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遗憾，就有多怀念
他早就化成流行文化的符号
西湖161号手摇船
封存着一段他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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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只是一场“奇遇”，但自从一位歌迷把沈师傅的订船号码发到了百度贴吧里，往后多年，他的人生也与张国荣的遗世芳华“交织”在了一起。每年4月1日前后，预约161号手摇船的“荣迷”都会排起长队。
有一次，三个姑娘约了船，从上海赶来。她们告诉沈师傅，就按之前张国荣一模一样的路线行船，“小录音机里放着他的歌，三个姑娘就一路唱，一路流泪……”
时过境迁，161号手摇船交到了蓝江手里，虽然只是船工之间正常的工作交接，但总让人觉得，延续的似乎还有另一份“责任”。
跟23年前相比，虽然船身几经修葺，但蓝白相间的顶棚和座椅套，还是老样子。有些歌迷还没上船，在岸上就会红着眼眶喊起来“对，是它，就是它！”
约船的“荣迷”，一般也都仿照当时张国荣“码头——三潭印月——苏堤——码头”这条路线走一遍。他们也大都会上岛，在哥哥之前拍过照片的几个点，比如我心相印亭等，拍下同样角度、同样姿势的照片。
有一个日本女士，60多岁了，约船电话还是通过翻译打来的。上了船之后，她很高兴，还用日语打起了电话，后来翻译说，她在跟朋友分享，自己“和张国荣坐了同一条船”。
一位曾坐过161号船的歌迷，在博客中如此形容——手里拿着哥哥的照片，望着船舷旁相同角度却空空的座位，“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仿佛没有变，总感觉当西湖风再起时，他还是会微笑地坐在那里。”
54岁的彭激扬，曾是杭州最著名的电台DJ，上世纪90年代，许多杭州人正是通过电波中彭激扬温暖的嗓音，听到那些经典华语金曲。
在很多个公开或非公开场合，彭激扬都透露过自己铁杆“荣迷”的身份——闷热的夏夜，哥哥的声音在“双卡”录音机里反复播放。“那时候，望江门理一个‘荣氏中分头’要20块钱。”
而23年前，因为操办张国荣杭州演唱会，也让彭激扬的人生轨迹与偶像产生了奇妙的交集。
那年7月，彭激扬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问他愿不愿意做张国荣的演唱会。他形容当时的感受——“狂喜、兴奋”。
7月下旬接手，9月23日就要开唱，留给彭激扬的时间并不算多，客观条件似乎也不乐观。最要命的是，当时张国荣的演唱会，跟罗大佑前后就差了十几天。而且“罗大佑的户外广告铺天盖地”，这一度让彭激扬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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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彭激扬想出了一条宣传语，并刊登到了报纸上——“张国荣演唱会没有嘉宾，他不需要找人帮助，因为全场17000人都是他嘉宾”。
彭激扬也承认，这是当年被逼出来的策略：“罗大佑请了3个嘉宾（李宗盛、周华健、齐豫），当时我们就想，索性反着打擂台。”
不过演唱会当天，彭激扬却狠狠坐了一回“过山车”。中午12点，票只卖出了6000张。“我真的不信，全杭州喜欢张国荣的只有6000个人！”和搭档一商量，他们把剩下的票装进麻袋，全部背到了体育场门口，现场卖。结果从下午5点到开场，总共卖掉了8000张。
让彭激扬至今记忆犹新的，是整场演唱会的“安可”阶段，张国荣直接穿着睡衣跑出来，一连唱了好几首歌。“台下观众一下子就绷不住了，都在哭”，演唱会结束后，有近2000名歌迷涌到浙江国际大酒店门口，边哭边喊张国荣的名字，体育场路的交通完全瘫痪。
两年后的一个晚上，彭激扬第一时间从香港同行那里听说了消息，但作为面向公众的电台DJ，在还未确认事实的情况下，无法公布，他只能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在直播间里放了整晚张国荣的歌。
彭激扬至今无法释怀。
那次来杭开唱，张国荣一行五六人，趁夜去了趟法喜寺。
那个时候，上天竺还没现在这么热闹，连大路都没修好，车开到没路了，大家就下来走，走了一公里多才到寺庙。
那次去祈福，全程张国荣都是安安静静的，因为是深夜，谁都没太看清哥哥的表情。
也正是那次夜访，让张国荣的绝代风华在法喜寺延续至今。不知从何时起，有人在寺里给哥哥供起了一尊排位，寒来暑往，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来自全球各地的粉丝，带着鲜花或礼物前来“探望”哥哥。
前两年，法喜寺不开门，临近4月1日，庙宇外的黄色围挡旁，还是放满了鲜花。很多粉丝千里迢迢赶来，哪怕只是在门口远远望一眼，拍张照片。
法喜寺的清洁工老赵说，每年4月1日前后，张国荣的牌位一定是他们的“重点工作区域”，因为可能一两个钟头没留意，鲜花就已经放满了整条过道，“只能定时去做些清理，搬一些到保洁库房”。
随手翻看起牌位前的留言簿，字里行间，写满了这世间许许多多爱着哥哥的人对他的诉说，正如其中有一句：“Dear Leslie，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有多遗憾，就有多怀念，而我们至今还在怀念张国荣，很大程度上也是通过怀念他，来怀念那个时代。
我们总在感叹，再也没有完美偶像，可能有些偏激，但不得不承认，当今的娱乐圈已经缺少了张国荣这般完美的“活人”。是普罗大众对现实期盼得太多，还是现实给予我们的太少？张国荣给了我们那个年代最大的期盼。如今，再也没有后来人。
换句话说，翩翩化蝶二十载后，再也没有人像张国荣一样，能够满足公众对偶像的全部期待值。
正如张国荣生前好友、香港资深经纪人陈淑芬比喻的那样——
他是一只蝴蝶，只是路过人间，不可能常驻，因为他媚骨的贵气和不羁的个性，他是彻底的叛逆者。
所以，生前的张国荣是为标杆，生后的他赢尽风华。
因采访对象要求
文内“老赵”为化名
黄轶涵对本文亦有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