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柳宇霆
编辑 | 王蕊
又是一起发生在校园的教师疑似猥亵案件。
近日，媒体报道，广西灵山县高中女生陈兰（化名）讲述，一名50多岁的谢姓体育老师以“帮忙通草坪地灯的电”为由，将其带至楼梯间，结果该老师用左手掐住其脖子，然后实施猥亵；她挣脱后，对方再次掐其脖子，实施猥亵。她吓得不敢喊，也不敢跑，慌乱间直言“饿肚子”，才找机会挣脱，并逃离了现场。
女生亲属明确要求对涉事老师依法依规处置，先后向学校、教育局等部门投诉，但始终无果。4月11日，警方出具《不予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鉴于证据不足，谢某猥亵的违法事实不能成立”，决定不予行政处罚。根据钦州市某医院心理健康评测显示，陈兰呈重度焦虑症状，为重度抑郁症，建议及时求助于专业的心理咨询或心理治疗机构。
老实说，这起校园猥亵事件，警方虽说证据不足，“不作出行政处罚”，但蹊跷之处不少。不得不说，谢某的辩解很是存疑。警方经调查认定，当天上午，谢某确有用手触碰陈兰胸部（隔衣物）的行为，而按照谢某的说法，只是“为了保持平衡、避免陈兰向前倒而按托”，根本不存在猥亵行为。可是，双方在相对逼仄的楼梯间，又不是在训练场做“高难度”的体操动作，哪来失去平衡的可能？一个男体育老师，拿着“帮忙通草坪地灯的电”为借口，把年轻女学生单独带进封闭的楼梯间，真实目的难免令人揣测。
而且，据报道，女生求助校方，副校长以“对方知错”为由，让体育老师当面道歉塞千元红包；对方家属多次发来道歉短信，并在校方带领下上门，谈及给予18万赔偿以了结此事，女生家属有监控视频为证。年级主任则在询问室里劝女生，“得饶人处且饶人”……谢老师再5年就退休了，希望不要影响他整个家庭，问她“能不能在法网之外，留点情面……”，这些有录音为证。
从常理来讲，如果没有犯事，谁怎么会拿出“真金白银”，三番五次央求对方放过自己。如果对谢某猥亵的指认，都是受害女生的言词证据，恐怕还有故意编造的可能。问题是，从红包到短信、录音，再到监控视频，都是千真万确、如假包换的“求饶”信息，如谢某家人发来短信：“千错万错都是我家老公的错，我们能私下聊吗？我将积下的买房钱给你13万元……是我们对不起你女儿及家人……”，学校程姓负责人上门协商时说，“你回来做主，大家都互相就退一步，给18万、13万在这里上了，上去双方一签字再给5万的，一人退一步”等，这些惊慌失措的言语，怎么看都不像是谢某清白无辜的样子。
展开全文
当然，在司法实践中，对涉猥亵类案件的认定并非易事。这类案件的发生，大都在相对封闭的场所，发生在较为熟悉的人之间，很少有目击证人，往往只有双方的言词证据。不像强奸犯罪等暴力性犯罪，强制猥亵行为很少留下外在的暴力痕迹，但这些并不代表，对于猥亵违法犯罪行为束手无策。
正是考虑到办案遭遇瓶颈，最高检于2018年发布第十一批指导性案例，在检例第42号“齐某强奸、猥亵儿童案”中，明确提出，“性侵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被害人陈述稳定自然，对于细节的描述符合正常记忆认知、表达能力，被告人辩解没有证据支持，结合生活经验对全案证据进行审查，能够形成完整证明体系的，可以认定案件事实”。回到这起事件，从陈兰的表述看，事情经过清楚，细节描述到位，并没有异常之处，符合最高检的上述要求。
况且，本案中的其他证据也不能忽视。比如谢某家人与受害方交涉时的短信，学校负责人带着谢老师家属，找受害女生家属“息事宁人”的监控视频；还包括受害女生受到精神创伤，指定医院出具的医学鉴定；也包括可能的证人证言，事发当天谢某询问、带走陈兰时，有没有同学听到他们的对话，等等。这些证据，将与受害人陈兰的陈述一起，形成更为完整、缜密的证据链条。
此外，在受害人的陈述中，涉及到若干人员，包括第一时间求助的班主任、年级主任，带着谢某道歉硬塞红包的副校长，出面“撮合”两家人的学校负责人等，这些人在事件过程中，可能扮演了并不光彩的角色。有关方面应当介入调查，彻查事实真相，搞清楚他们是否知情，是否存有包庇等行为，是否应当追究行政或法律责任。
校园猥亵黑手，是未成年人不堪承受之重。如果没有校方、警方等职能部门的及时有力支持，她们的求救声，很容易被淹没。国家从修订刑法，到制定司法解释，再到推出指导性案例，以及近期推开教职员工准入查询制度，都体现出对性侵未成年人恶行“零容忍”态度。对涉嫌猥亵未成年人行为，有关部门应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客观公正地作出是否立案的决定，给受害人一个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