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谒“登岛英雄”
——走进解放海南“登陆先锋营”登陆点
文/熊庆元
两年前，我曾看过中央电视台播放的“国家记忆”文献片《解放海南岛》，对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海南岛的伟大历史性战役留下了震撼心灵的记忆。其中，对解放海南岛“登陆先锋营”和“第一个登陆点”印象特别深刻。
1950年2月，准备渡海解放海南岛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5兵团司令员邓华和副司令员、40军军长韩先楚，根据敌情变化和战役需要，决定先以小部队潜渡过海，与战斗在海南岛的琼崖纵队会合后，里应外合，再实施大规模跨海登陆。经过周密的侦察和准备，决定由第40军118师352团1营组成渡海先锋加强营，在海南岛儋州市白马井镇超头海滩实施潜渡。琼崖纵队也抽调家住超头市村的林才、唐小木两位战士回村，组织了万康明、周文泰、麦圣保等13名船工潜渡到了40军，协助先锋营登陆。
3月5日下午17时，邓华司令员下达命令：“40军118师352团加强营立即启航，执行预定计划。”韩先楚军长在出发誓师大会上，鼓励登陆先锋营“克服各种困难，一定要把红旗插到海南岛去”，并将“渡海先锋营”的战旗交到1营教导员张仲先的手上。张仲先代表先锋营战士面对红旗宣誓：“不怕牺牲流血，有进无退，打到海南岛，为人民立功！”战士们热血沸腾。19时35分，一声号令，在师参谋长苟在松的率领下，799名壮士登上了由万康明等13名船工驾驶的13艘木帆船，从雷州半岛灯楼角启航。他们乘着东北风，顺风而行，向超头码头疾驰，航海360余里，飞渡琼州海峡。
途中，他们经历了突然停风的无风航行、电台损坏失去联系、与天上的敌机“捉迷藏”、与海上巡逻的敌舰“玩游戏”的危险。在距离海岸线越来越近时，被岸上的国民党守军发现，顿时，海上岸上空中，枪炮声震耳欲聋。关键时刻，苟在松立即命令部队迅速前进、抢滩登陆。一时间铁镐，木杆、枪托、撑船的竹竿、船上的木板，都划起水来，协力前进；接近海边，战士们纷纷跳入海中冲向海岸。
在抢滩登陆中，基准船（13号船）舵手万康明脚部中弹受伤，仍掌舵摇橹，解放军排长傅世俊立即上前，接力摇橹，腹部中弹，仍紧握着橹不放，手指岸上的碉堡说：“别管我，赶快登陆。”直至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机炮连炮手赵连有，发射54发炮弹命中49发；司号员小赵中弹，躺在甲板上吹响了冲锋号；8班副班长王忠扛着“渡海先锋营”红旗，第一个冲上滩头，灵活利用礁石隐蔽，出其不意出现在敌人面前，大吼：“缴枪不杀！”吓得敌人举手投降或狼狈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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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急关头，琼崖纵队政治部副主任陈青山、第一总队总队长陈求光所率第8团、第9团，从国民党军背后杀出，两支部队里应外合，到下午2时完全击溃国民党军，在白马井超头海滩胜利会师，向琼崖纵队根据地五指山挺近，组成了琼西接应指挥部。
在这场登陆作战中，先锋营战士受伤33人，牺牲9人，船工受伤5人，牺牲1人。3月8日，15兵团授予1营“登陆先锋营”荣誉称号，给先锋营参战人员每人记大功一次，40军给118师352团发来嘉奖令，并给1营颁发了“登陆先锋营”锦旗。
第一支潜渡部队登陆成功，极大地鼓舞了全军的士气，同时也积累了渡海经验，兄弟部队也相继各以一个先锋营的兵力，分别在海南岛的赤水港、澄迈玉包港、临高港一带潜渡成功，国民党苦心经营的“伯陵防线”被一个又一个撕破，实施里应外合的渡海登陆态势形成。4月16日，解放海南岛战役全面打响，人民解放军靠着简陋的木帆船，与国民党精锐的海陆空立体防御进行拚杀，强渡琼州海峡。4月23日，在各先锋营和琼崖纵队的里应外合下，解放军一举拿下了海口市，随后，相继解放了榆林、三亚等主要城市。5月1日，海南全岛解放，此战役共歼敌3万多人。
有军事专家评论，“解放海南岛这样的大规模登陆作战，是建立在先前几批成功潜渡的基础上，没有前面的成功潜渡，就没有后面的大规模登陆。”“超头海滩的成功潜渡，为我军渡海登陆作战提供了首次范例。”
超头海滩这个先锋营登陆点，距我在海南儋州市的过冬住地仅3公里之近。在“登陆先锋营”登陆胜利73周年纪念日到来之前，我带上鲜花出发，步行前往拜谒。从滨海大道重庆城下道，穿过正在修建到海花岛2号岛的大桥工地，在滨海公园和滨海沙滩处，找到了这个久仰的圣地。
纪念园在幽静的滨海森林公园内，前面是沙滩和大海，海对岸是海花岛。纪念碑上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军一一八师三五二团登陆先锋营登陆点。海南省儋州市人民政府二OOO年四月二十八日立”，旁边立有“儋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儋州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两块牌子。
走进纪念园，中间基石上塑立着渡海先锋营的英雄群雕像，基石上刻有“登海情况记载”。我向英雄们献上一束鲜花，致礼默哀。再往里走，见到一块由儋州市人民政府立的墓碑，上书“傅世俊烈士之墓”，并刻有傅世俊英雄事迹介绍。我又献上一束鲜花，向傅世俊烈士们致敬。
从纪念园出来，我又走进当年的超头市渔村，超头市村已合并为寨基村。村党支部书记林庆蒙说，我们村是抗日革命老区，群众基础雄厚。当年琼崖纵队来我们村秘密组织船工帮助渡海先锋营渡海，盼望解放的渔民船工们，踊跃响应。现在这13名船工都已逝世了，其中，当年的基准船船工万康明就是我们村的万小井。在日本人占领时期和国民党统治时期，为出海打鱼安全，船工们都有化名，万康明就是万小井的化名。解放后，万小井先后获得了第四野战军授予的“解放海南纪念章”，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授予的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70周年纪念章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 周年纪念章。他长期参加爱国主义教育活动，是我们村德高望重的革命老人。他2020年去世，活到96岁。
林支书把我带到了万康明家。万康明的大儿子万日栋、孙子万芳杰出门迎接。进门看见，堂屋正面墙上，挂着万康明的遗像，我三鞠躬向这位为解放海南岛作出重大贡献的“老船工”致敬，并拍下了他的遗像。
有《破阵子·谒登岛英雄》词一首以祭之：
安对敌机袭扰
巧避军舰觅踪
奋勇当先争潜渡
冒矢抢滩赖舵工
军民齐建功
碾碎万顷波浪
扫除负隅顽凶
军号声声传海岛
猎猎旌旗舞劲风
长天旭日红
（作者系重庆日报报业集团退休干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