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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个高下
米芾和倪瓒的才华不用多说,高的吓人。
他们有各自的“团队”,前者与苏轼、黄庭坚和蔡襄并称“宋四家”,后者和黄公望、王蒙、吴镇同为“元四家”。米芾不仅能诗文,擅书法,精鉴别,更是自创了“米点山水”的绘画风格;倪瓒也擅书,有晋人风度,山水画重笔墨意趣,将凄清冷寂、萧条淡泊的画风发挥到了顶峰,影响深远。
春山瑞松图 米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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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芝山房图 倪瓒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通常来说,极有才华的人,性格上都有异于常人之处,所以,米芾和倪瓒都担得起“怪异”二字。
米芾被称为“米颠”,颠狂的颠。
他一生爱石,到了痴迷的地步。古籍中曾有记载,他在安徽做官时,听说濡(rú)须河边有一块奇石,便立刻派人将其搬进自己的寓所,摆好供桌,上好供品,向怪石下拜,还念念有词:我想见到石兄已经二十年了,相见恨晚。
此事传出去后,朝廷觉得有失体面,米芾最终被人弹劾而罢了官。不过,他一向把官阶看的不重,因此也并不后悔,还特意作了《拜石图》纪念这件事。
对于服饰,米芾也是颇有自己的风格。他出门几乎不穿宋朝衣服,常着一身唐代衣帽。这相当于1000年前的cosplay了,对此,他也从不觉得有何不便,反而洋洋自得,神气活现。
研山铭 米芾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与米芾不同,倪瓒的“怪异”主要体现在“俗与不俗”上。
年轻时,家境殷实,画画只是他的消遣和爱好,所以遇见志趣相投的人,赠画是常有的事,但对他眼中的“俗人”,则是重金不卖。
元末农民起义军将领张士信曾派人送重礼给倪瓒,请他作画,心高气傲的倪瓒觉得受到了侮辱,大怒,说“我不是你们王府的画师!”然后撕绢退钱。张士信怀恨在心,一天在湖边相遇,便差人打了他。奇怪的是,张士信无论用什么招式,倪瓒自始至终都是一声不吭,张士信未得到他的求饶,只好作罢。后来旁人问倪瓒原因,他说,“我一张口便俗了”……
如果这是倪瓒对“俗人”的不屑,那他对朋友的标准就更高了。一次客人来访,开始时气氛平和,后来倪瓒见其“言貌粗率”,突然大怒,直接给了对方大耳光,双方不欢而散。
与他断交的,还有宋代皇室后裔赵行恕。倪瓒因其远道而来,特意拿出亲制的清泉白石茶招待,没想到赵行恕太过耿直,当场给这款茶一个差评,倪瓒驳斥道,“吾以子为王孙,故出此品,乃略不知风味,真俗物也”。随后,二人悍然绝交。
云林画谱册 倪瓒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除此之外,两人最为相近的一点,就是重度洁癖。至于有多重,我们对比三则趣事,你体验一下:
初级——洗手与泡脚
只要用手拿过东西,马上就洗手,这是米芾最不值一提的洁癖行为。仆人知道他的生活习惯,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一壶水,随时准备伺候。有意思的是,他洗手从不用盆,嫌盆里的水不干净,所以仆人只好一边用壶倒水,米芾一边洗手。洗完后当然不能用毛巾擦干,只能晾干...
倪瓒也有类似行为,一次朋友来访,与其品茗,待仆人打回泉水来,他吩咐道:提在身前的那桶水,拿来泡茶,后面的那桶拿去洗脚。朋友不解,追问原因。他说,前桶的水干净,所以用来泡茶,后面的水,怕是已被仆人的屁污染了,所以得拿去洗脚。
逃暑帖 米芾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中级——洗衣服与洗梧桐
对于自己的私人物品,米芾不准任何人染指。有一次上朝,朝靴不小心被人动了一下,回到家,米芾把靴子洗了又洗,刷了又刷,最后把朝靴洗破了穿不成才算结束。自己的东西别人不能动,别人用过的东西,米芾当然更不会使用,为此,他甚至不惜丢官贬职——任太常博士期间,主持朝廷祭祀活动是常有的事,米芾嫌祭服有人穿过,就拿回去洗一遍又一遍,结果把祭服洗得褪了色,自己也被罢了职。
倪瓒从未出仕,也就无所谓官服之说,不过,他会洗其他东西——对洁癖者来说,每天安排仆人对庭院清理多遍,似乎可以理解,但每次还要将院中的梧桐树洗刷多遍就不好理解了……长此以往,梧桐树死了好几棵,甚至成了标本。但倪瓒仍乐此不疲,还专门画了《洗桐图》……
江渚风林图 倪瓒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重度——选婿与修厕
嫁女儿,是件大事,米芾挑选女婿必然很细心。在经过多轮筛选未果后,有位南方来的小伙子进入了他的视野,米芾一听名字便欣然应允了婚事,因为男子名叫段拂,字去尘……
对倪瓒来说,最为自豪的洁具应该是厕所。建造时,他不仅用料讲究,构造还十分独特:那是一座空中楼阁,用香木搭建而成,高楼下是一个向上敞口的木格子,里面装满鹅毛。每当倪瓒需要如厕时,都得先爬到高楼上,谓之“凡便下,则鹅毛起覆之,不闻有秽气也”……想来,倪瓒也是浪漫之人,如厕竟这般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