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指南:结缘柯老得与金希聪老中医时空之遇
贵州凯里 唐欿
一
我曾用经方瓜萎薤白汤合茯苓杏仁甘草汤、薏仁米附子散,佐王清任血府逐瘀汤治疗我姨爹肺癌晚期。但2021年那例三阴性乳腺癌晚期留给惨痛教训的是,我应该也把她作为肺癌晚期来治。胸部疾病虽都可以纳入伤寒胸痹来治,但必须修习峻猛之药,如大戟、甘遂、牵牛子等。因为我们要事先考虑到胸腔积液的危急时刻,所以刘完素(1120-1200)创制的舟车丸应该在临床上大胆使用。当代李可(1930-2013)是临床大家,特别是善于使用制附子、生附子,是他唤醒了懦弱无能的当代“慢中医”。
今有幸认识杭州柯老,他是研究生物医药的老知识分子,正在写作专著,并专辟一节为制附子正名,这个是功德无量的一桩大事,需要不断有学者、专家和临床一线的从医者向公众介绍中医的“勇气和智慧”。
浙江中医有丹溪学派、永嘉学派、绍派伤寒、钱塘医派等,也受新安医学等流派影响。但我多年观察,江浙一带对制附子、生附子等扶阳主药畏如猛虎,越来越没有使用姜桂附等药回阳救逆的民意基础和中医主流意见。
要了解附子临床用法,还可以师法近代大家吴佩衡(1888-1971),他的医案我也常看。
这次疫情,不但抗寒需要用,阳后康复仍当要用制附子,特别是针对肺炎或白肺,我就是以麻附细辛汤作为基础方。
占廷父亲膀胱癌晚期恢复很好,过年期间还回了趟铜仁石阡。我告诉占廷,其父恢复还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其实就是制附子药量的“蓄积”,要有用了几斤或几十斤制附子的观念。现在他父亲像个正常人,吃睡正常,二便正常,夫复何求?2023.1.28,14:42
二
柯老老骥伏枥,壮心不已,仍在关注中医药事业的发展。今我把小文章凑成的两篇拙文《立足于增强膀胱气化功能利尿的治例》《侠医:放开疫情管控下的自救》发给年近八十高龄的老人家,他的治学严谨让我肃然起敬。
“从上午到下午,粗粗读了5小时,很有益!还做了笔记,你的经验和记录很有价值。非常欣赏你敢说敢为,其中:(1)新冠肺炎不是温疫,是寒疫;(2)提出发热要分有汗无汗;(3)重用黄芪,呼吁不该限制中药用量;(4)重用制附子生姜;(5)重用生南星。我1945年生,学生物的,进入制药行业53年,做过15个中西新药(都是中国第一)。4年前,有个20年间长期专门采访浙江中医药界的浙江日报资深记者找我,带来一尺多厚的《星夏珠探秘》(星夏珠即天南星、生半夏、滴水珠三味药的简称)资料,我细细看了两个月,因我有职业病(总是问为什么),让我开始关注扶阳。这三年,凭着有点生物学、哲学和中西医学知识,在写《疏通时代医学》(约二十五六万字,未完成)。如果你有空,我把《星夏珠探秘》(其中三味均用60克)一文发给你?”
《星夏珠探秘》系金华东阳金希聪老中医多年行医、治学的临床经验心得,不啻如获至宝,如获加持。在此,叩谢柯老赐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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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老从事药学研究一辈子,建树颇丰,仍在思考如何振兴中医药造福大众。“要彻底解放中医,根本办法是上书高层,建议成立国家中医部,把中药审批权划到该部。古方执行报备制,不再需要做临床研究。”
“古人怎么用,我们就怎么用,逻辑就是这样的。”我接过老人家的话头。
“即便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不提议,我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还不是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时就提过‘保护中国基因资源’议案,中央领导高度重视并批示,随后科技部专设一个司负责该项工作。”
闻听此言,我仿佛看到了柯老的“仙风道骨”,诗不云乎——“看脊梁铁铸,担当社稷,精神玉炼,照映乾坤。”晚生在高原之上,这厢有礼,拜谢柯老赐教!2023.1.28,21:21
三
浙江东阳金希聪老中医的“神传医学”,经由柯老赐稿,飞到了苗岭。由于该稿并无金老的医案,因此权且可以认为这是他老人家根据临床发现和经验,针对天南星、半夏、滴水珠三味药的疗效,疏理古籍文献,积几十年治学功底形成的读书心得,他是向世人指明研究和临床方向,继续承前启后,探索“星夏珠”更多造福人类的“秘密”。
今简单将原稿分成首言、四节(包括综述)、后记六个部分,逐字校对,对涉及历史人物、书籍、方剂援用网络词条作一一注释,以便统计金老参考书目和编辑相关方剂索引。
我知是上天眷顾、柯老提携,让同样平时喜用、重用天南星或半夏治疗危症的我,得到金希聪老中医的“神传指引”。我是读书但不迷信书的人,这也包括对于《伤寒杂病论》的研读。比如,四逆汤之“四”,我就认为是眼睛的象形字。所谓“四逆”,实为“睛目之逆”。没有看过垂危病人命悬一线、眼目直视、气喘痰涌的人,是不可能理解“四逆汤”命名真义的。急救这种病人,我会用到生白附子(禹白附)和生南星。
金希聪老中医将同属天南星科的三味药合用,是一种首创精神,当然更是对历代医家用药经验的提炼、升华。我将其“温寒、升降、燥润、散敛”八大用途再添一个说法,即“攻补”亦可。此次疫情造成白肺或肺炎,我用到的正是生南星。但会教去买药的亲友,“别听卖药的或中医院的怎么讲生南星有毒,因为他们真的不会用药和治病,尽管听我的!”
我现在是,尽管听金希聪老中医的,他老人家指明的方向,我一定会是毫不动摇的践行者。中医是“智慧和勇气”兼备的医学,而我们绝大多数人,永远是“小马过河问松鼠”中的“小马”。说白了,你们自身缺乏一种担当精神,当然更是嘴上说“热爱中医”的“叶公好龙”者。2023.1.29,21:48
四
目前网上能查到的金希聪老中医大约是生于1918年,卒于2012年。根据老人家书稿《后记》(我暂拟题)“1995年6月”“时年七十八”来算,他应该是1917年或1918年出生。但旧时代算年龄,是以出年之年起算,所以他老人家出生于1918年当是可信的,至于是不是卒于2012年不得而知。仅就网上资讯而考,金希聪老中医活至95岁,高寿之人。他的老师丁福保(1874-1952),近代藏书家、书目专家。字仲祜,号畴隐居士,一号济阳破衲。江苏无锡人,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肄业于江阴南菁书院,次年考取秀才,后随华蘅芳学数学,编撰了《算学书目提要》。又鉴于身体多病,改习医学,创办丁氏医院、医学书局,先后编译出版了近80种国内外医学书籍,合称《丁氏医学丛书》(据《百度百科》)2023.1.29,22:29
五
“南星扫魇觅乾坤,赢得金鳌沈氏门。自恨孱躯罹恶疾,可怜薄暮见啼痕。覆杯一笑春风面,落枕九霄夜寝魂。纵使梦游巫峡梦,也教无法再重温。”(《扫魇》)
“拯斯重症肌无力,三两南星昼夜同。或感咽干或冷饮,更知身痛更灵通。一场颠沛经酣战,六日逍遥起躺风。投药直投无痛渴,应须弥月息兵戎。”(某诗其三)
今疏理金希聪老中医《星夏珠秘密探索》文稿,甚倦。借助《百度百科》等网络资讯,已初步将文稿所涉历史人物、书籍文献作注释。“我再弄一个涉及到的方剂索引,这个作业就基本完成了。”我给柯老留言。
即便这样,我仍觉意犹未尽,金希聪老中医毕生医验心血实际在他的《星夏之歌滴水珠詠集》之中。由于他敢于使用生南星、半夏、滴水珠这三味有毒中药,连岳美中(1900-1982)老中医都夸赞他,“抗怀于千载之上,启秀于千载之下,旷代疏落,闻见悬殊。”这是对金希聪先生“智慧和勇气”的最高褒奖!
我今天引用他的诗,就是在告诉读者,金希聪老中医用这“南星三味”治疗重症肌无力、梦交等疑难杂症。但“南星三味”亦当与基础方配伍,才能有所建树呀,这才是他暗示的方向,学力和临床尚浅者只能望门不得而入!2023.1.30,20:18
六
今天,逐字逐句,逐人逐书校读金希聪老中医遗作,感叹1995年时我还在干什么呢?还没有大学毕业呀!人生是个奇妙而又苦涩的旅程,我竟也钻到杏林之中。
金希聪老中医家藏书籍丰富,订阅中山大学《新医学》刊物,也关注日本汉方医学和兰医学(西医别名)。他做了大量读书笔记,写作《星夏珠秘密探索》已是78岁高龄,思维清楚,结构严谨。但我能感到,他已没有更多精力扩充资料,写出来的这份文稿只能算一个框架式的初稿。他老人家把地基打好了,修房建屋是我们后生的事情和责任。
收集金老的遗著,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此围绕他78岁初稿展开的读考写作、学术研究、临床运用也将是继往开来的接力赛。
世上应该不乏使用“南星三味”或“天南星科”药用植物的人,但金希聪老中医一定是这些人当中最闪亮最痴心的那个人。他的恩师丁福保(字仲祜,1874-1952)先生叮嘱他,“同科药物值得重视,其功用每有共同之处。”我在想,老师去世时他才34岁,43年后他在写出这句话时,眼里和心里尽是泪水呀!他用一生实践他老师的叮嘱!2023.1.30,23:00
七
今上午,柯老给我发来《发现神经内科特效药方星夏珠:浙江“毒方世家”百年简史》,并告诉我,他昨天去了浙江海宁、上虞和绍兴,参拜宋六陵;还说他老家福建永泰的祖屋与南宋名臣黄龟年(1083-1145)故居仅有百米之遥。于是,我也给柯老讲述我解读祖上“幸逢正玉珍、彦仲邦再文、大登荣汝思”的趣事。正因如此,全国那么多地方,我可以不去,但杭州我肯定是必然要去。时下张艺谋的《满江红》,被奚落笑骂,或许人们认为他又跟所拍电影《英雄》如出一辙罢。
柯老一直在关注东阳金氏“南星科植物”用药临床疗效,“我偏重问‘症相反,药相同’是为什么?我专程去拜访金希聪老人的儿子和媳妇,对金希聪老人长寿跟‘星夏珠’有关记忆深刻。”
“我一初看这个资料,就马上看到他们家也用到了禹白附,也就变成了‘南星科四味’,我恰好喜欢用生南星、禹白附这二味治疗心衰、气喘痰涌。关于要回答您‘症相反,药相同’的问题,其实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二项式逻辑问题’。”我接着说。
“但治病不是单一用药的,必须是选定基础方加上所谓的有毒药,也可以表达为:基础方+南星科四味。真正要治病,不是这么单纯来讲南星科四味功效的,我就喜欢在峻补中气、回阳救逆的汤方中加入生南星、禹白附。南星科药物,根本用途还是在‘进攻’,这才是南星科用药的临床价值。”我介绍自己的一个案例。
“我那个增强膀胱气化功能的用法,就加入了生南星、禹白附,治疗一位前列腺手术后遗症,尿道内壁经微创手术受伤无法愈合,我的黄芪用到了一斤一副药。”
为什么金希聪老中医的有毒药独树一帜,震聋发聩,我这样看。
“因为江浙一带是经济文化发达地区,所以对于用药越来越谨慎,越来越西化,对于大西南而言,也包括滇川地区,实际上使用有毒药的大有人在,就像苏轼说的,‘而渔工水师虽知而不能言者’。金希聪先生,浙江中医的铁肩道义,壮哉勇气!”
当然,柯老关于“症相反,药相同”的疑问,我也当作是一个“作业”去完成。为了更好的走近金希聪老人的精神世界和临床经验,我在“孔夫子旧书网”下单购买他的临床医案《医林仗义》,几日就到。2023.1.31,16:28
八
我于2012年5月7日网购《岳美中全集》,弹指十年已去。在《下编》P1768页,有《金希聪以〈星夏之歌〉见寄并附诗,依韵和之》(二首,1977年6月),如下:
倾盖班荆苦未逢,鱼书雁帛赖披胸。札颁珠玉情无限,药锡菁英妙有功。立得求真唯物志,赢来探赜研几风。中医自是千秋业,纵隔山川学习同。
本草功能各得宜,钦君采药接天池。时荒世乱往难谏,术妙丹灵来可追。不是洞明自然物,安能创造新中医?真源倘得深捥掘,寰宇何愁不我知。
见到“编者注”一栏,金希聪乃1918年生,那么怎么会得出金希聪生卒年为(1916-2010)?而东阳市人民医院应旦红给出的是大约(1918-2012)。
细想起来,李可先生(1930-2013)那篇《我的治病经验录》我是读过的,但没有更多关注他提及的金希聪先生,然后也就渐渐忘了文中内容还藏着一位“泰山级”中医大家呀!今摘录如下:
关于细辛、生半夏、南星、禹白附
《本经》细辛无毒,《伤寒论》基础剂量是三两,我按此量用了四十多年,尚未发现什么副作用,细辛是扶正托透大法的主将,可以使伏匿于三阴经的沉寒痼冷,由里出表。它被诬陷达500年,应当迅速平反昭雪。
经方中半夏是生半夏,最重用到半斤(合125克),加等量之鲜生姜切片同煮即可。制过的半夏已是药渣,且有很浓的白矾味,一味降逆止呕的大将,反而变成入口即呕的废物,十分可惜。
近代医家,浙江东阳金希聪先生于1995年87岁(更正:应为78岁)时发现半夏南星一对药有八大相反功能:一、主筋弛与筋张,二、主疼痛与麻痹,三、主失眠与多眠,四、主腹泻与便秘,五、主多尿与癃闭,六、主肠紧与肠宽,七、主贪食与厌食,八、主多汗与无汗,一物而有寒、温、升、降、燥、润、散、敛之功能。实造化之奇药。能治一百多种奇难怪症。但必须生用。
生禹白附子天南星科独角莲之干燥块茎。未入《本经》。药性去风痰、定惊搐,解毒散结止痛。主治中风痰壅,口眼歪斜,语言蹇涩。痰厥头痛,偏正头风,喉痹咽痛,破伤风。外治瘰疬痰核,毒蛇咬伤。
今下午17时许,柯老又将《金希聪全部医案》电子文本发给我了。我今天还跟柯老聊到“基础方+南星科四味”治病的临床用法,但打开金希聪老中医的医案,亦让我震惊不已——他有大量某味单方南星科药物治疗疾病的临床医验,这难怪让高居“御医”之位的岳美中先生俯身敬贤呀!
“文革”一来,金希聪老中医被控用有毒药为群众治病,立即被剥夺行医资格和工作单位。有一天,他跟一队人在当时的八达乡被押着游街示众,一对农村中年夫妇看到落魄被辱的金希聪先生,不顾一切给他递上一碗当地粉干和点心。直到他老人家临终前,还记得当年的人间真情呀!2023.1.31,22:14
九
植物学分类是近代才由西方传入东亚地区的知识,所以,中医植物类用药是没有“门纲目科族属”这些分类概念的。但是,开创近代用西方植物学分类知识看待中药药性疗效的学者,金希聪先生的老师丁福保先生(字仲祜,1874-1952)是当仁不让的先驱者。
今天,我选取宋•陈言的《三因极一病证方论》来校读金著《星夏珠秘密探索》。文中称该书有“玉真散”为记忆有误,我会在校读稿中备注。
在金希聪先生指明的研究方向上,我统计了一下《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使用天南星、半夏、白附子的方剂,天南星方有15个,半夏方有101个,白附子方有6个,其中三药共处一方的是阴痫方,天南星白附子共处一方的是雄朱丸和蛇黄丹。《伤寒杂病论》有半夏方60个。
《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使用半夏一味单方治病的方剂分别叫半夏散和小半夏汤。如下:
半夏散
治魇寐卒死,及为墙壁竹木所压,水溺金疮,卒致闷绝;产妇恶血冲心,诸暴绝证。
半夏(七次汤洗去滑,不拘多少) 上为末。每一大豆许,吹鼻中即活。但心头温者,一日可治。
小半夏汤
治黄胆,小便色不异,欲自利,腹满而喘者。不可除热,热去必哕。
半夏(汤洗七次) 。上为锉散。每服三钱,水二盏,姜十片,煎七分,去滓,不拘时。
小半夏汤
治支饮,呕吐不渴。
半夏(汤洗,七次)。上为锉散。每服四大钱,水二盏,姜十片,煎七分,去滓温服。
金希聪先生使用天南星科植物单方治病的临床经验,尚需总结统计,但他的医案无疑是一笔宝贵的医学财富。我们认为这就是实证,至于病理学家、药物学家怎么看,你们就慢慢找小白鼠实验,然后再临床检验吧!2023.2.1,17:32
十
按照丁福保先生(字仲祜,1874-1952)“同科植物值得重视”的遗训,我在家打开《常用中草药》(贵州科技出版社,2012年9月第1版)第5册,找到同属天南星科的水菖蒲、石菖蒲、广东万年青、海芋、魔芋、半截烂(雪里见)、野芋、芋头、麒麟尾、千年健、一把伞南星、天南星、虎掌南星、雷公莲(大匹药、青竹标)、白附子(禹白附)、半夏、爬树龙、大浮萍、石柑子、随手香(细叶菖蒲、狗肉香)、透骨草等21味天南星科中草药。未见到关于滴水珠的介绍。虽有《贵州草药》(1970年贵州省中医研究所编),但不知我们贵州称之为何名,待访。
遂翻阅《中药大辞典》(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6年5月第1版,2009年10月第25次印刷)P2576,滴水珠的原植物名叫心叶半夏,《江西草药》又名石半夏、石里开、一滴珠、水滴珠;《浙江民间常用草药》又名水半夏、独叶一枝花、岩芋、天灵芋、一粒珠、岩珠、蛇珠、独龙珠。功用主治:止痛,行瘀,消肿,解毒。治头痛,胃痛,腹痛,腰痛,跌打损伤,乳痈,肿毒。《江西草药》:“消肿解毒,散瘀止痛。”《浙江民间常用草药》:“散结。”
今天我在金希聪先生指明的方向,去看南宋陈言的《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当我读到阴痫方和阳痫方时,已似有所悟呀!
【急慢惊风证治】小儿发痫,俗云惊风,有阴阳二证∶身热面赤而发搐搦,上视,牙关紧硬者,阳证也;因吐泻,或只吐不泻,日渐困,面色白,脾虚,或冷而发惊,不甚搐搦,微微目上视,手足微动者,阴证也。阳证用凉药,阴证用温药,不可一概作惊风治也。又有一证,欲发疮疹,先身热惊跳,或发搐搦,此非惊风,当服发散药。
阳痫方
朱砂(一分,研) 腻粉 麝香(各半钱) 芦荟 白附子 甘草(各二钱) 胡黄连(一钱) 蝎梢(七个) 僵蚕(十条) 金箔(七片) 赤脚蜈蚣(一条,炙)
阴痫方
黑附子(生,去皮脐)二钱 生天南星二钱 半夏二钱 白附子一钱半。
我突然心生研究两宋医学临床经验之念,因为我已于2013年8月23日网购《圣济总录》,看来我研究家世族史的“寻唐到宋”,又开辟出一个新的战场——我唐氏先祖生活在宋朝时期的医学状况。2023.2.1,21:57
十一
我回到“大送朝”去研究它的医学文献。今初读《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看其天南星、白附子、半夏用法,天南星方有32个,白附子方有11个,半夏方有74个,其中天南星白附子同见一方的有4个,即雄朱丸、辰砂丸、至圣保命丸、镇心至宝丹;天南星半夏同见一方的有6个,即青州白丸子、省风汤、如圣饼子、化痰玉壶丸、辰砂化痰丸、丁香五套丸。没有三味药同处一方的阴痫方。我相信,金希聪先生很认真的研究过历代文献。
由于宣传者并未广泛接触各地中医,所以难免不对金氏生用天南星科药材有不明究里的溢美之词,比如称金嘉兰先生创先使用生半夏。其实,生用什么药材并不是稀罕事,关键的是怎么治病,尤其是单味单方用药于不同病症上。比如,金希聪先生医案中,单用生半夏60克治疗嗜睡、失眠,这才是常人并不会用的临床范围呀!尿急,金希聪先生用生南星、生半夏各30克。说句实话,看先生临床医案,看得我叹为观止,啧啧称奇,如果不是有几代传承,或超常感悟,或救人痴心,实难有此几百年间才出一人的医林圣手。
若不是遭遇“文革”横祸,我相信金希聪先生一定能够写出医论与医案相得益彰的上乘之作。先生医学高才,只能屈付于诗作,那些书呆子又有几个听得懂呢?柯老此次带给我的缘分,或许正是金希聪先生教付给读懂他心作之人的“作业”呀!2023.2.2,11:19
十二
今将柯老发来的《金希聪医案》重新疏理编排,简单订正,得其医案三大部分,时间跨度为1966年4月6日至1979年10月5日,共53000余字。现已知金希聪先生医案命名《医林仗义》《溪畔探春》外,不知另一书名。
医案显示,金希聪先生“文革”期间直至恢复工作前,他仍在为找上门来的群众治病,并细心留下诊记。东阳本地应该没有“岳阳”这个地名吧?我搜了一下,初步认为没有。也许有,暂无法确定。若这例“岳阳”是湖南岳阳来人,那么1977年11月9日接诊的这位马仙娥(女,46岁)就成为金希聪先生为数不多的外地患者。“左脚膝外侧一掌奇痒,搔之脱皮,如牛皮癣状之物,此静脉努张,处方滴水珠针10支,南星针10支,肌注,每次各一针,日一次甚效。”
这部医案限于天南星、半夏、滴水珠临床治疗,没有白附子(禹白附)的记录,或可说明,白附子作为天南星科药物是进入八九十年代以后才选作临床用药的。
仅就读到金希聪先生如何使用生南星或生半夏治病,大大超出了许多人也包括我的认知范围,这才是历代并当代医案并未记载的临床用法。把生南星用来治疗时下的高血压,谁会配享这个“福气”,除非这个人是胸怀坦荡之人,否则小肚鸡肠者万万不敢服用此药,“德不配药”或“德不配治”矣!2023.2.2,17:43
十三
有金希聪先生神灵在天,我来追逐先生“智慧与勇气”,今暂只能统计他的第一部分医案用药用方情况。第一部分有162个医案,但有177次用方,故以177之数作为总数。第一部分医案以生南星单味单方用药56次,占31.6%;生半夏单味单方用药14次,占7.9%;滴水珠单味单方用药32次,占18.1%。三者合计,占57.6%。生南星生半夏对药用方37次,占20.9%;生南星生半夏丹参三药用方9次,占5.08%。以上共计占83.58%。2023.2.2,21:36
十四
目前我看到的第二部分医案确名《溪畔探春》,有232个医案255次用方,其中滴水珠单味单方用药109次,占42.7%;滴水珠针剂用药85次,占33.3%;半夏针剂用药16次,占6.2%;南星半夏滴水珠针剂用药9次,占3.5%;南星半夏针剂用药7次,占2.7%;生南星单味单方用药5次,占1.96%。第二部分医案没有生半夏用法,重点在滴水珠及其针剂临床诊记。
我以为,治病之要,在于攻补,且慢讲“温寒、升降、燥润、散敛”。我发现金希聪先生以滴水珠及其针剂用于“升阳举陷”,今录其第二部分有此用途医案如下,以飨有心君子供考:
4案 (产后气陷) 清潭,申屠颜仙,女,25岁,1975年7月16日一诊,产后13日,自汗,大解气陷,入厕频数,处方滴水珠45克,二帖甚效。
95案 (气陷) 里村,卢近卿,女,60岁,1976年5月13 日一诊,大小解气陷已十来日,屎稀,处方滴水珠30克,二帖愈。
98案 (产后气陷) 后岭,严艮球,女,30岁,1976年4 月1日一诊,产后月余,小解气陷甚,日久不除,处方滴水珠60 克,三帖全愈。
139案 (大小解气下陷) 里村,严哉卿,女,59岁,1975 年5月31日一诊,大小解气陷,入厕频繁已数日,处方滴水珠针剂10支,日注2支甚效。
173案 (气陷) 上图江,吕爱素,女,39岁,1977年3 月24日一诊,向有风湿痛,遍身不适,连日大解气陷,入厕频繁,处方滴水珠针4支,每次2支,每日一次;二诊气陷已除,风湿痛减轻。
185案 (胃下垂) 湖溪,金赏菊,女70岁,1977年5月19日一诊,经横店医院诊断,为胃下垂,一向大便过坚,恶心哕暖频作,食后胞闷,腹部不适,处方滴水珠针剂10支,每次注2支,日一次;二诊注射到第五针感到口渴引饮,恶心除,屎时坚,气下陷,腹时有幽痛,处方滴水珠针剂10支,每次2支,每日一次;三诊,大便大有改善,饱闷大减,幽痛仍有,气陷已除,尚口渴,处方滴水珠针剂60支,每次2支,日一次,注完后口渴已除,幽痛亦除,一切自觉正常。
191案 (气陷虚脱) 象田,郭彩桃,女,28岁,1977年月29日一诊,去年产后,开始气陷脱肛,尿频数,尿后不适甚,午尤甚,处方滴水珠针剂10支,每次1支,日注一次甚效。
《伤寒杂病论》称“肺气虚损者”,于黄芪建中汤加半夏;因高烧引起“肺液受损”,服百合地黄加牡蛎汤。金希聪先生上述七案,皆肺气有恙者也。但滴水珠能有大用如此,一言以蔽之,攻补咸宜。2023.2.3,11:42
十五
正在整理金希聪先生医案,收到“孔夫子旧书网”发来的翻印本《医林仗义》,始知希聪老先生的医案分为三部分:《星夏医医病书》《溪畔探春》《滴水珠记》。
第三部分医案《滴水珠记》有308个医案326次用方,滴水珠单味单方用药291次,占89.2%。可以这么说,金希聪先生是天底下最痴迷滴水珠治病的医家,但他的勇气却是这天底下最稀缺的品质。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我们的时空是否善待这样的智勇双全者呀?即便他曾经落魄被辱,他也有真正的贵族精神!今将希聪先生治癌医验公诸于众,谨以缅怀这位旷世奇才、医中贵族。
102案 (胃癌) 湖溪,张世火,男,45岁,1974年10月24日一诊,10月12日大量吐血,左半身感热,横店医院出院诊断,为胃癌,谓不治之症,血色素5.5克,红血球190万,白血球16700,中性87%,淋巴13%,住院八日,处方滴水珠60克,连服卅帖;二诊已能食干饭二小碗,左半身热除,血色素10克,红血球345万,白血球6100,中性76%,淋巴92%,酸性2%,处方滴水珠60克,连服30帖,胃纳如常,血色素13克,红血球455万,白血球6300,中性70%,淋巴25%,酸性5%,一切健康如常。(见《溪畔探春》)
267案 (乳癌) 下安,何茶香,女,43岁,1974年6月21日一诊,左乳房有硬结,在乳房内可以摇动,患侧腋窝淋巴结、肿大硬结,从九个月前开始渐渐增大,行经期间更大,现为2/3拳头大,不痛亦不痒,处方滴水珠30克,三帖;二诊硬结已缩小十分之三,淋巴结肿已消,处方滴水珠30克,五帖;三诊硬结缩小大半,处方如前又五帖;四诊硬结几乎全消,处方如前又五帖,硬结全消。(见《滴水珠记》)
医者不以医技炫人、惑世、讹财,当使济世救人之术传之当世,伟哉“神传医学”,希聪先生神灵永生,吾侪愿步其后尘,追随先生未竞之志!2023.2.3,14:54
十六
今晨,柯老称正在写作《极简生物学》(医学版),其中一节“人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他写道,“人是基因的载体,也是微生物载体,更是文化载体。”其著《疏通时代医学》亦有“医学的本质是纠偏”之论,柯老此言来自对南宋•成无己“一阴一阳谓之道,偏阴偏阳谓之疾”感悟,问我意下如何?我因打早要动身临时去镇远一趟,故请容我思考一下。
人“更是文化载体”,这不就是“灵魂的觉醒,思想的升华和人格的独立”吗?我们讲东方医学是“神传医学”,并不是讲医学是由上帝创造的,而是讲医学是由人类之中的知识分子一代一代观察、实践、总结、记录传承而来的,不断的著书立说,又不断的遭遇断层,再又不断的著书立说,这才能称之“人”为“文化的载体”。进步与倒退,在人类社会中会如影随形,永无终止。我期望“人”是先进文化催生进而步入先进文明的载体。正如医能救人,亦能杀人于无形,它是一门讲究良知的知识和技能呀!我的心中绝不要那种必须足额缴费才能救人的医学。我的理想是,医生或卫生行政部门,再或我们的社会制度首先能做到成为一个讲人性的载体。
只有我们都能在制度、文化、人性上深度思考孰是孰非,我相信“人”才能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文化的载体”。
关于“医学的本质是纠偏”,也是令人深思的问题。仅就医学狭义而言,这当然是对的。古人亦常讲“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但我真诚希望“医学的本质是纠偏”,将当前“以外科思维主导内科疾病治疗”这等严重偏离人类文明发展方向的错误纠正过来。须知,外科手术已经打开“潘多拉魔盒”,我们都不想活在人人自危的社会之中。
今回凯,整理收录金希聪先生《星夏医医病书•自序》。我深为忧虑的是,我们的医学和医生已经“病”了,“医医之病”,路在何方?2023.2.4,21:22
十七
我在10多年前习医之初,多得身边一位民间医者曹弟素根之益。我记得那时他就说过,炮制过的半夏犹如药渣,故曹弟每治危重症时用则生药。我也逐渐发现和意识到这个问题。教人去药店拿制过的半夏,病者亦觉气味太浓,不易下咽。我尝过后有同感,遂弃之。再后来,又发现胆南星不但药贵,还气味更重,于治病无甚疗效。
近日,我们这里远嫁浙江诸暨的一位女生,称阳后体质大不如前,且肩颈疼痛难忍。但她在那里无法购到我所嘱生南星生半夏,淘宝网亦找不到有售,无奈之余,将凯里售卖生药的药材店子的联系方式告诉她。
多年前,我跟一民间医友到贵阳看他们进货地方,现在我早已记不清具体地址了。我要了店家电话,店主是一对四川年轻夫妇。以前凯里卖生半夏的安徽药商,常在药中掺杂小石子,肉眼很难分辨。故忿忿之下,便舍近求远,从贵阳买生半夏,现仍有当年所买之药,未用尽。此次教贵阳郭女士就在贵阳买,四处寻访即可。贵阳早就鼓噪要建大西南中药材批发市场,至今也看不到半个影子,但我知道那里一定有药材批发的地方。
今我重新整理金希聪先生《星夏医医病书•自序》已震惊看到,他老人家早在50年前,大声疾呼“废除制南星制半夏”,发出用生南星生半夏滴水珠“取而代之”的呐喊!
晚间与康剑弟夜行,感喟未能早日看到金希聪先生《医林仗义》,否则不会有“辛丑之憾”矣!希聪先生真乃滴水珠神人下凡!2023.2.4,23:35
十八
昨让康剑弟电话询问凯里本地药农,幸有一老者一听药名便知滴水珠,言四五月间生长,待节后药市恢复,我当去拜访,并搜罗黔地用法。
今再整理金希聪先生《溪畔探春•自序》,其反复提到的好友温州戴沧先生,网上踪迹全无,亦为“大隐之人”也。戴沧老先生与希聪先生唱和亦多,交情颇深,现录其一诗以飨读者:
遗珠卒未遇神农,不列频湖纲目中。独叶逍遥擎白露,一茎潇洒弄清风。九州踪迹寻天险,百草精英属上工。病反二端皆占效,壶公妙药叹谁同?
金希聪先生将滴水珠运用于妇科之中,现将《溪畔探春》治疗经水不断5例医案析出如下:
10案 (经水淋漓) 上田,潘福兰,女,33岁,1975年8月15日一诊,经水淋漓近半月,处方滴水珠30克,二帖效。
75案 (经水淋漓) 炉庄,王信卿,女,44岁,1975年4 月1日一诊,经水淋漓,月余不已,处方滴水珠针剂8支,日注4支甚效。
91案 (经水淋漓) 湖溪,何香茶,47岁,1976年5月15 日一诊,月经淋漓已半月余,处方滴水珠30克,二帖愈。
148案 (经水淋漓四肢奇痒) 湖溪,卢小光,女,28岁,1975年8月3日一诊,经水淋漓二十来日,小腹幽痛不已,四肢奇痒,胃纳不振,处方滴水珠针剂10支,日注2支,用药第二日经血已净,药完痒除,胃纳转开。
227案 (经水淋漓) 楼店,杜菊芳,女,26岁,1978年4月23日一诊,小产后半有许,经水淋漓,小腹不适,处方滴水珠针10支,每次2支,日注一次一针第三日经水即净。
天气虽阴冷间雨,但我之心早已奔赴东阳,与金希聪先生相会,独叶之珠,犹如云中一滴滚烫之泪落于心上矣!2023.2.5,12:10
十九
“嘤其呜矣,求其友声,抛砖引玉,此鄙望也!”当我整理完金希聪先生《滴水珠记•自序》一文,他的悲悯情怀及忆师伤感,也深深打动了我。值此元霄喧嚣之际,我独于时空一隅整理金希聪先生50年前“穷且益坚”之作,与先生同嘤同呜!
今读此序,知先生服药方法,药材切片,不作捣碎。与我用药比较,或我之胆子不可谓不小矣。我用生南星生半夏白附子,皆捣碎煮之,加白糖热服,可解先生“涩味麻口”之忌。先生不捣碎,而我捣碎用药,或可告慰先生在天神灵,“捣碎煮药,佐服白糖而但喝无妨也!”
我希望先生写作此文50年后听见我的声音。
今向京城友人求援,我将遍查古籍文献库,将历代天南星科植物用药经验悉数搜罗,以全金希聪先生“考诸古籍”之续。2023.2.5,22:06
二十
世道更替,书籍无不是最遭殃者。我今翻阅的《海外回归中医善本古籍丛书(续)》购于2011年2月7日,并且也早已下载PDF扫描件。第一册《风科集验名方》,由金•赵大中原编,元•赵素补阙,元•左斗元校补。此书早已在东土绝迹,幸由日本复制而点校出版。今见其“疏风顺气丸”,方药甚是平常,但以大黄为主药,其方如下:
锦纹大黄五两(一半生用,一半以湿纸裹煨),车前子二两半,白槟榔、火麻子仁(微炒,赤色,别研),干山药、郁李仁(汤泡,去皮,另研),菟丝子(酒浸,焙干,另研入药),川牛膝(酒浸三宿已上)各二两,防风、枳实(去穰,麸炒),独活、山茱萸(去核)各一两。
上为细末,炼蜜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二十丸,茶酒粥汤任下,百无所忌。平旦、临卧各服一服。服经一月,消食;二月,去肠内宿滞;三月,无倦少睡;四月,精神强盛;五月,耳目聪明;六月,腰脚轻健;一年,百病皆除。老者返少,孕妇勿服。如服药觉脏腑微动,以羊肚肺羹补之。
我初见其方以大黄为君药,已有几分会心之笑,意下当应钟其“疏通”之义,切不可因其“功效广告词”之妙而拘泥原方。当知世道已变,今人以寒湿居多,上方若能稍作调整,不失为良方、善方也。
想到金希聪先生为生南星生半夏鸣冤平反,我今读此方,另为大黄伸张正义。“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口诀如此,却不会运用,故今人遇暴喘不止、结石急痛、颜面疮痍,不知肠道之治为要,大黄乃必不可少之药。大黄命苦,其名“川军”。2023.2.6,22:55
二十一
目前,我已整理完金希聪先生三篇《自序》及一篇《星夏医医病书•体会》,还差几篇他人作序,便可形成一部较完整的资料。今再看作序者有周明道先生,网上初查,知其1936年11月生,浙江萧山人氏。“孔夫子旧书网”有其一套旧书出售,尽为“钱塘诗社印行”,知其定为金希聪先生诗友和医道中人。现从网上图片录其一诗如下:
七十初度,回首往事作二律寄怀
无能处世勉齐家,笑共妻孥阅岁华。头岂甘低存本性,腰如偶折便看花。四维为则心常泰,七事随缘梦亦奢。闲向书城寻乐趣,一编相对酌流霞。
梦坠南柯七十春,黄童顿变二毛人。无穷险阸成追忆,有限年华付浊尘。自省才疏甘世弃,却从肘后兴时新。而今霞丽桑榆美,堪老卫门养性真。
该诗出自《周明道七十人生》,书由曾任蒋中正侍卫室侍卫官的项德颐先生题签。
研究金希聪先生,旁及他的友人们,实际上我已进入到浙江文化历史的精神世界,幸会之至!2023.2.7,11:42
二十二
中药中有很多是急救药,但都被打成“大毒草”而得不到临床运用,以致当代人枉自殒命。
这次有幸研究金希聪先生生南星、生半夏、滴水珠用法,我认为他还是不够彻底,问题就在于他没有明确表示这些药可以捣碎使用。既然他老人家讲究“考诸医籍”,那么我来援引古人不但生用而且捣碎药材的用法,如《杨氏家藏方》的五虎汤。
五虎汤,治中风亸曳,目睛上视,牙关紧急,涎盛昏塞,不省人事。
天南星、草乌头(不去皮尖)、川乌头(不去皮尖)、半夏(汤洗七遍)、皂角(去皮、弦子),各等分并生用。右件㕮咀。每服一钱,水二盏,生姜十片,煎至半盏,去滓温服,不拘时候。
上文“㕮咀”,即中医专业用语,原义为用口将药物咬碎,以便煎熬,但是有工具后,就可以将其切片、捣碎、锉细,直至今天可快速打成粉末。因此,五虎汤所用药材要想发挥药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捣碎,然后用水煎。“不拘时服”,强调的就是疾病的紧急和严重程度,不能拘泥于一天几次服药,要尽可能频频服药,否则无法抢救垂危病人。
在《杨氏家藏方》中,天南星膏“治暴中风,口眼喎斜”。
天南星不拘多少,为细末,生姜自然汁调,摊纸上贴之(右喎贴右,右喎贴左),才正便洗去。
我还以为只有篦麻籽可以这么用,想不到古人的临床经验中,天南星也具备篦麻籽一样的“矫正”之力,但篦麻籽属于大戟科呀!
既然“同科植物值得重视”,那么不同科植物仍能具备同等效力是不是也值得重视呢?那是肯定的。
东方的实证,跟西方的实证方法不同。临床发现总结出来的功效,就好似化学元素。功效,是实证出来的,是跟有效成分完全不同的认识结果。单一功效,多种功效,不同功效组合产生新的单一功效或多种功效,我们权且称之为化合反应或运化反应吧!
我跟柯老介绍过古人对麻黄生长习性的观察以及临床思路。麻黄既然有“积地无雪”的自然现象,但它本身并无可以化雪的能量,于是假定它能抽吸地热上来化雪。这个重大的假定结论,用于临床上,前提就是病人有能量让麻黄抽吸外排,这也是气虚病人忌用麻黄的理论来源。这个思维跟麻黄含有什么化学成分是很难讲得到一块的。昨晚我继续读金元时期的《风科集验名方》,想不到该书收集的历代“续命汤”达到30多个以上,皆以麻黄为主药。既知麻黄有抽吸地热的假定结论,那么用之临床,它一定能够辅助人体自救,故而才有“还魂汤”美名。
其实,无论是天南星还是麻黄,中医的临床用药就是一个假定、求证再到实证出结论的过程。须知,人世间的知识,你有你的实证,我有的实证,方法不同,路径不同,或可殊途同归矣!2023.2.8,11:41
二十三
今从《岳美中医学文集》找出《〈星夏之歌〉和〈滴水珠咏〉诗集序》,与柯老发来的整理稿相参,发现不但字数上存在问题,且两边多有讹误,严重亏待了岳美中先生这篇骈赋文。由于我手上没有金希聪先生《星夏之歌滴水珠咏集》原书,所以无法校读,但仅就从“孔夫子旧书网”看到该书《岳美中先生序》第一页图片上看,我看到的这份整理稿文字不小心也是一个原因。
“美中寄札不劳,青灯徒老,罕剖玉之技,乏济世之才,宙合难窥,水端莫测。所幸交无半面,缘结三生,屡辱荛谘,远锡雅什。先以光明召我,继以序言付予。虽葵藿之心,愿输于亭午,但驽骀之质,惧蹶于平途。惟值盛代德化之辰,难却良朋切蹉之望,敢申愚管,有助引喤。测大海之深,有忘蠡腹,托高山之仰,得附骥旄。敬抒窥管之私,略竭扪槃之见。愧予偃蹇风尘,萧条褚墨,菲质马树,久病致衰;此时炫言纸上,腾口行间,文章既以逊人,科研乌能报国?惟望菊花晚节,尚希勖我以冬心;雁影寒波,敢不慎旃于前路。身值郅隆之会,常抱慎疾之怀。握翰心驰,临风踵企,不胜劳伫,并候起居!”
当我读到岳美中先生这段话,已深深感到他们所处时代的萧瑟冷冬,那种相见恨晚,时运不济的人生感叹也刺痛了我。他们是“最后的贵族”呀!脊梁断折之痛,唾面自干之痛,知识无用之痛,就藏在这篇序言之中呀!
可惜我暂无余财搜罗金希聪先生遗著。昨从网上复制下载据说是“金彧歧金晓白整理”的电子文档《星夏之歌》,但与我能看到的原书图片相参,随处发现不少文字讹误。这样一看,金希聪先生遗作尚缺乏一个认真负责的校读者。2023.2.9,15:08
二十四
清早,我便和康剑先去吃了碗辣鸡面,然后再走去风情园草药市场。今天我们特意去寻访知道滴水珠的老药师。
在药市,遇到以前在法院的老同事。他已经73岁,也爱中草药,说退休以后他就经常逛药市。
“跟我一批进法院的那些人,基本上都去世了,所剩无几。”我听他念名字,有些应该是我进法院时就退休了的,所以不熟悉。他提到的旁海、炉山两个法庭的老庭长,应该是退休不久就去世了。而我那个庭长,因多年爱酒,退休后身体也不是很好,有时在街上远远望见,看着他步履蹒跚。有一天在我上班区域,突然遇到我庭长夫人,她说来看儿媳妇。我没问她儿媳妇是在哪个单位上班。
“我经常到处爬山,年轻人都不是我对手。”老同事还是一如20多年前那样“嘿嘿”直笑。
我在一边叙旧,康剑就去问与顾二叔关系好的一位老药师。老人姓李,住在板溪,他一见滴水珠图片,就脱口而出。
“这是叶上珠,也叫石半夏,生长在溪沟岩石上,很难找。这个药市没有人卖。”他还说这个药生长的石头,用采药的小锄头一敲就裂开。这么一讲,我也很快浮现出滴水珠生长的环境了。
老人见康剑我们跟顾二叔很亲密,也就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们它的民间用法。
“苏轼讲的‘而渔工水师虽知而不能言,此世所以不传’,民间用药又何尝不是这种道理呢?体制内那些文人墨客或专业医师,不屑于向民间拜师,所以这些早就有之的用药经验便被主流忽视呀!”
我示意康剑今后可多向这位李叔请教民间用药经验。
药市呀,又岂止是药市,是不同人的历史在这里交会,留给有心者的见面,等待文字记住它们!2023.2.12,22:45
二十五
在“孔夫子旧书网”发现一张金希聪先生《杏林三唱》内页图片,在论述历代“附子”用法。我根据书中提到的赵燏黄(1883-1960)、徐伯鋆(生卒不详)编著的《现代本草生药学》,去上国家图书馆。我第一次发现国图的良心大大的好,竟然直接点开了它的PDF扫描本。该书有大汉奸褚民谊(1884-1946)作序一篇,更有蔡元培(1868-1940)、余云岫(1879-1954)、汪企张(生卒不详)作序各一篇,其中余云岫、汪企张二人是近代著名“废弃旧医”论的鼓噪者。
金希聪先生引用该书“附子解热”的观点,但过于简单,原书P185页上《国产乌头》“应用”称,“本品有猛毒,中国古代曾作毒矢之用。本品毒素对于心脏自家运动神经节制止机等相作用,并刺激迷走神经中枢,使减少脉数及脉量,减低血压,故呈解热之效。对于中枢神经如呼吸、血管运动、反射机等,有麻痹作用,故易致窒息。对于各种神经末梢,先行刺激,终呈麻痹,故本品对于各种神经痛、痛风等,无论外用或内服皆可为镇痛剂。又间为急性肺炎、急性关节炎等之解热剂。《药典》制剂有乌头酊,其他有浸剂、丸剂、浸膏剂等,又为制乌头素之原料。”
今幸遇金希聪先生有关附子用法图片,故收录如下:
且赵燏黄著《生物学》且谓附子解热。《丹溪翁传》中云:一少年病热,两颧火赤,不能自禁,躁走于庭,将蹈河。先生曰:此阴症也,制附子汤饮之。众为出舌,饮之其病如失。显然为阳,偏言为阴,阴盛格阳,何异削足适履,习俗根深,虽丹溪亦不免局限于附子偏热之说。世人相继死于古人句下又不自知。泥古如此,随声附和,医林故步,可胜叹哉!且制附毒性已消,在千万病例中,偶一出现不常之反应者,殆为一时之过敏耳!然慎者亦可少量先验之,再用之足量。据聪临床经验,盐炮黑附片成人日用五克或十克如无不适反应,可用至十五克或二十克、三十克,甚至五十克(小儿慎用,极易过敏),对风湿之热、病毒之热、神经性低热,均有疗效。仲景以里寒具附子,如:四逆汤、通脉四逆汤、干姜附子汤、白通汤、白通加猪胆汁汤;里热也具附子,如:附子泻心汤、竹叶汤。……
此文一出,让我不但知道金希聪先生呼吁为生南星、生半夏平反,还有善用附子的主张。反观当下的浙江中医界,早对金老先生愤世嫉俗之言充耳不闻,不敢生用南星半夏及使用重剂生(制)附子,正说明:浙江早已没有生用南星半夏及使用重剂生(制)附子的民意基础和中医主流意见。
温州戴沧先生在《星夏医医病书》序中称,“东阳始基已为之兆,声誉全国可预卜也。”我想说,戴老先生呀,您太乐观了,试问当下浙江中医界,有几人听过“金希聪”大名?2023.2.13,12:43
二十六
“针成志喜写成诗,先寄温州千里知。”
今整理完戴沧先生为金希聪先生所写三篇序言,在字里行间感受戴金二老的生死情义。读罢这些文言写成的序言,我不由凄然目送——老先生们远去,这世间再无“贵族文笔”“干霄赤诚”!
从戴老先生为《溪畔探春》作序中看出,他在为金希聪先生临床治疗白血病及癌症取得的临床成效而“心欣色喜”。今录其“白细胞减少”医案如下:
97案 (白细胞减少) 湖溪,李燕娟,女,26岁,1976年6月8日一诊,四肢散有紫斑,检血为白血病3500,血色素0.5,红细胞362万,血小板8.8万,处方滴水珠30克,连服卅帖,检血,白细胞上升6500;二诊滴水珠46克,五帖;三诊,滴水珠60克,十五帖,白血球5400,红血球362万,血色素10.5,血小板10万。(见《溪畔探春》)
正写作时,微信上传来我外甥的小姑信息,是一个5岁女童的诊断书,“脑干(中脑偏左侧、脑桥、延髓偏左侧)区占位性病变:胶质瘤?其它?梗阻性脑积水,脑室旁间质性水肿。”
这是她表弟的女儿。我把初步整理的《金希聪先生全部医案》发给她,并也转发给她表弟一家看——先了解中药是怎么回事再说。我陷入沉思,过去,我一直不相信倪海厦说“半夏泻至高之水”,难道此例正应此说不成?可怜的小女孩!2023.2.13,21:16
二十七
2月2日降温至今,天气始晴。每天阅读整理金希聪先生著述,不图超量,以免精力透支。
今杜家四妹告诉我,“昨晚又感觉到有点血往头顶冲,心里有点害怕,起来吃一勺附子薏苡仁散,才安然入睡。”
因她去年受过惊吓,故留下怔忡。南宋《济生方》称,“惊者,心卒动而不宁也;悸者,心跳动而怕惊也;怔忡者,心中躁动不安,惕惕然后人将捕之也。”我教她用黄芪桂枝汤、生白附子茯苓四逆汤、附子薏苡仁散,虽未病愈断根,但总体病情可控,其本人亦能放下心理包袱,不用担心无药可治。
在金希聪先生《星夏医医病书》有两则医案与怔忡相近,如下:
39案 (卑惵) 和庄,吴双喜,男,23岁,1970年10月31日一诊,整日躲在屋中,把门窗也要关起来,见人立即回避或依门后不言不语,食欲亢进,得病已半年许,处方生半夏30克,石菖蒲30克,连服三十帖全愈。
128案 (结扎后) 屠良,张菊花,女33岁,1972年5月底一诊,结扎后,恶梦,四肢抖动不安稳,大解气陷,哕嗳频作,多唾液,惶悚心悸,屎过坚,处方生南星、生半夏各30克,诸患悉愈。
现学现用,遂再教杜家四妹试用生南星生菖蒲各20克,佐些生姜同煮,上药打碎,不必忌惮。我常打碎生南星用于治疗心肺疾病,效果很好。
另,我还发现金希聪先生使用滴水珠、生南星、红大戟、千里光、金银花治疗肾病水肿,医案如下:
246案 (肾病头旋浮肿四肢挛搐) 上田,杜云琴,女,55 岁,1974年2月2日一诊,肾病浮肿,头旋,四肢挛搐,已忌盐一年,处方滴水珠30克、南星15克、红大戟15克、千里光15 克,银花15克,三帖浮肿消,头旋,挛搐亦愈。(见《滴水珠记》)
这更加坚定了我在今后遇到水肿病时效法金希聪先生使用“星夏珠”的决心。2023.2.14,17:07
二十八
校读整理金希聪先生《医林仗义》接近尾声了,今输出医案部分文字清样,与原作两相对照,再顺势订正原作不妥之处,我相信,一个尽求忠于原作的网络学习交流版本就可大功告成了。
从今年1月28日初识柯老至今,我用不到20天的时间,尽所能购来《医林仗义》翻印本,再次校读加工。我也心甘情愿加入弘传金希聪先生医道精神的行列。我期待这份时空之遇,化为推动中医发展的薪火相传,金老先生的夙愿一定能够实现,他的智慧和勇气永远激励我们在思辨和求证的道路上振兴中医。是的,我们将为身为“铁杆中医迷”而自豪。中医也是无数仁人志士为之献身的事业,他们的精神和真知就是东方“神传医学”的魂魄九天。中医之于苦难深重的东方,不但是治病救人的护身术,更是我们得以认祖归宗的精神家园!2023.2.15,20:15
二十九
我回到了“老先生们”的“往日时光”,在他们的文字里跟他们欲言又止——“20世纪渐行渐远,在那已经逝去的时代里,在中国传统文史研究领域中,曾涌现出众多精于治学、为人师表的‘先生’。如今,先生已经远去,但他们的学行、风采依旧为人所怀念。”(摘自《文史知识》编辑部《远去的先生》)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当我们知道这个时间的真相,先生们早已弃离我们远去。
今再读张大昌先生(1926-1995)遗著关于脑血管病治法时,我想是时候将金希聪先生(1918-2012)天南星科五药(南星、半夏、滴水珠、禹白附、菖蒲)与历代风科治法作个辑录读考了。
张大昌先生收录“天台山云台观传方”,“治左瘫右痪,降低任何型高血压。”
威灵仙、茅术、牛膝、桂枝、木通各三钱,共为细末,黄酒五斤,煮一柱香,早晚服。
但时过境迁,上方若用于当下寒湿气虚型的瘫痪或高血压患者,我认为力有不逮,很难见效,这便是我发现金希聪先生临床医验的价值所在。
张大昌先生在临床上将大黄附子细辛汤用于“降颅内压”,仍有改进并更加周全的方案,这便是禹白附未被人识的临床价值。
但历史上的“四逆汤”另有它方,它应该是“五虎汤”呀!2023.2.15,22:45
三十
去剪发,得稍等,于是约康剑出来陪我聊天。
他昨天去看他一位叔妈,已是胃癌晚期,经化疗后,整个人已形销骨立,吞咽困难,仅能吃稀饭加白糖。家中已为她准备好了后事。
听着康剑讲述他父亲在世时与他叔妈家的交情,我用坚定的语气对他说,“如果你真的想救她,那你不要等她家的人非来求救于你。”我知道他有忧柔寡断的性格,所以鼓励他,如果真是想救人,就不要在乎什么顾虑。
我近期会经常跟康剑讲解金希聪老中医的医案,“金老用他的‘星夏珠’治疗中气下陷,我虽不能完全确信,但你可以用我所教黄芪小建中汤加入生南星生半夏。你要有自信,病人一旦服药后,会立即有精神,这样才能让病家看到希望。”我跟他讲过一个案例,多年前我用生南星治过食道癌晚期病人,老人很快恢复吞咽食物功能,但是老人性急,最终还是选择化疗,不出3个月就去世了。
我的用药心得,再加上金希聪老中医运用“星夏珠”丰富的临床经验,可以让康剑一试。“不要让自己遗憾,既然病人亦临绝境,命悬一线,你要坚定的告诉病家:你有办法救你叔妈。”
正在剪发,突然电话想起,得知:我初中女同学的公公爹去世了。他们家迷信辉瑞,对我建议的“三方三策”犹疑不定,用一下不用一下,最终没能挽救老人。2023.2.16,11:38
三十一
今在表弟家幸会义乌盛总,自17岁在学校学习冲床工艺就出来打拼的他,虽然事业有成,但说话做事都有浙派的谦逊气度,我们聊得很来。
从表弟家出来,我才陡然看见杭州柯老在7:12发来的微信,他老人家正跟某先生在一起,问我可不可以将我结集的《金针指南》给某先生看?时隔一个小时,我为今晚的慢待自责不已,赶紧将我电话号码发给柯老,并留言:等我校读完某先生整理稿后请柯老转发给他。
经过近20天的“文字奔波”,我真的很累。我已闯进金希聪先生九十多年的风雨人生岁月,那里有旧中国的一草一木,也有新中国的一点一滴,我是在亲近一个具体的人物,一个鲜活的生命——那正是远去的背影呀!
当我再读到他们的文字,是天旋地转,是沧海桑田,是悲愤难平。我无数次自问,当我处于他们受难的时空,我会怎么做?我会是什么样?
我相信,不久以后,也会联系上金晓白先生。我的心呀,早已痛在金希聪先生他们“百年未遇之大变局”之上,没有任何诗意可言,没有任何壮丽可言,没有任何幸运可资!2023.2.16,21:21
三十二
我把近期稍作整理的《医林仗义:金希聪先生医案合集》电子版分发给陆家二哥和陈弟柄霖。
陆家二哥系我州首任州民族医药研究所所长陆科闵先生(1928-2012)的二公子,其外公王公爱先生(字益德,1892-1979)是四川阆中名医,其母王福荣(1935-2016)继承十多代家学,长期在黔东南工作。陆家二哥曾跟我说过,“老爷子生前会自谦的说,他是我母亲的‘学生’。”陆家二哥的父母是琴瑟和鸣的一对医林夫妻。
我很遗憾跟陆家二哥认识较晚。他不知道我跟他哥有一点交集,曾经我起愿学习中医时,请兄长们给我介绍一位针灸高手,他们推荐给我的人正是他的胞兄。我不揣冒昧,独自前往去医院找他哥。陆家大哥说,让我去买一本《解剖学》读后再去找他。这个事情,自我认识陆家二哥后,从未提起。
陆家二哥说,“老爷子是六盘水倮倮人。”“那不就是彝族吗?”我很快反应。“是的,现在的人没有几个知道倮倮的称呼就是当下的彝族。”
我跟陆家二哥说,“这段时间实际我有意收录整理陆老爷子《侗族医学》上的方子,但是忙于校读金希聪先生医案,也就暂时搁置下来。”
“马上就是老爷子的忌日,我想由你来写一篇纪念文章。”陆家二哥看得起我呀。
“这次你研究金希聪先生的用法,也让我想到了我外公及母亲生前跟我讲的半夏用法。老妈以前从不用制半夏,她都是用生半夏。她告诉我,半夏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入全经,入心肝脾肺肾。外用于开放性溃疡,效果特别好。”
我答应陆家二哥,扩大字体输给他便于阅读金希聪先生医案。陆科闵先生是黔东南民族医药发展史上的一位里程碑式人物和学者,生前不遗余力到国家卫生部汇报民族医药事业发展的思路和建议,他老人家的功绩永存苗侗人民的心间。没有他老人家,世人无从知晓苗药侗药为何物呀!
柄霖老弟告诉我,他早在六年前就已关注到有关金希聪先生“星夏珠”临床用法,我们约好明天见。2023.2.17,21:21
三十三
让康剑陪我,到龙头河附近见陈弟柄霖,他的书籍比几年前多了许多。他是“理工男”,也是自学中医,满世界寻师访友,跟民间奇人异士接触,所以医术方面颇有几分造诣。
我来请他帮我制作药丸。我没有的药材,就在他这里“揩油”了。他才是真正以医谋生呀!药材尽选上乘质量进货,我算是大开眼界了。闻到一片我们本地独有的“山玉桂”,清香沁脾醒脑,令我惊讶不已。我让康剑今后多多向他的柄霖兄学习,感受一下民间中医生存的不易。
柄霖弟招待我们午饭。我们到龙头河边的坡地上采摘地里蔬菜。康剑跟他一起下厨,我便在一边看书。
他这里竟然有金希聪先生的《医林仗义》《杏林三唱》翻印本,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好《杏林三唱》多出一本,柄霖弟爽快赠我。“待我整理出电子文本,定会发你。”书中有我正想校读的岳美中先生序言和《星夏珠秘密探索》一文。当然,我亦想拜读金希聪先生的《附子之歌》,对江浙中医而言,他的《附子之歌》乃大音希声,亦为当世绝唱。
当今论附问谁公,噩噩陈言袭旧风。献可一家言肾气,长沙双向寓天功。欲除上下千年弊,须识阴阳两极通。无限风光红杏圃,几时更看九州同。
附子泻心四逆汤,一寒一热有文章。不同场合不同效,相反关键相反方。谁识降升还燥润,安知收散更温凉。劝君慧眼看其用,附子长沙险处长。
金希聪先生认为附子具有双向作用,即既能壮热,亦可解热,其之见识卓著,令在下叹服。2023.2.18,12:59
三十四
跟柄霖、康剑告别后,天下起了雨。回家睡了一下午,醒来看见柯老微信。78岁高龄的他,仍不辍笔耕,给我发来一篇《人类走过医学时代的功过与预测》自序,作为年轻人,我不揣冒昧当起了文字编辑。
看得出,柯老与某先生最近联系紧密,我请柯老转告某先生,还是得具体落实金希聪先生准确的生卒年,到底是(1916-2010)还是(1918-2012)?
因为我今天才在柄霖弟那里看到金希聪先生《杏林三唱》原作,有的重要文章,如岳美中先生作序,仍要作具体校读,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柯老引文“揭星夏之邃”,少了一字“窔”,是某先生整理失误,岳著及金著皆有此字,为“揭星夏之窔邃”。
今我去柄霖弟处配制治疗子宫肌瘤药丸。他给我看什么是水蛭、蜈蚣、蝎子的上等货。我带去的当归,在他看来很崴,熏过硫磺的,于是用他的好当归,颜色灰暗,如泥不去,香味醇厚。他处的肉桂更是上佳之品,若治宫寒当是最好选择。他让我闻其处筠姜,气味浓烈窜鼻,我喜不自禁,“老弟看着办呀!”康剑看着这里的乌梢蛇干品,啧啧佩服他柄霖兄真舍得用好药治病。
柄霖老弟也老大不小了,人近40岁,我总是见一次催一次,找到合适的人,再改点与女生说话的语气,不要拖延婚事了。这次帮我弄好药丸后,他又要外出“游学”了。2023.2.18,21:42
三十五
致金晓白先生短信
金先生在上,很冒昧联系您。因杭州柯传奎老先生将您父亲金希聪老先生著作《医林仗义》医案及《星夏珠秘密探索》一文整理稿发给我学习,故此发现中医界有您父亲这样的大家,他的智慧和勇气感动了我。我在网上买了《医林仗义》复制本,又在朋友处得到《杏林三唱》复制本。我在翻阅《岳美中全集》时岳老那篇序言下注解您的父亲出生于1918年,网上有一篇东阳市人民医院应旦红《希聪与希寿》纪念文章,称您父亲生卒年大约是(1918-2012),而某先生的整理稿上您的父亲生卒年是(1916-2010),还说是您亲口告诉他的。关于这个生卒年问题,事关您父亲这样一位中医大家的准确身世,我想您也不希望这个问题似是而非,故此冒昧辗转要到您电话,求证于您,还请海涵。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研究您父亲中医学术成就的人,还望多多提携,不计唐突之嫌。向您致敬。2023.2.19,12:10
三十六
今天,在杭州崇辉兄和晓冬兄的帮助下,我联系上了远在东阳的金晓白先生,算是为这20多天的读考划个句号了。
中午,我凝视着草地上的蒲公英发呆。我们并不是要攀附金希聪先生(1916-2010)“名气”谋利的人,而他老人家的医学思想与风范早已化作永恒的文字,这些文字亦如蒲公英的花絮纷纷扬扬,飞到大江南北,落迹我们心间。多年以后,我们只须诚实的告诉世人,有一位老人曾经影响了我们的医学修养和临床方向,这位老人就是金希聪先生。
“而渔工水师虽知而不能言,此世所以不传。”苏轼(1037-1101)这句千古名言,应该让掌握话语权的人们羞愧,俯下身子问问民间并不难。
今与康剑去逛草药市场,我拿着滴水珠图片问旁海潘师傅,他不假思索,“这叫‘一口血’,只有一片叶子,而‘三步跳’是三片叶子。它长在山崖上,很难找。”这是一位长期生活在贵州大山的药师说出来的话。
虽然经常去拜访潘师傅,但一直都未问明他的姓名。下午,我越想越不对,为什么不留下老人的名字呢?当我走去他地摊位置,他已收摊。我望着那一小块空地,暗自下决心,“潘师傅,以及跟他一样的药师们呀,我将做一个忠实的记录者,记下你们的尊姓大名,记下你们的用药经验。”
“虽知而不能言”,这是谁之过?有多少有用的知识,风一吹,就没有了?
苗侗人民用药基本上不炮制,大多生用,但这种宝贵的临床经验,不为人识,原因就在于没有一个像苏轼一样的人,没有一个像金希聪一样的人;即便你有天大的智慧和勇气,不会写作亦为枉然,不然怎么说“文以载道”呢?2023.2.19,17:16
三十七
金晓白先生:
对《岳美中医学文集》与《杏林三唱》中的岳美中先生序言进行校读,现将两处文字出入逐一指出,请您审阅。岳美中先生与金希聪先生都是我们景仰的前辈、大家,所以,对于他们的著作,我们都有责无旁贷的义务。期待诸位在整理出版二老著作时,对以上文字出入予以重视,再请核对遗稿,反复斟酌。
上述陋见,乞谅。
贵州黔东南凯里 唐欿
2023.2.20,1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