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史记》的表面记载,这个事儿很简单,就是吕雉的父亲吕后组织召开了一个宴会,与会的有县令、萧何等县中高官,还有一众乡绅大户,结果“愣头青”刘邦随口一句“贺钱万”便冲到了内堂引起了吕公的注意。当即,吕公便给刘邦看了个相,就认定了刘邦是自己的未来女婿。就这样,一位妙人儿吕雉就成了刘邦的妻子。
然而,事实真的有这么简单么?也许并非如此。
一、落难的吕公
吕公来到沛县,虽然受到优待,但却并非是风风光光而来,而是为了躲避仇家。
单父人吕公善沛令,避仇从之客,因家沛焉——《史记.高祖本纪》
吕公本是单父人,也就是今天的山东菏泽市单县附近,而他逃难来的沛县则是今江苏徐州沛县,看起来不同省相距很远,实际上却仅仅只有不到200里的距离。那么为什么吕公敢于在沛县举办如此盛大的宴会呢?难道不怕仇家找上门么?
吕公原本是怕的,因为举办宴会的本意也不是出自于吕公,而是沛令,即沛县县令。
《史记》中有言“沛中豪杰吏闻令有重客,皆往贺”,可见,这个消息是沛令放出去的。他此举的目的实际上也很明显,表面讨好、实则恐吓、旨在求婚。吕媪(吕公的妻子)在听说吕公将女儿嫁给刘邦之后曾经问过他“沛令善公,求之不与,何自妄许与刘季?”这里传达了两个信号,一是沛令的求婚被吕公拒绝了,二是沛令的这场宴会并不是吕公一来就召开的,而是在求婚不得的情况下召开的。所以,表面上看来,沛令是因为好朋友的到来,要盛情款待,实际上却是让吕公知道:如果不配合,他逃难至此的消息很容易便会传到仇敌耳中,如果没有我沛令的照顾,危机还是时刻都存在的。而沛令做这些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吕公将女儿吕雉嫁给他做小妾。
所以,此刻的吕公需要做一件事,即是帮女儿吕雉找一个合适的夫君,此人既要能绝了沛令的念头,也要能有效阻止沛令的报复和仇家的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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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为什么会选择刘邦?
吕氏一家初到沛县,实际上对当地情况并没有多了解,所以可选择的余地并不多,而这次酒宴实际上就成了吕公最好的机会。
像萧何、曹参这样直接在沛令手下工作的,很显然是不合适的,一旦得知沛令的意味,当场毁婚都是很正常的事;那些应沛令的人情而赶来的豪杰、官吏表面上又过于谦卑,自然也不便选择。
而刘邦则是截然不同的。
按照规定,只有贺钱到一千以上,才可以坐在内堂,而不满一千者,则只能坐在堂下。刘邦虽身为一小小亭长,却敢在“不持一钱”的情况下高呼“贺钱万”,此等扮猪吃虎如果仅仅在外人面前也许还不算什么,而他却敢于在沛县、萧何等沛县高官面前如此,足见其社会地位。所以,吕公才会大惊,主动起身,迎到门前,因为刘邦的行为无疑是给了吕公希望。但是,吕公也求急于求成,而是将其引入座位,继续观察而已。
接下来,刘邦的主管上司萧何站出来解释一句”刘邦这个人好说大话“,而刘邦却不以为然,反而”狎侮诸客“,还坐了上座。这个过程当中,可以看出来,刘邦与萧何之间关系匪浅,而沛令却并不能将刘邦怎么样。这样的人不正是吕雉最合适的夫君人选么?
于是,在酒宴过后,吕公将刘邦留了下来,对其直言:”臣少好相人,相人多矣,无如季相,愿季自爱。臣有息女,愿为季箕帚妾。”
在这里,吕公借看相为名将刘邦捧上了天,连他自己的女儿吕雉都可以仅仅作为刘邦的“箕帚妾”,即主做家务的妾室,可见吕公求婚之心切。实际上刘邦当时虽然有个女人曹氏,也有个儿子刘肥,但却并没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吕公只是单纯地想将女儿嫁出去,甚至并未考虑看似中年模样的刘邦是否已有妻室。
三、与沛令相比,刘邦的优势在哪里?
1、年龄与相貌
《史记》中形容刘邦是“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就是说刘邦高鼻梁、宽脑门,胡型、发型都是非常漂亮的。可以看得出来,刘邦虽然出语伤人,但却并非邋遢之人,甚至是个非常有气质的美男子,这样的人即使到了当代也是非常吃香的了。相反,与吕公相交已久的沛令,却已经一大把年龄了,又怎么会有刘邦这样的吸引力呢?
2、社会地位
在当时的秦朝,像郡守、县令这样的重要官员是政府统一调配的,并非从当地择优录取,所以沛令虽然官职高,但在沛县当地却并没有那种根深蒂固的影响力,甚至很可能再被调往他处为官。到时的吕氏一家在沛县则失去了保护,随沛令而走则要再一次背井离乡,这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反观刘邦,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他在沛县当地的影响力,虽仅为一介亭长,却敢于在沛令等高官面前吹牛,甚至“狎侮宾客”,这可不是仅仅靠装就能做得出来的。所以,从吕公的角度来看,刘邦才是那个能够保吕氏一家平安的人物。
3、相术
关于吕公的相术,实在是真假难辨,但不得不说,他这一次看相很成功,不但看中了一个皇帝女婿,还让自己的女儿一度成为普天之下权势最大的人,而不仅仅是女人。
水言水语
关于吕雉与刘邦的这桩婚姻,我们不能单纯只看到吕雉的年龄与吕家曾经的地位,还应该多想想他们当时的处境,还有当时的刘邦虽已人到中年,但却并非那种普遍意义上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混吃混喝”之辈,多年的游侠生活已经让他在沛丰一带形成了一定的影响力,再加上当亭长的几年时间里,更是让他结交了不少像萧何、曹参这样的沛县高官。如果说敢说敢做是一个人的性格的话,那么,像刘邦这样,敢说敢做而又不曾受到惩罚的人,就只能说是实力的体现了,而吕雉的妹妹吕媭最终嫁给了狗屠樊哙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吕公的要求本就不高,唯一家老小之平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