁的夹缝中间。/我找到了大衣柜下/你每晚取出又藏好的秘密。/那楠木盒。本来我是要拿走那存折的/可我看到夹放那笔存款的/是我最初的襁褓,你洗、熨得/多么干净,新鲜,保留了这么多年。/我原以为你只有唠叨、倔犟和冷漠呢。/我留下这纸条,告诉你,我来过了/什么也没动,而我,是的,我还在那襁褓里”(刘川《留言条》)写这首诗时,他显得小心翼翼。漫不经心地铺垫,用电影长镜头般的递进,一步步引领读者皈依炽热本心。母亲,一个比温暖更温暖的称谓,读者随着篇章徐徐推进,重新开始打量生命。

三、冷观与融入

作品的写作者,应是事件的参与者,也应置身事外。不参与,不可能动真情,沉浸过深,则容易偏执。

“一次,我和一个仇家/打过了架/我看月亮时/发现他/也在看月亮/我心里的仇恨/一下子就全没了 ” (节选自刘川《在孤独的大城市里看月亮》)细品刘川的诗,你会发现细枝末节淋漓释放的本真。“此刻我的心异常宁静/但我知道/那是一挂鞭炮//与一盒火柴放在一起的/那种宁静”(刘川《心境一种》)他总是以简约到连标点符号都惜用的廖廖数句,哲学家似的表达着什么,阅者思之,却一颤一颤的。

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应该是一个哲学家。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诗人,更应该是一个哲学家,并且需要对社会学、历史学、人文学、伦理学、经济学、未来说、佛说、玄学甚至现代前沿科学都有所涉猎。如不然,个见,你的诗不会丰满。没有供给,就不会有产出,高大的枝干未必会长出果腹怡人的果实。

“并没有一群一群的人/只有一具一具骨架/白刷刷/摇摇摆摆/在世上乱走/奇怪的是/为什么同样的骨架/其中一些/要向另外一些/弯曲、跪拜”(节选刘川《如果用医院的X光机看这个世界》)“我一边生气/一边无声地写诗/但我的怒气都存储进了/一个个字里/我希望雨过天晴/读到我诗的人/耳边还有雷声,一下一下地劈/一下一下地惊吓着/他们的灵魂”(节选刘川《一打雷我就生气》)刘川的诗之所以让人看后想入非非,换句话说——耐品,就在于上述知识他均有一定储备。故,诗的骨格似山峰,散发的张力迫人。大诗不一定一写就是上万言,可能寥寥数语,情在、意在、内容在。刘川对文字很吝啬,诗,不愿多写一个字,也不会丢掉一个不该丢的字。他自私着文字,尊重着阅者的自思。

长河落日,平沙秋雁,雨打芭蕉,壁立青松,世间万物万象,心是本源。刘川是一个宗教式的殉道者,理性,但又能感觉到他未必是自己的自己。

四、现实与虚拟

有人说,现实与虚拟没有多大区别。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现实是客观存在,虚拟是自我幻化折射现实世界的一种思绪。

艺术作品中的虚拟,说白了,更多的是痛,如《殇》,如《卡萨布兰卡》,泛溢的伤感,挥之不去。而虚拟在诗人刘川的世界里,却恐怖得令人窒息。“上帝一天不干别的/往天堂门口一坐/看着茫茫人海//看着比太平洋还大的人海/一会儿 一个死尸漂上来/ 一会儿 一个死尸漂上来/一会儿 一个死尸漂上来”(刘川《人海》)这是虚拟的,又是真实的。你恐怖亦或不恐怖,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恐怖了。顽强的生命背后,有着脆弱的阴影。

从人多力量大,到一对夫妇一对娃,再到鼓励生三胎,社会学家,人口学家,伦理学家,行政管理者,这些政策变化的实践者、社会人,肯定各有各的认知与见解。可诗者,对此鲜少发出声音,而刘川一定是悸痛着的。“一九九八年夏天,她成功做完/三十年第一千例人流手术回家休息/一打开家门,就看见大厅与卧室的地板上/密密麻麻一大群/高不足二十厘米、脸尚未发育/却齐刷刷有秩序地站立的红色小孩/一开灯就跑散了/直到今天,她还在寻找他们”(节选刘川《一千个小孩去了哪里》)这些生命,如果算是生命的话,在刘川的诗里都变成了形而上的东西。

余华在《荒诞是什么》一文中说到:“荒诞的叙述在我们的文学里源远流长,已经是最为重要的叙述品质之一了。”“文学的叙述就像是人的骨髓一样,需要不断造出新鲜的血液,才能让生命不断前行,假如文学的各类叙述品质已经完成了固定了,那么文学的白血病时代也就来临了。

在特殊的存在里,人们思维扭曲成了病态,而这个病态,是人的心。“甲狗,是寡妇老刘家的/乙狗,瞎眼老五家的/丙狗,李书记家的/开春,阳光明媚/发情季/甲、乙二狗/都骑过丙狗/令全乡人/大呼过瘾/群声喝彩/俨然全乡/一年之中/最大节日”(刘川《本乡人民这样打击权贵》)多么荒唐呀!刘川此诗,看似客观的、冷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在电脑上爬行着,而荒唐背后,值得我们往人性的深处想一想。

五、大恸与血泪

打扮成天使的人未必善良,而魔鬼外表下未必冷酷。世间有很多美好,但对于某个个体却未必。

你看刘川的《礼花腾空》,淡淡地叙述着,“这只大礼花/49响/其实是由49支/单筒单响的小礼花/用粗铁丝捆扎到一起组成的/现在它们一齐蹿入空中/向东南西北各个方向/自由自在飞去,灿然开花,惹得人们欢呼/一点也看不出/它们其实一直/都是被强行捆到一起的”(刘川《礼花腾空》)看似漠然地讲着一个故事,但细品,若痛不浸入骨髓,难出此语,不哭甚至滴泪皆无,方是大恸。刘川,我感觉到了!

一个高级管理者,必须依据掌握的社会现实、历史的发展趋势,在利弊不可能同得的前提下,高瞻远瞩地拿出大政方针;一个中层施策者,要在晓上知下的谋划中,提供上级决策参考,下级执行方案;一个实施者,要在执行中既坚定不移,又瞻前顾后,让政策有血有肉,多点温暖、少点僵硬,多点人情、少点霸道。而这一切,不是诗人的职责。

刘川的诗,体现的是一个诗者的理性思考,关注普世价值,怜悯而又教徒似的勾勒着众生图。“一头牛/从小/长到大/被皮鞭打/老了/被宰了/剥下/满是鞭痕的皮/又做出/万千条皮鞭/去打/小牛”(刘川《中国肖像:传统教育一瞥》)“我只惊奇于/她们体内的婴儿/都是头朝下/集体倒立着的/新一代人/与我们的方向/截然相反/看来他们/更与我们势不两立/决不苟同/但我并不恐慌/因为只要他们敢出来/这个世界/就能立即把他们/正过来” (节选刘川《这个世界不可抗拒》)这两首诗,诗语看似有点儿戏谑,而我却好似看到了他一手举着铁锤,一手拿着钢钎,孤单、寂寞地把一颗颗人心钳进我们能看到的所有大山上。殉道需血泪,求真必忘我!

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会思考。对曾经发生过的历史,梳理一下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这样社会才会进步与发展。纠错归正,这是我们应有的沉重之责。

六、独思与共振

老人家说要深入生活体验,今人说要与社会上的人和事产生共振,进而道出自己的独思独解。

“我该如何向佛祖忏悔——/捉一只蜻蜓,揪下它的头/捉一只蜻蜓,揪下它的头/捉一只蜻蜓,揪下它的头”“为此,今天我一边流泪/一边看着满大街的人/他们一个个就这样从不思考/没有头脑,没有感受,没有思维/拼命地走一辈子/仿佛我八岁时伤害的那些蜻蜓托生的”(节选刘川《忏悔》)现在这个季节还没有蜻蜓,但想想小时候在田地上捉到的蜻蜓,断头后还真的飞过。我哲学家似的在江边转了一个晚上,才多少悟了点儿什么。

“我想在他的脑袋上/(谁让他是光头呢)/轻轻地割一个口子/之后再割一刀/之后再割一下/正好是个三角形/最后像/路边卖西瓜人的样子/用刀再扎一下/把这个三角块取出来/用手捏着,尝一尝”(刘川《听某大师弘扬佛法》)人,还需要自已渡自己,失去头脑终究飞不远,可那三刀何意,我还是没有悟到。

悟不了的,我不悟了,何必自己累自己呢?我想了想岑参,他在边关那么多年,边塞诗写的不少,可大都是送别或凯旋的场面,那马飞刀砍、人头落地的血淋淋场景却很少。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想了想李商隐、李贺,也把诗写得谒子似的,他俩也畏惧或遮掩着什么吗?

“总之,他们身上/全是名牌/这些名贵的牌子我全认识/这群人/我一个也不认识”(节选刘川《人们身上全是名牌》)“我经常看见/一副肉体/死死拴住/另一副肉体/却被更多的肉体/赞誉为/忠贞之爱”(节选刘川《肉体》)“出租车拼命加速/超过摩托车/ 而救护车、消防车、警车/ 拼命超过出租车/人们啊,箭一样要去射中什么”(节选刘川《肉体》)刘川的诗隐匿着哲思,或许未能提出解决问题的终极办法,但微风吹动了你的头发,教你如何不想它。

哈耶克说过,人的自然本能,即人类的原始欲望,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创造的本能,一种是毁灭的本能。在此认知的基础上,哈耶克则是为自由及其敌人寻根。而刘川的诗歌,则是把善、恶、丑、美都展现给阅者,阅者可以施展自己的想象,从中,你得出了什么,都是你自己的。

刘川也许在苦苦地为自己也是为同族类寻根,他的诗就是他的旗帜,你认可与否,也都是你自己的。我所理解的是,他渴望人类深处的恶即便不能被消除,也不要扩大或复制这种历史述事。正如王阳明先贤感叹,破山中贼易,破心中之贼难。

故,刘川是孤独的,但他的诗歌图腾,还是那匹汗血宝马。良驹不会,不愿,也不屑踩着舞步,它只愿扭曲身姿,跳跃嘶吼,在风高雪急中对空长啸。

天地辽阔,亦如刘川的出生地,白山黑水,山缺林间,一线阳光......因只有一线,才分外耀眼、夺目!我看到了,你看到了吗?

作者简介:郭栋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乡土诗人协会常务理事,河南省诗歌学会理事。已出版诗集《高原 草原 平原》《盛宴》《在这纷扰的尘世该怎样爱你》《少年带着雷声远行》(合著);荣获第一、二届《奔流》文学奖,中国诗歌万里行优秀诗人奖,第二届河洛桂冠诗人奖。诗和诗评散见《中国作家》《诗潮》《诗林》《诗选刊》《时代报告.奔流》《莽原》《星星》《绿风》《海燕》《诗歌月刊》《中国汉诗》《天津诗人》《上海诗人》等刊物以及网络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