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杭州城市研究院 雷哥
PART. 1
近日,杭州2023年度十件民生实事项目票决出炉,其中提及的“向新出生且户口登记在杭州的二孩及三孩家庭发放育儿券”一条引发热议。
具体金额为:拟向二孩家庭一次性发放补助5000元,向三孩家庭一次性发放补助20000元。
相关要求如下:
1、必须是2023年1月1日后出生的婴儿;必须是同一对夫妻所生;必须是二孩和三孩;户口登记必须在杭州。
2、符合条件的家庭可以通过“浙里办”申请,审核通过后发放到个人账户。
3、目前相关政策正在制定中,今年将出台实施。后续将及时发布开始申领时间。
4、该补助为一次发放。主要考虑是因为孩子出生后购买妇幼、婴童用品和托育等大量开支都属于刚需消费。一次性发放补贴能及时缓解婴幼儿家庭面临的经济压力,增强补助对象获得感,同时可减少手续,便于灵活申请。
5、只要是2023年1月1日之后出生的都可以申请,政策出台后可以补领。
6、二孩领了,三孩也能申领。该政策执行到三孩,四孩暂不在补助范围内。
消息一经放出,市民看法大体分为几类:
女性群体表示:生三个孩子对身体伤害太大;长时间休产假也会给女性职业生涯带来不可逆的损失——职业和生育的黄金时间就这么十几年,还是重叠的;女性如果没工作,没收入,在家带孩子时间长了,不仅人废掉了,还会被嫌弃。
有娃群体表示:抛开生理影响、经济负担不说,生娃除了养育,还得教育,学习、特长、情绪、亲子关系,哪一件不要费心费力?一个娃一学期轮到一次值岗,三个娃就是三次,一个还能勉强应对,两个就是鸡飞狗跳,谁还敢要第三个?
最根本的不是钱,而是心力交瘁,是烦。好不容易带娃出去,人家看看你再看看娃,还会多问一句是爷爷还是爸爸;先去做那些不要孩子的工作吧,别总薅同一群羊……可问题是,已经生了的,说明主观上不抵触,有的都是实际问题;只要主观不抵触,实际问题总是能慢慢解决。这不比那些死硬派好弄?
已婚无娃群体表示: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什么时候痛痛快快给提前还贷了,什么时候再考虑要娃。
未婚年轻群体表示:我们缺的是2万块补助吗?缺的是每个月2万块!
经生了二胎的家庭表示不公平,凭啥今年之前生的就不算?
还有市民提出建议,说生孩子可以跟退休时间、住房补贴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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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实际上,浙江省和杭州市此前就出台了不少鼓励生育的措施:
休假上,女性在享受国家规定产假的基础上,一孩延长产假60天,达到158天;二孩、三孩延长产假90天,达到188天;在子女三周岁内,夫妻双方每年各享受10天育儿假。
保障性住房配给方面,杭州对三孩家庭购买首套房且首次申请公积金贷款的,贷款额度可上浮20%;三孩家庭无房租赁住房提取住房公积金的,提取限额上浮50%。只不过这些措施起到的作用有限,受关注程度也远不及这一次的直接发钱。
按照2022年人口出生率测算,此次发放育儿补助总金额预计在1.4亿元左右,将覆盖约2.5万个家庭。
那么,杭州这次为什么要直接发钱呢?
原因很简单:杭州的人口出生率不容乐观。
在最新出炉的浙江人口数据中,杭州地区人口数量达到了1237.6万,相比2021年末增长了17.2万。
在浙江11个地市中,杭州出生率最高、死亡率最低;舟山反之,出生率最低、死亡率最高。
杭州出生率高、死亡率低,说明青壮年较多,持续多年的人口与人才净流入,不仅保证了较为充足的育龄人口,也让杭州看起来很“年轻”。
而舟山的年末常住人口仅117万,是浙江省唯一一个人口流失的城市,死亡率高于出生率,意味着地区整体年龄偏大。
从绝对数据看,杭州人口持续增长,出生率也位居全省第一,但是与往年相比,杭州的出生率已连续6年下降。
2017年后,杭州人口出生率逐年下滑,到2020年跌破10‰。
2022年,杭州人口自然增长率仅为2.2‰,创7年来新低。
再来看新增人口数量:
2020年:157.6万人;
2021年:26.8万人;
2022年:17.2万人。
趋势一目了然。
PART. 3
另外还有一项隐藏的数据:杭州2022年新增人口17.2万人,同年引入35岁以下大学生34.7万人,人口自然增长2.68万人。大学生和自然增长相加之后有37.38万,可全年新增人口却只有17.2万,相差约20万人。
这20万人去哪了?
很明显,是在2022年离开了杭州。并且,这些离开的人,大多是可以去别处谋生的青壮年,育龄人口。
当然,这部分人的离开,或许是受前三年大环境的影响。但不可否认的是,往后年轻人选择是否留在某座城市会更加理性。
2021年,杭州应届高校毕业生留存率(留在当地)为79.24%,位列全国第一。以此为参考,2022年杭州可以留下约27万高校应届毕业生。不过,2022年留下来的至少是三四年来到的那一批学生,实际留存数量或比27万要少。
最后,在总和生育率(平均每对夫妇生育的子女数)上,杭州在全省11个地市中最低,只有0.96。这意味着,在杭州,每个家庭还生不到一个孩子。
在世界范围内,2.1总和生育率被认为是人口世代更替水平的警戒线,即平均每对夫妇大约需要生育2.1个孩子才能使上下两代人的人数相等;低于2.1,人口就会减少。
世界上总和生育率最低的国家是韩国。历史数据显示,韩国的生育率在1974年跌破4,1977年跌破3,1984年跌破2,2018年跌到1以下。在2020年的统计排名中,总和生育率低于1的国家只有韩国一个。2019年、2020年和2021年韩国的总和生育率依次为0.92、0.84和0.81。到2022年,韩国总和生育率为0.78,比2021年还少了0.03,创下1970年开始统计以来的新低。
统计显示,韩国去年出生人口为24.9万人,死亡人口为37.28万人,总人口自然减少12.38万人,连续3年递减,到2045年或将减至5000万人以下,这将会对国家的方方面面产生严重影响。
不仅仅是韩国,整个东亚圈都面临出生率下降,国民不愿生孩子的问题。就连总人口刚刚超过中国、平均年龄约28岁(中国约38岁)的印度,也面临着年轻人不愿生孩子的问题:
2022年,印度的总和生育率已跌至2.0,首次低于世代更替水平的2.1。
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是印度年轻人口众多,但出路却很少。找不到工作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自然没有条件也不愿意多生孩子。
这一原因同样适用于中国。
因此,为了保持发展的竞争力,杭州一方面加大力度引入人才,将每年9月28日定为“杭州人才日”;截止2021年底,杭州市各级人才总量达285万,其中高层次人才已逾5万人,覆盖各行各业;另一方面推出政策刺激生育。
PART. 4
2021年末2022年初,钱塘区常住人口为79.3万人,其中城镇常住人口为70.1万人,户籍人口总数为33.5万人;常住人口较上个年度(约77万)有小幅增长。加上20余万大学生和约10万产业工人,钱塘区名义上的总人口已然突破百万。号称“移民之地”的钱塘区在杭州各区县中平均年龄最低,其中白杨街道的平均年龄在30岁左右,60岁以上的人口还不到3%。
当然,这个比例会随着大量青壮年育龄人口成家生娃、家中老人前来照顾而有所上升。
钱塘区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尽可能多的让每年4-5万应届毕业生、特别是其中的中高端人才留在本地。想要吸引并留下青壮年人才,除了提供较高质量的就业岗位,更重要的是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安家是个系统工程,住房,子女托幼、上学,养老,社区卫生服务、食堂,交通方不方便等等,都要综合考虑。
所幸,教育均衡、托幼照顾、养老服务、住房保障、道路畅通等事项都被纳入了钱塘区2023年重点要做的十大民生实事。
以住房为例,近年来钱塘区陆续推出了公租房、廉租房、人才房、共有产权房项目,特别是共有产权房,去年,沁园(原沁香公寓)改为共有产权房引发各界关注、好评不断——钱塘区居然能拿出这么好地段(地铁、学区、江景)的小区来做共有产权房,真真是大手笔、有诚意。
言归正传。关于生育补贴,也有专家认为:发钱或许能够起一点作用,但是想要根本改变这样的局面很难。人们的生育意愿并不完全由经济决定……经济手段缓解的更多是因经济困难而无法生育的家庭的压力。
新加坡、日本等国家为了增加生育率,先后采取了金钱补贴政策,力度比杭州还大,但最后都收效甚微。
但无论如何,政府能拿出真金白银来,不管效果如何,都是一个积极的信号,有总比没有好。未来政策肯定会陆续完善,大可拭目以待。
雷哥:8 0后中二大叔,生活在钱塘的老杭州人;杭州市作协会员,东杭州城市研究院首席勘测员。
东杭州城市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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