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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浪鼓 咚咚 卑微 专访 导演

专访《拨浪鼓咚咚响》导演白志强:“卑微的生命也值得被记住”

jnlyseo998998 jnlyseo998998 发表于2023-04-26 06:18:07 浏览19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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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烟花是给我放的吗?真是给我一个人放的?”随着留守儿童毛豆骑在“苟叔”肩头哽咽着说出这句台词,影厅里传出了窸窸窣窣找纸巾的声音。这是最近上映的由芦苇监制、新人导演白志强执导的电影《拨浪鼓咚咚响》中令不少观众感动落泪的一幕。

影片主要讲述了一个寻父的留守儿童和一个丧子复仇的“货郎”,在旅途中从互不信任到患难与共、再到互相治愈的过程。影片公映之前,曾在北京国际电影节、上海国际电影节、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等国内电影节上入围了多个奖项,获得不少观众好评,目前该片豆瓣评分7.5,对于新人导演来说是个不错的成绩,但该片上映6天,累计票房不足120万元、排片一度跌至0.3%,在一定程度上遭到了市场“冷遇”。在影视产业观察记者看来,这样一部关注留守儿童及农民工群体的现实题材影片具有突出的人文、社会价值,它也值得拥有更多观众。

关注留守儿童,展现现实温情

单看片名,不少观众或许会认为《拨浪鼓咚咚响》是一部受众群体较明确、叙事较为沉闷的文艺片,但影片融合了不少包括悬疑、喜剧、公路等在内的类型片元素,这使整个电影的观影过程,既包含了轻松欢笑的部分也不乏温情感动,也因此有观众将其类比同题材的《菊次郎的夏天》,将其称赞为“毛次郎的冬天”。

“我跟芦苇老师都觉得我们这个故事的核心是苟仁移情毛豆。”作为《拨浪鼓咚咚响》的监制兼剧本指导,知名编剧芦苇在电影剧本创作阶段给出了白志强不少建议,“他一直强调这个故事要把两个人的关系写好、人物要落地,还有注意它是一个公路、伙伴类型。”白志强说道。而在白志强的阐释里,《拨浪鼓咚咚响》表达的是一个“爱与拯救”的主题,毛豆寻父实际上是在寻爱,他实际上是一个寻找希望的人,苟仁“为子复仇”,则是一个绝望的人,两人目的以及世界观不同导致他们一路上冲突不断,但随着故事发展,苟仁慢慢变成了毛豆心中父亲的形象,填补了他缺失已久的父爱,而毛豆也逐渐治愈了苟仁的丧子之痛,两个生命在路途中形成了互相依靠、互相救赎的关系。

为了将两人之间情感流动更加“具象化”地呈现,白志强在“拨浪鼓”这个重要道具上也下了不少功夫。拨浪鼓首先是主角苟仁“货郎”身份的标志,也寄托了苟仁对儿子的思念,毛豆不小心把拨浪鼓戳了一个洞,象征着毛豆的出现打开了苟仁的情感壁垒,苟仁把“洞”用创可贴贴上,寓意着苟仁某种意义上的情感愈合,而影片结尾,苟仁把拨浪鼓送给毛豆则意味着个人情感的转移。

从叙事节奏上看,《拨浪鼓咚咚响》还采用了经典的三幕式剧本结构以及“一明一暗”两条故事线推进叙事。电影中的明线是苟仁为了拿到被毛豆破坏的“货物”的钱款而带着毛豆不远千里去城市寻找其外出打工两年未归家的爸爸,两人在穿越城镇乡村的路途中,不断变换的场景和始料未及发生的故事,一直牵动着观众对这对“父子”关系进展以及未来遭遇的期待;而影片的暗线则是“苟仁为子复仇”的计划,影片开场,苟仁窝在高地窥视仇人是否回家、在儿子坟头拿着匕首把空气当成仇人狂砍的场景,都使这条暗线充满了悬疑、复仇及犯罪片元素,这也引发了观众对于曾发生在苟仁儿子身上的故事的好奇,而当这两条互相平行的故事线索交汇在同一处——苟仁在路途中偶遇仇人,因为毛豆的善良制止了苟仁的犯罪行为时,整个影片也迎来了“高潮”。

可以说《拨浪鼓咚咚响》无论是角色的立体性、主题的深刻性、还是叙事的流畅性都表现突出,是一部在故事上很有看点的新人导演处女作。

关注乡土社会,彰显人文关怀

《拨浪鼓咚咚响》打动观众的,除去两个陌生男人在患难与共中逐渐建立起“父子深情”外,还有导演对于陕北地区城镇化建设进程中底层小人物的生存状态的观察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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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苟仁带着毛豆驾驶着重型卡车沿着村庄、乡镇、城市一路前行,将陕北黄土高原粗犷、质朴、苍茫的地域风貌以及广袤、偏远的农村、县城的社会现状展现了出来。如仅剩年迈老人和留守儿童的小山村,城市中沿街乞讨的流浪女孩、人才市场蹲守等待被“挑选”的零工、辗转在各个工地打工的农民工等等,而当这些在日常生活中极其常见、却在近年来大银幕中呈“隐身”状态的人群在电影出现时,也直接引发了观众对于当下社会现实的共鸣与反思,如某豆瓣网友评论道:“拨浪鼓咚咚响在催泪的父子情之外,也有着更隐秘的悲情陕北。”

影像风格上的质朴、纪实,给《拨浪鼓咚咚响》增添了不少生活真实感以及乡土地域特色。如影片开场,毛豆奶奶主动找到苟仁要求给自己“照老相”(遗照),这在陕北地区农村中是个带有“习俗”性质的、比较常见的举动,“因为农村人一辈子很平凡,所以他们对于死亡的仪式感比较重,他们不希望去世后的遗照用 ‘随便’的图像,所以会穿上最好的衣服、以最好的状态,提前拍好照片,给家人留下好的念想。”而这种贴近生活原貌的表达,也唤起了不少观众对于“生与死”的思考。

虽然影片中纪实主义的影像风格获得了不少观众称赞,但电影上映以来,白志强也收到了来自观众不同层面的评价,诸如比较尖锐的“土得掉渣”,对此,白志强认为“我觉得他们也说得对,‘土得掉渣’就证明咱们的东西够接地气”。在白志强看来,20世纪90年代左右大家对艺术的表彰就是要扎根生活——“艺术的深度,来自你脚上的泥,你脚上泥有多厚,你艺术的深度就有多厚”是之前常被提及的,“但今天的创作者大都坐在家里绞尽脑汁地去写一些不存在的事,还是离生活太远了。”

在多年的创作实践中,白志强也形成了自己的创作思路,在他看来 “中国是一个‘时代很大、人物很小’的国家,每个人好像都是一颗螺丝钉,个人的情感及生存状态处于一种不被看见的状态,我觉得这很别扭。”白志强继续解释,比如社会生活中我们标榜、称赞的都是各式各样的英雄、精英、明星等公众人物,普通百姓作为社会中的大多数,难道他们就没有崩溃瞬间、爱恨故事?他们的故事为什么就那么不值钱?“我觉得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真善美,才应该是时代的主旋律、应该把他们搬上银幕。”

“卑微的生命也值得被记住”

回顾《拨浪鼓咚咚响》的创作过程,亦如所有新人导演处女作一样,经历了筹资难问题,“边拍边筹资”是常态,甚至影片中路过的大卡车上都涂有“电影广告招商”的标语,资金的紧缺使得电影的拍摄过程艰苦异常,但在能力范围内,剧组人员都为影片更好呈现做了诸多努力。如在演员选择上,影片中小演员毛豆的饰演者白泽泽,就是白志强从2000多个陕北地区农村孩子中挑选出来的,饰演苟仁的惠王军,原本就是这一角色的原型人物,他也为这个角色投入了很多心力。

影片的剧本也经历了一个相对漫长的打磨阶段。2013年,在拍摄纪录片《边走边唱》时,白志强在陕北的一所学校露宿,接触到不少留守儿童,“贫困、饱受磨难、有着不符合当下年龄段的成熟”的留守儿童,深深触动了白志强,随后他在当地和朋友一起成立了志愿队,在进行了两年多的帮扶活动、了解到更多留守儿童故事后,白志强萌生了将他们的故事拍摄出来的想法,但出于对未成年孩子的保护,白志强最终决定拍摄一部故事片。于是2017年白志强着手准备剧本,2018年为了屏蔽外界干扰,他特地去到陕西的一个村里进行了近两年的剧本创作,最终影片在2019年开拍,并于2020年获得公映许可,但因为拉不到投资、没钱做宣发,影片上映计划一再被搁置,直到2022年,在大象点映的“垫资”发行支持下,电影最终得以在今年顺利与观众见面。

提及在困顿的经济条件下,为什么能坚持创作时,白志强用非常质朴的语气回答道:“电影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它应该承载一部分力量。在生活中还有那么多没被记住的人,他们就像一棵稻草一样随风漂泊,野火烧不尽,这些卑微的生命也值得被大家记住他们曾来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的是这样的一件事。”白志强也透露,目前正在筹备一部有着现实原型人物的、讲述“东北老师收养100多个贫困儿童”故事的现实题材影片,期待早日在银幕上看到白志强导演带来的第二部作品,在此之前也请不要错过《拨浪鼓咚咚响》。

— THE END —

作者 | 桓涵

主编 | 彭侃

排版 | 石琼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