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在接近奥斯卡颁奖典礼之时,全球各家媒体及影评人皆纷纷公布自己的预测名单,这样共襄盛举的热闹现象,显示这场属于影坛的年度最大盛会已超越国籍、跨越语言;而不论众家版本的得奖名单命中率是高还低,都展现了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奥斯卡的得奖是具有可预测性的。
奥斯卡就像是一场多重因素的角力,每个人和每部影片都想尽办法成为舞后或者舞王。
而宣传造势之所以扮演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受奥斯卡的投票制度很大影响,奥斯卡影艺学院目前有超过九千位会员,他们很多时候必须在尚未看过所有符合竞争资格影片的前提下,依名次填写名单;在入围公布后的最终投票阶段,分会会员还能跨专业领域为全部24个奖项投票。
也因此,外界的声音就很重要,这些风吹草动往往影响评审们的选择意向。
这说明了电影从业人员何以使尽浑身解数,甚至走火入魔地运用各式手段,养成「拉票文化」的陋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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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要论及将公关宣传的重要性大幅提升,甚至型塑出一套操盘指南的幕后推手,哈维·韦恩斯坦可说是最炉火纯青的玩家。
哈维与其兄弟鲍伯·韦恩斯坦成立于1979年、并于1993年被迪士尼并购的发行商米拉麦克斯影业,在奥斯卡奖项几乎掌握于大制片公司手中的时代,靠着积极且出奇制胜的公关宣传攻势,将独立电影的竞争战力大举提升。
在2005年,韦恩斯坦兄弟离开米拉麦克斯去自创新公司以前,旗下发行的电影总计囊括超过30座奥斯卡奖,当中还包括《英国病人》、《莎翁情史》和《芝加哥》三部最佳影片。
并以「欢迎来到美国」的名目,为该片的英国导演约翰麦登举办盛大派对;也使出见面三分情的美人计,派女主角格温妮丝·帕特洛与评审们们握手拜票;更佐以长辈招数,针对投票会员高龄化的趋势,制造《拯救大兵瑞恩》过度暴力的负面耳语。
这种挑衅学院规章的操作手段,最终成功拽下最佳影片奖座,简直将奥斯卡催化成如同政治选举一般,高度仰赖金钱和公关手腕。只要谈论公关操作,《莎翁情史》跟《拯救大兵瑞恩》的爱恨情仇绝对榜上有名。
虽说哈维现已因多项令人发指的性犯罪被影艺学院除名,也成为电影圈永远的局外人,但不可否认的是,温斯坦已彻底改变了奥斯卡的游戏生态,而他27年操盘职涯中的341项提名、81次获奖纪录,就是铁证。直到如今,各色公关宣传模式仍在盛行。
若要将宣传造势和时局风气对奥斯卡结果的变因进行大致分类,绝对少不了影展操作的北美奖季巡回。
电影作品若有强而有力的定位,也是一大助攻。通常不外乎具备为人津津乐道的特色及卖点,例如《鸟人》的一镜到底、《荒野猎人》李奥纳多与熊肉搏战;或能反映历史意义也很讨喜,例如《自由之心》、《逃离德黑兰》等;若有饱满的怀旧情感也可是一大诉求,例如黑白默片《艺术家》、昔日好莱坞情怀《好莱坞往事》;抑或具有创新价值的作品,例如形式上的《疯狂的麦克斯:狂暴之路》、题材面的《水形物语》等
这些定位与特质,使得电影能受到更具体的讨论与呼声,就比如之前呼声很高的《1917》。
同年,威廉·达福凭着《弗罗里达乐园》中旅馆经理一角,以北美四大影评人协会大满贯之姿,强势问鼎奥斯卡男配角奖。在形势水到渠成之时,却因该片制作人安德鲁·当肯陷入性骚扰丑闻,连带拖累了威廉,硬生生地与小金人失之交臂,实为可惜。
幸好后来有横扫奖季的气势加持,也在演员工会SAG封帝时打出漂亮一仗,好感度加温不少。在感言中,瓦昆不但感性致敬演绎过小丑的已故演员希斯·莱杰,更以既诙谐又真诚的字句——赞美其余入围演员,博得掌声与欢笑。
这年头的感言不仅要谦虚、幽默,还得顾及得体与否,实为一桩考验。
当然,电影本身的议题与当下社会风向的交互作用,也至关重要。
而第78届的最佳影片得主《欲望号快车》就是绝佳例证,当年脱口秀天后奥普拉·温弗瑞于节目中疾呼该片所代表的文化重要性,加上片方对外狂送十几万张DVD,风向开始逆转。
而这场奥斯卡争霸战,在Netflix的加入后更具挑战性,据传,他们为将《罗马》推上殿堂,不惜砸下重金展开物质攻势,以女主角名义寄送附有墨西哥黑巧克力的信函;更针对收件人的偏好,以裱框和卷筒的不同形式,发送导演亲笔签名的电影海报给投票人员。
奥斯卡奖和世界上许多艺术领域的竞赛一样,评审结果往往传达的是公众意见的妥协成果,奖季纪录、人物形象、社会风气、政治态度、公关手段,皆参与其中,大胆一点说,有时候真的并非单纯就片论片,因此,永远没有最好的决定,只有最刚好的缘分。
而导演与小金人的距离,时而扑朔迷离、时而呼之欲出,就在有和没有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