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事抗美援朝历史资料文物收藏和研究已有50多年。2022年3月，辽宁教育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辽宁抗美援朝运动史》一书，就是我长期收藏和研究的成果。我收藏的抗美援朝历史资料和文物的种类比较广泛，其中一大项是抗美援朝照片。在这些照片里，中国人民志愿军指战员个人“标准像”占有很大比例。为什么志愿军“标准像”比较多？为志愿军拍摄“标准像”为什么是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原来，为志愿军拍照这项工作与特级英雄黄继光生前没有留下照片有关。为什么特级英雄黄继光生前没有留下照片？主要有两个原因。
彭德怀司令员在前线视察。金铎摄
一是当时中国人大多拍不起照片。对今天的人们来说，拍照是极其容易和平常的事情。可在70多年前的抗美援朝时期，并不是人人都有照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一穷二白，百废待兴，老百姓生活水平不高，舍不得花钱照相。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统率百万大军，随军摄影记者要给他拍照，他往往谢绝，因为当时拍一张照片折合6斤小米，他是舍不得照相。只有在重要活动时才肯留影，并指示摄影记者多为一线志愿军战士拍照，所以，彭德怀司令员在朝鲜战场留下的照片甚少。特级英雄黄继光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五军第四十五师一三五团二营通讯员。黄继光因家境贫寒，入伍前从没有照过相。
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黎民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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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战事紧急来不及照相。1950年10月19日，抗美援朝战争爆发。首批出国作战的志愿军指战员有25万多人，他们都很想在安东（今丹东）、长甸河口、辑安（今集安）出征地照个“光荣像”，目的是出国作战牺牲后为部队和家属亲人留下唯一的纪念像。由于战事紧急，首批出国作战的志愿军以及后来陆续出国作战的志愿军，很多指战员只在安东等出征地一走一过，来不及到照相馆拍照。特级英雄黄继光也是如此，他参军入伍后，直到在朝鲜战场上壮烈牺牲，却连一张凭吊的照片都没有。解放军出版社1993年11月出版的《上甘岭大战》一书中就有这样的叙述：“像黄继光这样的英雄，举世闻名的人物，一生中竟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原黄继光所在部队第四十五师宣传科副科长李明天也说，“当年全军上下征集过黄继光的照片，上交者可记功，但那时也没有找到。正因为没有英雄的照片，部队只好请美术家根据黄继光的战友和亲友的回忆创作了许多画像，最后还是由英雄的母亲邓芳芝来认定的。”（《黄继光遗照被发现引起轩然大波》《舰船知识》网络版2003年7月26日。）据考察，特级英雄黄继光的画像有中国画、白描、连环画、油画、素描、动漫等画种，单幅画作和连环画作在百幅以上。在没有黄继光照片的情况下，这些美术作品再现了黄继光的英雄形象，艺术地表现了黄继光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崇高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精神。现将黄继光部分画像例举如下：
《英雄黄继光》素描。
1953年3月3日，沈阳市举行各界人民追悼孙占元、黄继光、邱少云三烈士大会。三烈士的遗体被安葬在沈阳抗美援朝烈士陵园。烈士黄继光的母亲(中)参加了追悼会，追悼会悬挂的《特级英雄黄继光》素描画像，是黄继光较早的画像。
1953年，青年画家陈兴华到朝鲜战场体验生活时，按照大家的建议，到黄继光所在团找了十几个和黄继光比较相似的战士，请黄继光生前的战友指点，看哪个战士的五官像黄继光就画下来，经过逐一比照、反复修正，终于完成了黄继光画像，并得到了黄继光母亲邓芳芝的认可。这是黄继光较早的画像之一。
1954年部队画家创作的特级英雄黄继光画像被翻拍成相片。来源：观察者
1962年，中江县筹建黄继光纪念馆，四川美术出版社画家高庶绩为该馆创作了黄继光烈士画像，并得到烈士母亲邓芳芝的修改和认定。
烈士母亲邓芳芝与画家高庶绩一起修改黄继光烈士画像图稿。
油画《黄继光-英勇战斗奋不顾身》，中国人民解放军十大英模挂像之一。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印制。
小学四年级《语文》课本《黄继光》插图，张洪赞作。
为什么志愿军指战员个人“标准像”后来多起来了？为志愿军拍摄“标准像”为什么是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原来，为志愿军拍照这项工作与特级英雄黄继光生前没有留下照片有关。据和黄继光在一个部队的战友、志愿军第十五军第四十五师摄影员高亚雄回忆，他在上甘岭战役拍摄了上百幅战地照片，但是没有给黄继光拍照，他为此一直后悔。黄继光没有留下照片这件事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高亚雄说：“从那以后，我接受了一项硬任务，给每一位战士拍一张照片。于是，我深入连队，一张一张地拍，一照就照了半年时间。”（周永诗、佟丽：《瞬间永恒——摄影记者与抗美援朝战争》辽宁美术出版社2001年，第1版，第332页。）
志愿军炮兵第六十四师官兵的“标准像”之一。
此后，为志愿军战士拍照成为志愿军各部队的一项“硬任务”，就是必须完成的政治任务。担负这项任务的除了志愿军总部、各兵团、各兵种、各军、各师政治部摄影组（科）摄影记者、摄影员以外，还得到了国内地方党委、政府的大力支持，辽东省会安东市等地照相馆曾派出优秀摄影师到朝鲜前线，为志愿军官兵补拍个人照片，除了供部队粘贴个人履历表格外，也为“光荣了”之后给部队和家属亲人留下纪念像。譬如，志愿军炮兵第六十四师干部战士的“标准像”，就是安东照相馆摄影师在朝鲜拍摄的。
黄继光烈士亲侄子黄拥军擦拭黄继光墓碑。
特级英雄黄继光烈士牺牲纪念日是每年10月20日。黄继光生前是志愿军第十五军四十五师一三五团二营通讯员，10月19日晚被任命为二营六连六班班长。“空降兵某部机步六连（又称“黄继光连”）是黄继光生前所在连，如今，该连把宣布黄继光班班长任命的日子固定在了10月19日，老班长的牺牲纪念日。”（央视《军旅人生》：《特级英雄黄继光生前身后的故事》《我们的天空》2017-08-23。）还有的文章也把黄继光牺牲日说成10月19日。据记载，黄继光是在1952年10月20日凌晨4点多钟“天快亮了”之时壮烈牺牲的。（新华社记者石峰、王玉章：《马特洛索夫式的英雄黄继光》《人民日报》1952年12月21日。）当日凌晨，其实是10月19日后半夜，也就是10月20日4点多钟。这是“黄继光连”将10月19日称为“老班长的牺牲纪念日”的缘故。
2008年4月1日，孩子们向黄继光烈士墓献花。新华社发(王齐波摄)
今天——2022年10月20日，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特级英雄黄继光壮烈牺牲70周年纪念日。英雄虽已逝，但烈士英灵和黄继光精神是永存的。谨以此文向特级英雄黄继光烈士表示崇高敬意和深切缅怀！向那些为特级英雄黄继光画像的美术家们深表谢意！
特级英雄黄继光烈士永垂不朽！
（作者是辽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河口抗美援朝展办公室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