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许能逐渐抚平伤痛,让伤口慢慢结痂,但不论过去多久,都掩盖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事实就是事实,不仅胜于雄辩,更不会随着时间的冲刷而失去最原本的底色。
2020年7月,辛集市警方对外宣布,23年前的运钞车抢劫案得以成功侦破。据报道称,涉案的5名嫌疑人有四人均被抓获,另外一人于2014年意外身亡。
而这起案件并不是单纯地抢劫运钞车那么简单,还牵连到鲜活的生命,在这起河北特大运钞车杀人案中,作为嫌犯之一的赵智勇有着极为响亮的名声,出于这一点,作案后的赵智勇潜藏在法院,长达22年。
抢劫之前,父亲病重
赵智勇于1969年9月出生,怀揣着梦想的他在青年时期响应国家号召参军入伍。入伍后,赵智勇逐渐对法律产生浓厚的兴趣,即使部队生活十分忙碌,他仍然通过参加全国高等院校自学考试的方式,学习法学专业的知识,并取得大学本科学历,这在当时十分少见。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因父亲生病、急需用钱,铤而走险地去抢劫运钞车。1996年,赵智勇父亲病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需要专人在其身边陪护,2012年,赵智勇父亲再一次进行了手术,但手术结果不尽如人意,父亲的术后情况不容乐观,只能卧病在床,且生活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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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智勇因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家庭,他的父亲只能由妻子照顾。与丈夫一样,妻子的工作能力同样出众,是一家重点中学的骨干老师,教育事业一直开展得有声有色,工作之余,妻子就将所有的时间用来照顾家庭,操持家务。
1997年,赵智勇父亲病重的第二年年初,还在服兵役的赵智勇在休假期间就与其他四名团伙实施了抢劫杀人,而这些,他的父亲都被蒙在鼓里。
赵智勇不敢将这些事情告诉家人,他担心父亲会报警,大义灭亲,把自己送去自首。可毕竟是一条人命,他知道此事一旦暴露,等待他的就是法庭的审判。赵智勇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到法院工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法院有利于隐藏,不会被查案的警察轻易发现。
于是,1998年,赵智勇从部队退役,凭借着自己在部队积累的法律知识,顺利进入到石家庄市裕华区人民法院工作。在裕华区人民法院执行局,从一名工作经验稍有欠缺的执行工作新兵,一跃成为了最出色的执行员,工作成绩可圈可点。
赵智勇深知只有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当中,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尽心尽职的“工作狂”,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也可以让他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
前后接应,与其他四人一同作案
不得不说,赵智勇的形象塑造得太成功了,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满嘴仁义道德、满身法律责任的执法工作者,会是隐藏了23年之久的抢劫杀人犯。从往日的业内标杆人士,跌落神坛,成为杀人嫌犯,一切来得那么突然,那么让人意外。
据相关人士回忆描述,1997年事发突然,案发地是在一片郊区,当时那里只是一排低矮的平房,其中几家不起眼的门面被当作基金的营业点,抢劫时,作案人员共5名,他们分工协作。
先由其中3人开车去抢劫运钞车,等目的达成时,再与等候在十多公里外的北小陈村果树林等候的其他两人会合。双方对接完成,抢劫的三人换下衣服上了公交车,另外两人用麻袋把钱装好,骑车自行车逃跑,整个作案过程行云流水,让人反应不过来。
还有村民表示,案发当天早晨7点左右,一辆红色出租车在一眨眼的功夫疾驰而过,声称速度至少60码,后箱盖子敞开着,为了阻碍追捕,劫匪开车逃离途中,不断向车外撒钱以分散注意。
大约一小时后,有人在村北果树林看到那辆红色出租车,周围被警察封锁起来,水泄不通,只不过当警方赶到现场时,早已人去车空。
据记载,当时负责接运钞票的有四名工作人员,一场意料之外的事故造成一死两伤,唯一没受伤的那名工作者在案发时就钻到车底逃过一劫。至于在案件中不幸身亡的人,则是基金会的出纳何雪梅,她在接钱的过程中被残忍杀害。
给受害者家属带去永远无法抹平的伤痛
何雪梅的牺牲给她的家人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痛,尤其是她的哥哥何大林。1997年1月10日,当日上午8点,辛集市田家庄乡一所学校像往常一样开始上课,作为负责人的何大林刚要上班,就有从市里来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他妹妹出事了,情况危急,让何大林赶紧和他一起到市里。
一时半会还没缓过神来的何大林,就匆匆忙忙跟着工作人员上了车,火急火燎地开往市里。一路上,何大林满心疑惑,询问旁人,同行的人都只是摇头说不清楚,主要任务是负责把何大林接去市里,具体情况让他自己去了解。
何大林万分着急,可不管怎么追问,也无法问出结果,一路上马不停蹄,到达目的地的何大林这才知道事情始末,而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活生生地被抢劫运钞车的劫匪给杀害了。
何大林来到医院,亲眼看着身上盖着白布的妹妹,从太平间被推了出来,昔日满脸笑意的妹妹如今面如白纸,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一想到再也不能感受妹妹叫他“哥”时的那种欢乐与喜悦,何大林内心深处翻江倒海,抑制不住悲恸与愤懑的他注视着眼前的妹妹,何大林感觉天旋地转,他清楚地看到妹妹的额头有一处枪伤,子弹从额头穿过后脑勺,留下了一个不大的伤口。
何雪梅是当地农村合作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事发当天,正在上班的妹妹站在运钞车尾部,准备取装款的箱子时,就被来路不明的劫匪直接杀害。
据何大林回忆,妹妹何雪梅是高中毕业,和丈夫在市里工作,一有空就会带着一双儿女回乡下看望母亲,如果时间合适,他们还会带着母亲到何大林家吃饭,一家人的生活非常幸福简单。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阖家欢乐的美好时光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抢劫杀人案戛然而止。何雪梅惨遭不幸,她的母亲悲痛欲绝,好在有家人的陪伴和安慰,才渐渐挺了过来。
令何大林意外的是,事情已经过去了23年,他的大姐突然打来电话说,当年杀害妹妹的真凶被抓到了,那起悬案被警方破获。
何大林接到电话时仍然十分激动,哪怕时间过去再久,这件事依旧埋在心里,是挥之不去的悲痛。
二十多年后,双面人的面具终被撕下
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警方终于侦破此案,根据作案人员刘某奎的招供,与他一同作案的人有赵智勇。刘某奎提到的赵智勇不是别人,正是掌管石家庄市裕华区人民法院执行局的副局长。
赵智勇在裕华区人民法院执行局工作时,能力突出,办事效率极高,十年里,经手执结的案件多达938件,达到了95%的完全执结率。可见,他的工作能力的确过硬。
不仅如此,经他手的案件,没有当事人不服告状的,更没有重新上诉的。一时之间,赵智勇获得了颇高的社会名望,成为执行系统内,所有从业者争相效仿的标杆人物。
不仅如此,赵智勇的先进事迹还被媒体多次报道弘扬,《河北法制报》先后刊登了两篇与之相关的宣传报道。
文章表明,不管什么疑难案件,只要交到赵智勇手中,便能迎刃而解,久而久之,同事们便形象地称他为执行岗位上的“大拿”,此外,还有文章提出了赵智勇在笔记中记录的“良知”、“信念”和不同工作方法,被同事争相效仿。
在执行局里工作的十余年里,赵智勇帮助很多人解决了燃眉之急,这些人心怀感激,向赵智勇表达谢意的方式多种多样,有送礼的,有请吃饭的,甚至还有送现金红包的,毫无疑问这些都被他拒绝了。
可有一个人却让赵智勇破例收下了礼金。
一次,赵智勇在一名女子的离婚案中执行了4起案件,为她争取到该有的权益。该女子的母亲非常感激他,就拿着100元送给他,赵智勇自然不肯接受。但这名母亲声泪俱下地劝说赵智勇收下她的心意,让他拿着这100元买月饼吃。
赵智勇不忍拒绝,便收下了。随后,他私下里把钱放到执行款里,一起交还给这名母亲。
这样一位秉公执法、负责认真的人怎么会是抢劫犯呢?
由于赵智勇给人们的印象过于完美,所以这起抢劫杀人案件被媒体报道出来时,多位与他有过接触的相关人士都表示十分惊讶,他们无法将眼前的恭敬守法、业务能力极强的执行法官与杀人犯联系起来。
纵观赵智勇“雪藏”沉浮的这些年,当他的过往被揭露,被受害者,被法律体系乃至被全世界审判时,他也许后悔过。或者在他从业的22年中,这个根植于内心深处的秘密拷问着他,就如同虚无的十字架般始终禁锢着他的心灵。
人生就是如此,不管行至多远,都不能忘了脚下的路,心若要自由,便少不了修行,在觉知日臻完善时,不论面临怎样的困难和多大的诱惑,都要深谙法不容情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