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贾史王薛是红楼梦中威名赫赫、权势熏天的四大家族,凌驾于金陵地方官之上,排名第四的薛家命案竟然无人主持公道。
然而,仔细品读护官符上的信息,却发现这四家分属于不同量级,按公侯伯子男的爵位排序来看,贾家最为尊贵,贵为国公,史家为侯,王家是伯,而薛家则无爵,结合爵位根基,及原著中零星交代的这四家的生活日常家长里短,我们不难推断出贾史王薛这四家,到底谁家更有权势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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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雨村得贾府之力,谋补了金陵应天府一职。走马上任后承办审理的第一件刑事案件就是富家公子薛蟠打死人命案。经原为葫芦庙旧相识的门子点播,才知道各府县父母官的手中,皆有个当地的“护官符”。
“如今凡作地方官者,皆有一个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有势、极贵大乡绅的名姓,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人家,不但官爵,连性命还保不成呢!”
对于贾雨村等地方官来说,这个护官符相当重要,不仅关乎到升迁罢黜,更牵涉身家性命。这份护官符各省皆有,相当于各个州县地方的福布斯排行榜,虽然都是手抄本,形式也是民间歌谣顺口溜,但是却很有权威性。
金陵的护官符是这样写的: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除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馀皆在籍。丰年好大雪(薛),珍珠如土金如铁;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分。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注解为: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说的是以王子腾、王夫人、王熙凤为代表的王家。
金陵的护官符全文可能还有别的人家,然而只有这四家最为显赫,护官符虽然文字不多,但却涵盖了爵位、人丁、财富值等关键信息,无一不是递减关系,贾、史、王、薛的顺序就是昔日四大家族的福布斯排行榜。
然而,这份榜单并非一成不变的,伴随着权势更迭,排名也悄然变化。
所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祖上乃宁、荣二位公爵的贾府当仁不让,位居金陵护官符的榜首。
别小看粗鄙的民谣俗语,这里面也大有文章。白玉雕饰装潢的厅堂,黄金铸就的马匹,不单单是夸富称豪,更形象再现贾府的显赫和荣光,白玉为堂的必不是寻常人家,堂堂敕造宁国公府、敕造荣国公府门庭显赫,当朝八公独占其二,而黄金战马则象征贾家以赫赫军功开创基业。数字注解又补充贾氏一族人丁兴旺,共有二十房,宁、荣亲派八房更是扎根京城,可谓树大根深。
后贾赦、贾珍等虽降等袭爵,然依旧深受皇恩,贾政被额外赐官,贾元春又被封为贵妃,世代勋贵,皇亲国戚,让贾家声威不减。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元妃的意外之喜并没有为贾府带来实质福利,反而加大了财富消耗速度,就像贾珍说的,黄柏木做磬锤子,外头体面里面苦,仅盖大观园加上元妃省亲一项就伤了荣国府的元气根本,再加上日常生活奢靡、管家贪污赚骗、田产地税消减、宫中太监巧取豪夺等种种因素,让贾府日渐消耗,排名渐渐下行。
关于史家,护官符是这样说的:
史家是勋贵世家,高官厚禄,祖上乃保龄侯又是尚书令,贾母尚小的时候,贾母的爷爷家中即豢养戏班,自家花园中有枕霞阁那样的水中小亭,可见史家比贾家的荣宠时光更早更悠久,及至到了贾母子侄辈,荣宠不衰,不仅史鼐袭保龄侯未见降级,更新封史鼎为忠靖侯,一门两侯,更胜贾家。且家族庞大,人丁兴旺,多半住在京都,以至于连阿房宫都容纳不下整个史氏宗族。
史家的财富值比贾家更如何?唯有史湘云透露出些许信息。
据薛宝钗透漏:史家嫌费用大,竟不用那些针线上的人,差不多的东西多是他们娘儿们动手,史湘云经常做针线活到三更半夜。然而,这说明史家早就衰败了吗?其实倒未必。史家的侯爵俸禄房屋地产不减,又没有巨大的开销去处,财富情况应该是平稳的。然而,为什么史湘云月银每月只有几串钱,还不如贾府的丫鬟?又累死累活的做针线是为何?一是写湘云自幼父母双忘的苦,纵生那绮罗丛谁知娇养?二是写出史家家风。史家和贾薛两家最大的不同,就是教子有方,家风良好,史家子孙并未安享尊荣,醉生梦死,而是继承了祖辈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优秀传统,居安思危,励精图治,男丁在官场大有所为,不仅祖宗侯爵得以保持,又是加封忠靖侯,又是迁委外省大员,与贾家不肖子孙截然不同,而史家女眷持则持家严谨朴素,史家人口众多不输贾家,倘若一味奢靡必然无以为继,所以早生简朴之计,以求富贵长久。
王家的关键词有两个:东海龙王和白玉床。
王家的白玉床和贾家的白玉堂自然显然气场不足,祖上乃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爵位仅是伯爵,家族人丁也不兴盛,京中仅两房人口,论根基王家不如贾史两家。然而,王公昔日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外国人来,都是王家养活,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王家的。这可是"肥差”,所以王家奇珍宝贝无数,以至于号称以奇珍异宝最多的龙宫都自叹不如,且王家同贾府一样也曾接过圣驾,备受宠信。
以王熙凤与贾琏斗嘴时的话来看,王家比贾家更有钱。
“我们王家可哪里来的钱,都是你们贾家赚的。别叫我恶心了。你们看着你家什么石崇邓通。把我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你们过一辈子呢。说出来的话也不怕臊!现有对证:把太太和我的嫁妆细看看,比一比你们的,那一样是配不上你们的。”
可见,虽然王家祖上与贾家史家爵位要低一二等,但王家女儿出嫁的嫁妆却并不逊色。其中或许有借嫁妆多寡提升王家女儿在婆家声势的考虑,但王家有钱却是一定的。凤姐的生活用度中,珠宝首饰、洋货珍玩格外多,贾珍来借的玻璃炕屏,满屋西洋座钟奢华保当,随手拿出的两个项圈与宫中物品不差什么。可见,王家祖上当着肥差,又敛财有术,积攒下巨大产业,奇珍异宝无数。后来王家又出了王子腾那样的超级大咖更加如虎添翼。王子腾先取代宁国府贾代化成为信任京营节度使,更擢升为九省都统制。
权借钱势,钱住官威,王家令所有人刮目相看,意气风发的王家后期已然超越下行的贾家,成为四大家族新的领头羊。
最后说说薛家。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看似财大气粗,然后和其他三家相比,薛家则相形见绌。仅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无爵可袭,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家族人丁也不旺盛,仅八房,且全族皆在金陵。所谓的薛家,仅仅一个’富’字而已。
自薛父去世薛家就出现颓败之势,薛蟠虽是皇商,一应经济世事全然不知,全赖祖父之旧情分,户部挂虚名,支领钱粮,各省中所有的买卖承局,总管、伙计人等,见薛蟠年轻不谙世事,便趁时拐骗起来,京都中几处生意,渐亦消耗。薛姨妈母子三人进京的目的之一就是销算旧账,阖家上京带来的家人不过四五房,并两三个老嬷嬷小丫头,主仆十来人寄居贾府,除了薛蟠骄奢淫逸,薛家母女则生活节俭,不见奢华,娶妻以岫烟那样荆钗布裙的女儿为首选,种种迹象表明:薛家根基最浅,必然也是最先衰败的。
综上所述,贾史王薛四大家族论财富值,王家如日中天,已经取代了昔日的老大哥贾家,在财富棒上唯我独尊;
而贾府则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内壤见空,现金流出现危机,但房田地亩古玩珠宝等资产总值不减,当居第二;
而史家不见大起大落,衰退中见平稳,当居第三;
而薛家在京没有像样的府邸,无官无爵,只有几处当铺杂货店,财富值当是最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