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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饕 春日 骨子里 浪漫 花客:

餐花客:埋在老饕骨子里的春日浪漫

jnlyseo998998 jnlyseo998998 发表于2023-04-23 11:36:04 浏览23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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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吃鲜花夏吃果,秋食野菌冬喝汤”,在这个百花盛开的时节,鲜花成了餐桌上应季的一道美食。作家汪曾祺说:“中国人口味之杂也,敢说堪为世界之冠。”其实中国人口味之雅,也是世上难得。

明·陈洪绶

古人是懂得吃花的。

杨万里嚼梅,以蜜辅食。“南烹北果聚君家,象箸冰盘物物佳。只有蔗霜分不得,老夫自要嚼梅花。”梅花的清香里带着自然的凛冽。

苏轼会用松花酿酒,将松花、槐花、杏花蒸熟,密封后成酒。他写诗说:“一斤松花不可少,八两蒲黄切莫炒,槐花杏花各五钱,两斤白蜜一起捣。吃也好,浴也好,红白容颜直到老。”还有养颜美容的功效。

袁枚更是一位“餐花客”,他的诗文或许记不得,但他的《随园食单》,是每一位美食家的必备参考。他在春天制藤花饼、玉米饼,夏天吃荷花,秋天蒸花栗子糕,冬天围炉夜话,做蜡梅芥菜羹。

花在枝头,在盘中,在口中,在腹中,都被他们发现了不一般的美。他们甚至将餐花上升至精神的高度,“餐花嚼蕊有真乐,一饱何必谋甘肥”。有花可食,何必去做什么生意做什么官。

那么,古人是何时开始吃花的呢?南京师范大学教授俞香顺多年致力于花木审美文化研究,他告诉记者,原始时代,古人应该就已经餐花了。如果从有文字记载开始算起,先秦时期,花朵就已经被当做菜蔬食用。商大臣伊尹曾在列举天下美味时,就把寿木和具区的花朵认定为“菜之美者”,与“玄木之叶”“阳华之芸、云梦之芹”等食材相提并论。寿木是昆仑山上的木头;具区是太湖的古称。“寿木之华”和“具区之蔷”所指不明,但“华”与“蔷”字,足以证明花朵在那时代已是一道菜了。

战国时期,屈原描述自己的日常饮食为“捣木兰以矫蕙兮,槃申椒以为粮;播江离与滋菊兮,愿春日以为糗芳。”直译过来就是“捣碎木兰再拌上蕙草,春细申椒来做粮食,播种江离和菊花,把他们制成干粮在春天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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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黄筌

随着园圃业的发展,蔬菜种植得到推广,民间以花为菜的情况越来越少。但花卉仍然没有退出餐桌这尺寸之地。人们用各种花卉酿造饮品和佐料,还用它来入药。成书于秦汉时期的《神农本草经》中就记载有包括百合、牡丹在内的许多花朵的药用功效。

也是在这个时期,食用花卉与养生保健、延年益寿之间扯上了关系,这也为后来魏晋时期的食花求仙做了铺垫。不同于魏晋时期的“仙丹妙药”,隋唐时期的花馔则被赋予了表现帝王恩典、联络君臣感情的意义。武则天曾在花朝日游园,令宫女遍采百花,和米捣碎,蒸成“百花糕”,以赐从臣。宪宗采凤李花,酿制换骨醪,用黄帕金瓶装好赏赐给平淮有功的晋国公。

受到皇室的影响,平民百姓也紧随餐花的“潮流”。《云仙散录》中载:“唐世风俗,贵重葫芦酱、桃花醋、照水油。”其中的桃花醋指的是在果醋或米醋中加入桃花瓣酿制而成的花醋。被称为“诗圣”的杜甫也留下过一首《槐叶冷淘》记录自己吃过的槐花槐叶,“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另据《江阁卧病走笔寄呈崔、卢两侍御》云,“滑忆雕胡饭,香闻锦带羹”,春日初生的锦带花入馔可是一道清雅小菜,难怪让病中的诗人久久不忘。

宋人在享受美食的同时,有意识地对已有花馔的制作方法和加工工艺进行收集和整理——

祝穆的《方舆纪胜》记录了石榴花酒的简易制作方法;

范成大在《桂海虞衡志》里提及木槿花包裹黄梅,盐渍暴干后荐酒的饮酒方法;

《北山酒经》为后世留下了菊花酒的酿制方法;

《本心斋蔬食谱》总结出“凡畦蔬根叶花实皆可羹”的经验之谈……

其中林洪所编纂的《山家清供》可谓集宋前花馔之大成。梅粥、金饭、松黄饼、天香汤,芙蓉花与豆腐同煮制成雪霞羹,栀子花拖面油煎制成薝卜煎。这些花馔不仅色香味俱全,也体现出了文人的闲趣雅致。

大文豪苏轼作为资深“吃货”,以两首诗作大谈油炸牡丹这一美食,《雨中看牡丹》中云:“未忍污泥沙,牛酥煎落蕊”,从诗句看,应是一道“酥油煎牡丹”。《雨中明庆赏牡丹》中再云:“明日春阴花未老,故应未忍着酥煎”,大概是花还在盛开,所以忍住没下手。

清·恽寿平

明清时期,记录餐花的文献数量更是达到了历史的顶峰。《养小录》《食宪鸿秘》等烹饪典籍中设专章介绍加工花朵饮食;《草花谱》《群芳谱》等植物谱录科普花朵的自然特性;《清稗类钞》《格致镜原》等类书中既收集、整理了多种花馔的制作工艺,也保存了许多前代的餐花轶事。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明周王朱械的《救荒本草》。作为我国历史上最早的一部以救荒为宗旨的农学、植物学专著,该书记载了14种可供食用的植物花朵,表明花卉最原始的充饥功能依然存在。

北宋名臣范镇曾造一大堂,堂前有花架,春日花开之时,宴客其下。主宾相约,若有飞花坠落杯中,须自罚一杯。一阵微风拂过,花瓣纷落,满堂宾客杯中都落了花瓣。众人皆罚。这样的情景,让人神往。天暖日长,百花齐放,若能于纷纷落英之中,餐花饮露,自是不负这大好春光。

实习生 张治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臧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