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文坛 | 张全兴:挂号信
挂号信
©作者 张全兴
后巷五爷的外号叫“挂号信”,听来离奇古怪。后来才知晓,这个外号的来历恰是一段颇为有趣的故事。那天回忆这些,我竟然不止一次独自笑出声来。
听老人说,那是有一年冬天,五爷要把老伴精心缝制的棉鞋寄给外地的儿子。由于邮局寄东西不能夹带其它,这就让人再写了一封信,并且把信和棉鞋系在一起。第二天是集日,五爷看见来邮局办事的人多,便挤上前问道:“我的信很重要,咋寄?”人家顺口一句“挂号信”,随之忙着办理其他人的业务。五爷念叨着“挂号信”走出邮局,这就把信和棉鞋挂在门口的电线上,转身赶集去了……街上的流浪汉看见电线上有一双棉鞋,弄下来后一试——合脚!随手把信一撕,又把脚上的单鞋顺势一撇,恰巧也挂在电线上……五爷转了一圈回来,往电线上一瞅,当场由衷感慨,“挂号信真好,孩子收到棉鞋,这么快把单鞋都寄回来了”……
后来,这个故事段子四处传扬,人们不仅称五爷为“挂号信”,而且还知道了寄信种类有“普通”“挂号”“带回执”,邮局的业务还分“邮政”“电信”。
在我的记忆里,先前老家农村一带只有两宜古镇有个“邮电支局”,从外面寄来的信件与包裹,都由穿着绿色衣服的邮递员,每天骑着带有“邮电”字样的自行车,进村入户投送。如若有人收到“汇款单”,则要先盖好公章,再带上私章,花半晌时间跑路领取。
后来,村口有了“邮电营业所”,每天下午都有从县局来的三轮摩托车交换邮件,骑手在冬季是全套的皮帽子、皮大衣、皮裤子……那时人们寄信贴8分钱邮票,丢进门口的信筒即可。有急事拍电报是按字数计费,工作人员译成数字编码后,用电话报给县局发出。在我记忆里,那年前巷的六叔从兰州回家,动身前电报告知弟弟,“两日后抵县城,来接”。结果到家第二天,电报才姗姗来迟。
就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改革开放风起云涌,家乡人们焕发出前所未有的魄力与闯劲,打造了渭北第一个“瓜果之乡”,也在全县农村率先安装了程控电话。不论是和外地客商联系,还是向远方亲友致意,即就是街坊邻居有事通气,都是手按数字拨号键,快捷又方便。实际上,眼看着先前憧憬中的“电灯电话,楼上楼下”全都成为现实,起初还真的让人们一下子不好完全适应。我就曾经见过,有人一听电话铃响,当即抓起听筒连声“喂”,谁知却是让听筒对着口,反倒把话筒扣在耳朵上……
再后来,又有引领新潮的人腰间别了“传呼机”,听到“嘀滴”声响,就近找电话便是——“您呼我?请讲”。这等情形的时间不长,就有一代又一代的新款手机源源不断上市。前不久回老家看到,老年人耍纸牌也是手机相约“撑摊子”。至于邮寄物品,不同名称的快递公司都有上门服务项目。更可喜的是,家乡瓜果销售已有电商平台,加上四通八达的物流网络,真的是“香飘万里,名扬四海”。
面对通讯载体的发展进步,“挂号信”之类已是鲜有出现。尽管语言即时交流与视频情境同步具有一定优势,但却依然有人钟情书信笔谈,以为写信可以充分斟酌,读信可以反复体味,而且字面及背后都有特殊意义。由此可见,所有的新旧替代不能一概而论,那些传统的内涵借助现代的先进样式,积极效应无疑会“更大化”。
【作者简介】张全兴,五零后,同州府人。中学高级教师,特级教师,全国优秀教研员。在40余年教学教研实践中,对写作教育教学情有独钟,先后出版了十几本专著,目前依然笔耕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