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一生三次婚姻,育有7个子女,可他这个爹当的实在“不靠谱”,几个孩子要么英年牺牲,要么四处流浪,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他最疼爱的小女儿陈子美,同样颠沛流离了几十年,最终客死异国他乡,遗体在太平间放了一个多月都没人去认领。人们不禁疑问:一代英才的掌上明珠,晚景为何如此凄凉?
壹
陈子美,陈独秀与第二任妻子高君曼的女儿,她出生那年正赶上大清灭亡,民国建立,因而得乳名“喜子”。陈独秀管教子女甚严,对这个小女儿却十分偏爱,平时看书时任何人都不能进书房,以免扰乱思绪,唯独陈子美可以随便出入。
陈独秀的书桌底层抽屉,放满了花生糖和芝麻饼,陈独秀笔耕不辍,陈子美就搬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咔吱咔吱地吃个不停。想必陈独秀再严肃,望着身边可爱的女儿,脸上也会浮出一丝微笑。
1925年,陈独秀与高君曼感情破裂,两人协议分居,陈子美跟着母亲去了南京。当时正处于大革命时期,陈独秀每天公务缠身,父女二人同居一处都难见一面,去了南京之后,见面更是难上加难。
夫妻分离,陈独秀会每月准时寄来30元抚养费,可高君曼身患肺结核,这点钱治病都困难,日子过得更是拮据。加上陈独秀在教育上主张现实主义、惟民主义、职业主义和兽性主义,希望子女能在困境中自谋生活。所以,陈子美为生活所迫,小小年纪就进了职业学校,半工半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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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1931年,一次偶然的邂逅,让陈子美认识了第一任丈夫张国祥,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并结为夫妻。当时,母亲高君曼已经病逝,父亲陈独秀又不知身在何处,这桩婚事便由外婆元氏作主定了下来。
1932年10月15日,陈独秀在上海法租界被捕,判处有期徒刑13年。这是他第五次入狱,不久被国民政府引渡,由中统特务押至南京老虎桥监狱。陈子美得知消息,心急火燎地前来探监,一是看望许久未见的父亲,二是告知婚讯,让父亲见一见女婿。
孰料,陈独秀对这个女婿极为不满,厉声斥责女儿“年幼无知,不顾后果”。陈子美的性格随爹,也是倔强得要命,跟父亲在监狱里大吵一通,拉着丈夫转身就走。但后来的事实证明,陈独秀看人还是挺准的。
原来,张国祥虽然家境富裕,可他认识陈子美之前就已经结了婚,却隐瞒了这件事。1936年,陈子美生下第三个孩子,家里花钱的地方更多了,张国祥请不起保姆,便找来远方“表妹”来照顾陈子美。谁知,这个“表妹”竟是张国祥的原配蔡氏。
不久,蔡氏亮明身份,陈子美方才醒悟自己被骗了婚。她与丈夫大吵一架,闹着要离婚,张国祥无奈,只好休了原配。然而,蔡氏离婚不离家,跟他们住在一起不说,还要给她抚养费。从此,日子更蒙上了一层阴影。
叁
抗战爆发后,陈子美已经生了5个孩子,他们举家逃往重庆。当时,陈独秀就住在江津,陈子美想去看望父亲,但张国祥对旧事耿耿于怀,一直阻止她们父女相见。
1939年,日本侵略者的飞机带来了炸弹,陈子美一家差点死于重庆大轰炸。为了保命,他们只好再一次搬家,取道香港去了上海。此后不久,陈子美与张国祥的感情也走到尽头,她带着4个孩子(三女儿在重庆走失)另租房分居。
战争年代,上海物价飞涨,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四个孩子,日子愈渐窘迫。于是,陈子美带着孩子搬到了南京,就像母亲当年带着她一样,在南京过起了独居而又贫苦的生活。
抗战胜利后,两人正式离婚,但张国祥拒绝支付抚养费,她一个弱女子没有收入来源,怎么养得活这么多孩子?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好忍痛把孩子丢给张国祥,孤身一人去了上海。
肆
因为学过妇产科,陈子美回到上海,在一家医院谋得护士一职。在这里,她又认识了开推土机的李涣照,两人结婚后育有2子。不过,陈子美从来没有对孩子们提起,他们的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陈独秀,就像她说的那样:“后来他(陈独秀)忘了我,我也忘了他!”
陈子美没有跟着父亲享过福,反倒在“十年动乱”时期,因为父亲而受牵连,被抄家不说,还被关进拘留所14个月。出狱时,看守人员对她说:“本来要判你劳改的,看在你父亲是陈独秀的面子上,才将你释放。”由于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旱鸭子陈子美开始练习游泳,准备冒险偷渡到香港。
1970年9月,58岁的陈子美在身上绑了五个铁皮桶,带着2个儿子纵身跳入大鹏湾,在汹涌的波涛中漂流了9个多小时,平安登陆香港。无论当时还是现在,这种行为是被严令禁止的,但香港警方却没有抓她,反而与陈子美握手致敬,因为她是以花甲高龄渡海的第一人。
伍
母子三人在一家纱厂做工谋生,条件虽然艰苦,但总算在香港扎了根。他们省吃俭用好几年,用积蓄买下一室一厅,办了一家托儿所,日子也日渐红火起来。然而,好日子没过上多久,坊间盛传港府要遣返偷渡客,陈子美又为前途担忧起来。
1975年,陈子美拿着旅游签证抵达美国,在华裔企业家荣宗敬(棉纱大王)和孔令杰(孔祥熙次子)的家中做女佣。辛辛苦苦干了5年,她存下一笔钱,在纽约皇后区买下一套公寓,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然而,命运似乎特别喜欢捉弄这个身世坎坷的女人。1991年,79岁的陈子美因病住院,小儿子却趁机偷光积蓄,撇下年迈的老母,消失得无影无踪。由于丧失了劳动能力,一生要强的陈子美为了生活,不得不申请政府补助金。
可是,政府补助金每月不足600美元,公寓管理费一项就要扣掉400美元,她又身患多种老年病,必须看病吃药,这点钱根本是杯水车薪。因此,陈子美每个月都要拖欠公寓管理费,累计拖欠了1400美金。
1997年8月26日,纽约州高等法院传唤陈子美出庭,要求她限期偿清欠款,否则就将她逐出公寓。陈子美一生历经坎坷,没想到85岁还要流离失所,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向媒体透露了自己的身世。
消息传到国内,有关部门纷纷发起募捐,后来以“中华海外联谊会”的名义,为老人提供了9000美金,这才助其解困。老人激动地说:“还是中国人好,还是中国人好啊!”
因为这次事件,陈子美与张国祥所生的两个女儿,才知道母亲仍然健在。她们通过外交部门的协助,辗转与母亲取得了联系,陈子美也想回到阔别数十年的祖国,与孩子们团圆。可惜她身体年迈多病,经不起长途跋涉,此事也就未能如愿。
2004年2月25日,陈子美突患疾病入院,由于子女都不在身旁,期间未有一人前来探望。4月14日16时,陈子美在孤寂中离世,享年93岁。由于没有亲人前来认领,遗体在太平间放了一个多月,直到消息见报,她远在大陆的长子才辗转赴美,送母亲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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