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保护措施是权利人用于保护和管理作品著作权的技术手段，可分为接触控制措施与版权保护措施。其中，接触控制措施一般表现为身份认证软件、口令验证程序等形式，其作用主要是防止他人未经许可接触作品，就好比权利人为作品安装了“一把锁”。
本是医疗设备的维修人员，却在QQ群中购得50套盗版加密狗（一种破解版密钥，可以通过CT、血管机、超声等医疗设备身份认证系统核验的数字证书），并进行售卖。该盗版加密狗可以在未经医疗机构内部授权的情况下，直接打开医疗设备安全系统的“大门”。经上海市普陀区检察院提起公诉，4月12日，被告人刘某因侵犯著作权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二个月，适用缓刑，并处罚金8万元。
2022年2月，公安机关在工作中发现，有人在某二手交易平台上销售破解版医疗设备密钥，涉嫌侵犯知识产权犯罪，遂立即开展调查工作。同年7月，犯罪嫌疑人刘某被抓获归案。不久，该案移送普陀区检察院，该院立即启动疑难复杂案件分配机制，选派精干力量办理此案，依法引导公安机关侦查取证。
刘某是一名科技公司的医疗设备维修人员。他供述称，“这些加密狗主要是为辅助维修使用的，由于近几年医疗设备升级保护措施，进入医疗系统的维修界面需要授权，加密狗主要起到了破解作用。”
2020年9月，刘某在“医疗设备维修”QQ群中以8万元的价格购买了50套盗版加密狗，每套均由一个读卡器和一张芯片组成，使用时只需将USB接入医疗设备主机，在自动弹出的对话框中统一输入预设密码，即可完成身份认证。“这些加密狗插在普通电脑上是没有反应的，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有插在既定的医疗设备主机上，才能被识别。”刘某称他并不清楚盗版加密狗的制作流程，只知道它对维修医疗设备必不可少。
“维修设备需要检测、查看运行日志、确定故障来源，有时还需要重装系统、更换电子模块，这些都必须通过安全系统验证来实现。”刘某将这些加密狗以每个数千元的价格在网上加价出售，一名下游买家表示，其曾用加密狗为客户重装系统20余次，共收费5万余元。
据医疗设备生产企业反映，为了确保设备安全，正版加密狗只向经审批的内部人员授权，或者是向签订协议的客户维修人员发放，从未对外销售。
除了销售加密狗，刘某还在网上获取并销售医疗设备的算码器软件（维修时所用的密码生成软件）和载明了版权声明、标识了著作权属的维修专用说明手册，这些均被他整理后放在网盘里，通过分享网盘链接进行交易。
事实虽已明晰，但刘某的行为是否构罪、构成何罪、如何量刑，需要认真研判。为此，普陀区检察院多次组织召开检察官联席会议进行研讨。经讨论，该院认为，刘某未经著作权人或者与著作权有关的权利人许可，故意避开权利人采取的保护著作权的技术措施，销售加密狗的行为已涉嫌犯罪。
“技术保护措施是权利人用于保护和管理作品著作权的技术手段，可分为接触控制措施与版权保护措施。其中，接触控制措施一般表现为身份认证软件、口令验证程序等形式，其作用主要是防止他人未经许可接触作品，就好比权利人为作品安装了‘一把锁’。公众只有向权利人申请获得了钥匙（密钥工具、用户名、密码等），才能浏览使用作品。”检察官解释道，“本案中，涉案企业为保护自身维修软件、文字作品的著作权及系统安全，专门开发了安全防护系统软件，并部署用于医疗设备终端；使用人必须首先登录安全防护系统，并使用涉案企业授权发放的加密狗工具，通过系统的身份认证，才能解锁使用被隐藏限制的软件功能及加密文件。因此，加密狗的性质就是企业为保护著作权而采取的接触控制措施。”
“刘某通过网络等渠道，向他人销售、提供破解版加密狗是间接规避技术保护措施的行为。一般来讲，直接动手破解技术措施属于直接规避技术保护措施的行为；隐藏于幕后，制造、进口或者向他人提供用于规避技术保护措施的装置、部件或者技术服务的，属于间接规避行为。直接规避往往只有一个侵权人，而间接规避则可能引发下游人群连锁侵权，对著作权人的权利侵害更重。”检察官补充说道。
“针对刘某销售盗版加密狗的行为，我们也排除了认定其为‘销售侵权复制品’。”检察官介绍，“销售侵权复制品罪主要规制的是小摊贩销售盗版图书、光盘等行为，其社会危害性相对较小，但是刘某的行为导致医疗设备上的维修软件处于‘大门敞开’的状态，他人得以自由地接触、使用加密文件，下游买家基本是医疗设备专业维修人员而非普通民众，‘销售侵权复制品’无法充分准确地评价上述行为。相关司法解释也明确指出，实施侵犯著作权犯罪，又销售该侵权复制品，构成犯罪的，应当以侵犯著作权罪定罪处罚。”
文/张熠 朱鹏锦
（检察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