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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 桑塔格 诞辰 长久 周年

苏珊·桑塔格诞辰90周年:她的文字活得比生命更长久

jnlyseo998998 jnlyseo998998 发表于2023-04-18 14:54:06 浏览32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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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前的1月16日,她出生在纽约曼哈顿的妇女医院,她的父亲还远在中国天津经营毛皮生意。

71年后当她告别这个世界时——在巴黎的蒙帕纳斯公墓,她加入了萨特、波伏瓦、贝克特、齐奥兰和波德莱尔的队列——已经拥有了如下的称呼:“文学界的美丽杀手”“美国文坛黑女郎”“坎普王后”“批评界的帕格尼尼”“曼哈顿的女预言家”“美国公众的良心”……

很多作家,尽其所能,在面对必死性时,至少以这样一种幻想安慰自己,即他们的文字会活得比生命更长久,甚至活得比他们的仰慕者——这些仰慕者会在他们余生信守记忆,不管这余生还有多少——更长久。苏珊·桑塔格就是这样的作家,写作时用一只想象的眼睛盯着后代。

1月16日是苏珊·桑塔格诞辰90周年。我们通过几段文字,回顾这位“大西洋两岸第一批评家”的论疾病、论美、论摄影、论时政的华彩乐章,其铿锵尖刻、纪念碑式的语言风格,这些小叙事成就的大文章所获得的历史深度,言犹在耳,仿佛未曾翻页。

看待疾病最真诚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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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是生命的阴面,是一重更麻烦的公民身份。每个降临世间的人都拥有双重公民身份,其一属于健康王国,另一则属于疾病王国。尽管我们都只乐于使用健康王国的护照,但或迟或早,至少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每个人都被迫承认我们也是另一王国的公民。

我并不想描述移民疾病王国并在那里生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想描述围绕那一处境所编造的种种惩罚性的或感伤性的幻象:不是描绘这一王国的实际地理状况,而是描绘有关国家特征的种种陈见。我的主题不是身体疾病本身,而是疾病被当作修辞手法或隐喻加以使用的情形。我的观点是,疾病并非隐喻,而看待疾病的最真诚的方式——同时也是患者对待疾病的最健康的方式——是尽可能消除或抵制隐喻性思考。然而,要居住在由阴森恐怖的隐喻构成道道风景的疾病王国而不蒙受隐喻之偏见,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写作此文,是为了揭示这些隐喻,并藉此摆脱这些隐喻。

——节选自《疾病的隐喻》,程巍译

加缪的《日记》

伟大的作家要么是丈夫,要么是情人。有些作家满足了一个丈夫的可敬品德:可靠、讲理、大方、正派。另有一些作家,人们看重他们身上情人的天赋,即诱惑的天赋,而不是美德的天赋。众所周知,女人能够忍受情人的一些品性——喜怒无常、自私、不可靠、残忍——以换取刺激以及强烈情感的充盈,而当这些品性出现在丈夫身上时,她们决不苟同。同样,读者可以忍受一个作家的不可理喻、纠缠不休、痛苦的真相、谎言和糟糕的语法——只要能获得补偿就行,那就是该作家能让他们体验到罕见的情感和危险的感受。在艺术中,正如在生活中,丈夫和情人不可或缺。当一个人被迫在他们之间做出取舍的时候,那真是天大的憾事。

同样,在艺术中,犹如在生活中,情人常常不得不位居其次。在文学的繁盛时代,丈夫比情人为数更众;在所有的文学繁盛时代——这就是说,除了我们自己的这个时代。倒错是现代文学的缪斯。如今,小说的家庭里充斥着发疯的情人、得意的强奸犯和被阉割的儿子——但罕有丈夫。丈夫们感到内疚,全都想去当情人。甚至像托马斯·曼这样如此有大丈夫气的、可敬的作家,也为对德性的一种暧昧态度所苦,并把这种暧昧态度装扮成资产阶级与艺术家之间的冲突,唠叨个没完。但大多数现代作家甚至不去理会曼的问题。每一位作家,每一场文学运动,都与其前辈较上了劲,竞相炫耀性格、顽念以及奇特之处。现代文学过多地充斥着天才的疯子。因而,怪不得当一位才华横溢、可才华肯定没有达到天才高度的作家崛起,大胆地担当起理智的责任时,他所获得的喝彩必定超出了他的纯文学价值。

我这里所说的自然是阿尔贝·加缪,当代文学的理想丈夫。作为一个当代人,他不得不贩卖疯子们的主题:自杀、冷漠、罪咎、绝对的恐怖。不过,他这样做时,却带着一种如此理智、适度、自如、和蔼而不失冷静的气质,以至使他与其他人迥然有别。

——节选自《反对阐释》,程巍译

文字是箭:

耶路撒冷奖受奖演说

我们为文字苦恼,我们这些作家。文字有所表。文字有所指。文字是箭。插在现实的厚皮上的箭。文字愈有预示力,愈普遍,就愈是又像一个个房间或一条条隧道。它们可以扩张,或塌陷。它们可以变得充满霉味。它们会时常提醒我们其他房间,我们更愿意住或以为我们已经在住的其他房间。它们可能是一些我们丧失居住的艺术或居住的智慧的空间。最终,那些精神意图的容积,会由于我们再也不知道如何去居住,而被弃置、用木板钉上、封死。

例如,我们所说的“和平”是指什么?是指没有争斗吗?是指忘记吗?是指宽恕吗?或是指无比的倦意、疲劳、彻底把积怨宣泄出来?

我觉得,大多数人所说的“和平”,似乎是指胜利。他们那边的胜利。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和平”;而对其他人来说,和平则是指失败。

原则上,和平是大家所渴望的,但是,如果大家都接受一种看法,认为和平意味着必须令人难以接受地放弃合法权利,那么最貌似有理的做法将是诉诸少于全部手段的战争。这样一来,呼吁和平就会让人觉得如果不是骗人的,也肯定是过早的。和平变成一个人们再也不知道该如何居住的空间。和平必须再移居。再开拓殖民地……

——节选自《同时》,黄灿然译

他落在我们中间,像一枚导弹:

约瑟夫·布罗茨基

基于不难明白的理由,约莫过去一个世纪间,位于最高水平上的艺术创造,往往要求有才能的人发展一种异禀,在精神上同时居于两个地方。凡·高对他正在画的法国南部风景兴奋莫名,遂写信告诉弟弟提奥,说他“实际上”是在日本。那位来自列宁格勒、尚未出版诗集的年轻诗人,被判强制性劳动,在白海附近的远北地区某个村子的集体农场服役时,听到T.S.艾略特在伦敦逝世的消息(那是1965年),便在他那间寒冷的陋屋里,坐在一张桌子前,二十四小时内完成一首献给艾略特的长篇哀歌,这首哀歌也是对还活着的W.H.奥登的致敬(他采用了奥登悼念叶芝的哀歌的音调和旋律)。

他很有风度,总是表示他在那一年半的国内流放期间并未真正受苦;还说他挺喜欢干农活,尤其是铲肥料,并认为俄罗斯人都身陷绝境之际,这反而是他迄今所做的较诚实和有益的工作之一,而且还在那里写了不少诗。

接着,在重返故乡列宁格勒没几年后,约瑟夫·布罗茨基便“换了帝国”——诚如他自己扼要地概括的。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今天还在这里,明天便到了别处,且完全违背他的意愿:其他损失不说,这位受疼爱的独子,被迫与年迈的父母分离。为了进一步惩罚这位叛逆的诗人,苏联政府此后一再拒绝准许他父母去见儿子,哪怕是让他们在附近的赫尔辛基与儿子短暂团聚也不给。后来他们相继逝世,不能让儿子再拥抱一下他们。难以治愈的悲伤,连带无比的愤慨,无比的清醒。

他甚至能够将此次被克格勃强迫离境,变成某种自我推进。他落在我们中间,像一枚从另一个帝国射来的导弹,一枚善良的导弹,承载的不仅是他的天才,而且是他祖国的文学那崇高而严苛的诗人威严感。

——节选自《重点所在》,黄灿然等译

在柏拉图的洞穴里

人类无可救赎地留在柏拉图的洞穴里,老习惯未改,依然在并非真实本身而仅是真实的影像中陶醉。但是,接受照片的教育,已不同于接受较古老、较手艺化的影像的教育。首先,周遭的影像更繁多,需要我们去注意。照片的库存开始于一八三九年,此后,几乎任何东西都被拍摄过,或看起来如此。摄影之眼的贪婪,改变了那个洞穴——我们的世界——里的幽禁条件。照片在教导我们新的视觉准则的同时,也改变并扩大我们对什么才值得看和我们有权利去看什么的观念。照片是一种观看的语法,更重要的,是一种观看的伦理学。最后,摄影企业最辉煌的成果,是给了我们一种感觉,以为我们可以把整个世界储藏在我们脑中——犹如一部图像集。

收集照片就是收集世界。电影和电视节目照亮墙壁,闪烁,然后熄灭;但就静止照片而言,影像也是一个物件,轻巧、制作廉宜,便于携带、积累、储藏。在戈达尔的《卡宾枪手》(1963)里,两个懒散的笨农民被诱去加入国王的军队,他们获保证可以对敌人进行抢、奸、杀,或做任何他们喜欢做的事,还可以发大财。但是,几年后米歇尔——安热和于利斯趾高气扬地带回家给他们妻子的战利品,却只是一个箱子,装满数以百计有关纪念碑、百货商店、哺乳动物、自然界奇观、运输方法、艺术作品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其他分门别类的宝物的美术明信片。戈达尔的滑稽电影生动地戏仿了摄影影像的魔术,也即它的模棱两可。在构成并强化被我们视为现代的环境的所有物件中,照片也许是最神秘的。照片实际上是被捕捉到的经验,而相机则是处于如饥似渴状态的意识伸出的最佳手臂。

——节选自《论摄影》,黄灿然译

他者之痛

我们的军队曾宣称要“震慑”伊拉克人。令人震慑的是这些照片向世界宣布美国人送来什么:一套公然藐视国际人道公约的犯罪行为模式。瞧,士兵们在他们所犯的暴行面前摆姿势、竖起大拇指,再把照片发送给他们的老友。以前你几乎可以牺牲一切来掩饰你个人生活的秘密,现在你吵嚷着要求被邀请到电视节目上暴露自己的隐私。这些照片与其说是揭示对不道歉的残忍的毫无保留的欣赏,不如说是揭示一种无耻文化。

——节选自《关于他人的痛苦》,黄灿然译

中国旅行计划

我打算到中国去。我将穿越中国香港与内地之间深圳河上的罗湖桥。在中国待上一段之后,不久我还将再度走过中国内地与香港之间深圳河上的罗湖桥。

我从未去过中国。我一直希望到中国去。一直。

有一点可以肯定:自记事起中国激发了我第一次说谎。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就对班上的同学们说自己出生在中国。我想他们一定印象深刻。我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在中国出生的。我热切希望到中国去的四种原因:

物质的

形式的

有效的

最终的

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需要几年的刻苦学习才能通晓其语言。科幻小说里的国度。在那里,人人都操同一种声音讲话。那个想去中国的人的声音是哪一种?一个孩子的声音。不满六岁的孩子。去中国就如同登上月球一样吗?等我回来的时候,会告诉你们的。去中国仿佛再生一般吗?忘掉我是在中国孕育的吧。

—— 节选自《心问:桑塔格短篇小说集》,徐天池等译

(完)

《苏珊·桑塔格全集》(全16卷)

[美]苏珊·桑塔格 著

程巍 黄灿然 姚君伟 等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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