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底,徐州会战开始。冯治安的第七十七军被派往淮河北岸守备,阻截由津浦线北上之敌,配合了台儿庄战役的顺利进行。徐州弃守后,冯治安部因遭受优势兵力的压迫,星夜向皖苏边境撤退,在苏北真空地带集结休整。1938年8月,冯治安率部越津浦路,横穿安徽至豫东布防。不久,蒋介石部署了武汉会战,冯治安部奉命至鄂北待命。
此前,张自忠因战功升为第二十七军团军团长,与冯治安一同自河南潢川经商进入大别山区。旋奉上命,第十九军及第二十七军团番号撤消,共组为第三十三集团军,张自忠为总司令,冯治安为副总司令。
张自忠(左)和冯治安(右)
一
10月,第三十三集团军西进,途经黄陂、孝感,到达三山寺,因前面公路破坏,忍痛烧毁了六十余辆汽车,全军下公路沿羊肠路绕过被毁路段,通过京山、钟祥,最后到荆门驻扎休整。自武汉弃守后,襄樊虽成为日寇势在必得的目标,但日军战线拉得太长,兵员给养都感不足,所以并没有大举进犯,抗战也进入了相持阶段。
冯治安和张自忠是多年莫逆之交,虽然张后来居上,冯治安毫不介怀,相互间推心置腹,默契极深。1938年春至1939年春,第三十三集团军与日军有多次规模不大的交锋,其中长寿店之战、襄樊之战,日军均遭创伤,但于战局无重大影响。
1940年4月,日寇集中近七个师的兵力,发动了枣宜会战。不久枣阳陷落,襄阳告急。李宗仁命第三十三集团军渡过襄河截击西犯之敌。张自忠毅然决定亲率突击队过河执行任务。
冯治安认为主帅不宜这样做,婉言劝阻,张自忠不听,冯治安又提出由自己率队前往,张自忠执意亲征,不容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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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出师前夕,张自忠与冯治安相对默坐,一灯如豆,夜色沉沉。良久,张自忠一跃而起说:“军人到了该死的时候了”。冯治安闻言紧抓住张自忠的手,欲言又止。张自忠回到快活铺住所后,连夜写下留给冯治安及其他将领的遗书,其中致冯治安书写到:
“仰之我弟:因战区全面战事之关系及本身之责任,均须过河与敌一拼……奔着我们最终之目标往北迈进。无论作好作坏,一定求良心得到安慰,以后公私均得请我弟负责,由现在起,以后或暂别或永离均不得知……”
天亮以后,张自忠率众东渡襄河,冯治安依依相送,屡欲有言,张不顾,策马而去。渡河后,经过五昼夜拼杀,所向披靡。日寇乃集结优势兵力在宜城县南瓜店将张自忠将军团团包围。张身被数创犹奋勇与敌相搏,最后壮烈殉国,时年四十九岁。
张自忠将军的遗体先是被日军草草埋葬,后来又由部下找到运回。开棺之际,冯治安抚遗体恸哭几绝,亲为擦拭遗容。致祭时全军举哀,哭声动地。旋奉上命,将遗体移于重庆梅花山。冯治安扶柩送灵,形销骨立,后于武镇的伏虎山麓,为张自忠建衣冠冢,内置烈士生前血衣,冢前建张公祠,供军民致祭。冯治安以后每去重庆,必往梅花山祭奠,每祭必泣如雨下。
三
张自忠殉国后,冯治安继任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仍兼第七十七军军长。当时,日寇凶焰正炽,冯治安部屡经摧折十分疲弱。冯治安乃利用运动战术与敌周旋,率部西走观音寺、雾渡河,又折向北行经南漳县渡过襄河至河南邓县,然后复折回南漳。
转战过程中,部队生活极苦,山地高寒,士兵不能及时穿上棉衣,冯治安自己也坚决不穿棉衣,偶然吃顿好饭菜,他也端着碗和大家一同进食。
经过数月奔波,由于日军疲于奔命,且其战略重点转至铁路沿线,无力顾及山区,因此冯部得以在南漳驻足。南漳县城经日寇洗劫,遍地瓦砾,满目蓬蒿。冯治安将军部移至城南沐浴村,从此安定下来。
冯治安
当时在鄂西北山区作战的,尚有共产党领导的部分游击武装,冯治安一律以友军相待。他曾批准何基沣向游击队赠送枪械,数量相当可观。
冯治安出身贫苦,对国共合作持赞成态度。西北军出身的共产党人吉鸿昌、赵博生等都和他感情密切。何基沣1938年去延安,回来后即向冯治安如实汇报,冯欣然表示愿与共产党建立统战关系。
后来,蒋介石曾调何基沣去审查,因冯治安力保而得全。其他如参谋长张克侠、机要参谋马秉正、通信组长樊云门,以及王西萍、李连城等共产党人,冯都心中有数,但用而不疑。马秉正在潢川时,有一次饮酒大醉,进军部后破口大骂冯治安,语多讥讽,左右皆惊。冯治安却凝神谛听,一语不发,事后亦不追究。
四
第三十三集团军在南漳共住了三年多,保持了相对宁静。
1944年8月,冯治安去重庆述职,刚到秭归,忽接南漳急电:日军突袭第三十三集团军驻地。冯治安急忙折返,行至榛子岭接前方电话:日寇已占领南漳,沐浴村几被烧光,有一位团长战死,无数群众惨遭杀害。冯闻讯连夜东行,至保康县马良坪和总部人员相遇。由于日寇犯南漳后未再西进,第三十三集团军即在马良坪一带布防,又成敌我相持状态。
1945年5月,盟军攻克柏林,法西斯德国投降。冯治安喜不自禁,弄了面小鼓放在家中,说等抗日胜利时用。8月,日寇投降,冯治安带头打起小鼓,流着眼泪和大家彻夜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