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平台玩“规则游戏”引不满：“有条件”优惠及限制投屏，套娃式收费消费者不愿买单「聚焦315」
华夏时报（）记者 于玉金 北京报道
2022年末，优酷的“1元会员”引发争议，2023年初，关于更改会员登录规则、投屏限制等消费者与视频平台权限之争再起。因更改会员登陆规则率先上热搜的优酷，后期被爱奇艺投屏风波的热度盖了过去。此后，处在风口浪尖上的爱奇艺向消费者做出了让步，但是其他视频平台被消费者吐槽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在会员价格频频上涨后，视频平台新出现的各类操作引发了消费者的极大不满，面对投屏限制更有消费者表示：“今年的315没有爱奇艺和优酷我不看。”一边是视频平台表述的维护自身权益打击黑产业进行权限调整，一边是消费者认为的视频平台从直接提高会员价格到变相涨价“套娃收费”，如何让两者之间的权益均能得到保障成为要紧事。
“有条件的”优惠政策
优酷的1元首月的“有条件”优惠活动至今仍是消费者投诉的重点。在黑猫投诉上，仍有不少消费者投诉。
2022年末，优酷“1元会员”退费事件引发关注。在优酷视频首页弹出的“首月1元”弹窗广告上，有一行小字说明“首月1元/月，后11个月12元/月”，点开充值详情页面后，才能看到“开通未达12个月，按25元/月缴补差价”的字样。
对此，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许浩在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优酷与消费者签订的协议是格式条款合同。“采用格式条款订立合同的，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应当遵循公平原则确定当事人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并采取合理的方式提示对方注意免除或者减轻其责任等与对方有重大利害关系的条款，按照对方的要求，对该条款予以说明。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未履行提示或者说明义务，致使对方没有注意或者理解与其有重大利害关系的条款的，对方可以主张该条款不成为合同的内容。如果商家没有履行提示义务或者说明义务，该条款无效。”许浩解释。
许浩表示，《民法典》第四百九十六条规定，格式条款是当事人为了重复使用而预先拟定，并在订立合同时未与对方协商的条款。“如果商家故意误导消费者，构成消费欺诈。即经营者在提供商品或者服务中，采取虚假或者其他不正当手段欺骗、误导消费者，使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受到损害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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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打开优酷视频平台，首页就展示购买会员的优惠政策，连续包月首月为10元/月，第2个月起25元/月，到期前自动扣费，会员延长1个月，可随时取消。而另一种会员优惠政策则仍是“有条件的”，即承诺连续开通12个月会员，每月仅需12元，如果提前解约需补差价，按照每月25元的会员价格计算，每月需补13元。
但是多数消费者似乎对此类优惠仍颇有微词，认为这类行为为诱导消费。有视频行业人士在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视频平台涉及价格方面的调整，都会报备相关主管部门审批，同时平台也要尽到提醒的义务，而一些优惠活动并不是给用户单纯‘薅羊毛’，也需要用户共同履约。平台的优惠活动也是运营的逻辑，希望能拉到一波新用户。”
此外，针对年初登陆设备限制的争议，优酷VIP会员于1月4日在官方微博发布声明，称为保护用户账号安全，打击黑灰产，并且考虑到绝大多数用户的使用习惯，优酷VIP协议规定，用户账号最多可同时登录3台设备，其中包含：手机端App1个、Pad端App1个、电视端3个、电脑客户端1个、网页端1个、车载端1个、其他端1个。优酷VIP用户同一时间可在2台设备观看，酷喵VIP用户同一时间可在3台设备观看。
当然国内视频网站的行为并不是个例。有奈飞会员消费者王先生告诉《华夏时报》记者，购买奈飞的香港地区的会员后，观看影片均没有广告，在电脑、平板等各类终端均能使用，一个家庭账号可以5个人一同使用，平均下来每个人每年将花费100多元人民币。
“之前，奈飞鼓励家人或者朋友间分享账号使用，但是目前奈飞也在打击这种行为，一个账号只能一个人使用，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涨价。”王先生还表示。
投屏限制风波
“1元会员”退费事件、更改会员登录规则舆情后，爱奇艺的投屏风波袭来，并将最早进行投屏限制的优酷重新拉回了消费者的视野中。
今年1月，不少网友发现，爱奇艺APP开始对投屏功能作出限制，此前黄金VIP会员支持最高4K清晰度投屏，如今只能选最低的480P清晰度，要想进行4K投屏必须购买白金VIP会员。
经过一个多月的发酵后，爱奇艺扛不住各方的压力，于2月20日，宣布为老会员恢复720P和1080P高清投屏功能，连包会员可以持续使用该功能。同时取消分设备登录种类限制，从2023年2月20日起，爱奇艺黄金、白金、星钻VIP会员可在5台设备上登录，不再限制登录设备种类。
对于投屏遭遇诸多批评，爱奇艺CEO龚宇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肯定有自己的失误。一开始会员规划没想清楚，现在我们的目标很清晰，黄金会员是面对PC和移动终端的，白金会员是针对电视终端的。
尽管爱奇艺采取了“新人新办法，老人老办法”的回旋方式，但是优酷并未跟进。早在2021年7月，优酷率先进行了投屏限制，在开通优酷VIP会员权益后，如果要使用投屏服务还需开通488元每年的酷喵会员。优酷官方自助问答页面显示，优酷VIP会员权益不包含投屏，目前支持在手机、平板、电脑端观看，不包含电视端。
面对投屏限制，有消费者以“今年的315没有爱奇艺和优酷我不看”的声音来表达反抗。
“大屏（直观式彩电或背投式投影电视中的大屏幕）与小屏是分开管理，小屏投屏到大屏，在相关部门看来也属于大屏内容。”上述视频行业人士告诉记者，比如一个人购买会员账号后拿到公开场合投屏给几百人观看，这存在版权问题，对企业而言也是损失。此前这方面应该管理，其实是一个漏洞。
虽然有诸多律师认为，优酷的做法已经在详情页显著位置告知具体情况，符合《民法典》相关规定。但是目前该做法仍有争议。
许浩在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优酷的这种做法涉嫌违法。“移动互联网时代手机与其他电子设备多屏互动是常态化。投屏是移动端用户正常的使用场景，消费者付了钱，在手机上看还是投屏看都是消费者的权利。平台在App内限制消费者投屏的做法显失公平。视频平台更无权不当获取手机权限干涉消费者采用第三方App或者连线等方式投屏。”许浩进一步表示，《消费者者权益保护法》第二十六条第二款规定，经营者不得以格式条款、通知、声明、店堂告示等方式，作出排除或者限制消费者权利、减轻或者免除经营者责任、加重消费者责任等对消费者不公平、不合理的规定，不得利用格式条款并借助技术手段强制交易。但是，目前该法没有对违反该条款的法律责任、处罚办法、维权机制做出明确规定，有待后续该法修订时加以完善。
许浩解释，针对视频平台的行为，消费者可以向市场监管部门投诉或向消协投诉，也可以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要求确认该条款无效或者由消协提起公益诉讼。
漏洞与盈利压力
如果一味指责视频平台，似乎也并不公平。“优爱腾”长视频网站的确因账号租赁等灰色产业面临盈利压力。
优酷在上述声明中表示，“优酷VIP会员协议早已明确规定，会员服务是一项针对个人的、不可转让的、非商业用途的、可撤销的、有期限及非排他性的许可。用户仅可为非商业目的使用，并仅可用作个人观看，不得以转让、出租、借用、分享、出售等方式提供给他人。”
《华夏时报》记者检索微博、淘宝等平台，发现大量出售视频平台的账号的卖家，订单也有诸多销售量。
另据中国裁判文书网显示，三大长视频平台自2021年开始针对安徽省刀锋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刀锋公司”）、湖南南澳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江苏猎宝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武汉诸相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等多家公司的账号租赁行为进行起诉。
以优酷与刀锋公司的诉讼为例。优酷向法院提出诉讼请求为，刀锋公司在其运营的苹果端“刀锋平台”、安卓端、PC端“租号玩”平台中的影视专区提供优酷会员账号租赁服务，并从中获取高额利益，该行为严重破坏了优酷公司的会员管理制度、商业利益及商业模式，给优酷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二条的规定，构成不正当竞争。对此，法院判决优酷胜诉，刀锋公司赔偿原告优酷经济损失120万元及合理开支3万元。
不过，在优酷限制设备登陆的声明下方，点赞量最高的评论为“我给我爸妈用是什么黑色产业链啊”，这表达着消费者的强烈不满，也反映出消费者的基本诉求。
“优酷酷喵欺诈消费，为什么同一个家庭买的优酷年卡会员只能一个手机登录，每个家庭都有妻子，孩子，看个电视只能一个人登录会员看很不合理，现在手机使用率这么高，难道是为了一个家庭同时买好几个优酷会员吗？符合现在社会的发展吗？”还有消费者表示。
针对如何满足消费者的合理诉求，同时打击不正当竞争行为。产业分析师张书乐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视频的消费群体，本质上应该以家庭计算，属于合家欢账号，而非单纯意义的个人账号，因此家人之间的分享是一个基本服务，按照家庭人员的常规基数和多IP登陆的可能性，给出一定的分享空间，就可满足账号在家庭中的分享需求，而不是过度限制、造成家庭用户的困扰。
“这样的测算，是可以通过大数据达成的，本就是平台服务的题中之意，如今以打击黑产为名，一刀切的做法不可取。”张书乐认为。
当然，消费者对于视频平台的各类限制的不满还在于频繁涨价。过去的3年，爱奇艺连续涨价了三次，优酷也在2022年6月进行涨价，这也是优酷时隔5年的一次涨价。
由于视频平台所掌握的资源不同，要想观看更全的视频内容，消费者只能购买所有视频平台的会员，并为此支付更高的会员价格。还有消费者表示，就算视频平台的会员买全了，仍有内容观看不了。
上述视频行业人士向本报记者表示，会员费涨价是平台正常调整，长视频平台是内容平台，内容也是商品，受版权内容成本影响，也有了价格方面的调整，但相对应的是会员权益方面的保证，而且优酷OTT端酷喵没有涨价。
该视频行业人士还表示，随着视频会员经济的发展，用户也逐渐形成了内容付费的心智。如今更多会员是跟着内容走，一个平台具有好内容，就买一个月会员，到期后就不在付费，短期会员会更多，过去长视频平台费用调整多会选择热播剧播出时。
当然，在降本增效的大背景下，对于长视频平台而言，更高的会员费也意味着更多的收入。在付出了会员涨价被声讨、人员优化等代价后，优酷亏损持续收窄，爱奇艺更是实现了2022全年盈利。
不过，从年初的闹剧看，视频平台盈利、持续盈利仍面临极大压力。这也意味着，以会员收入为主要收入来源的视频平台更应该更注重用户消费体验，这需要长视频平台去找出解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