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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楼 叙事 诗人 云的

诗人路云的岳阳楼叙事

jnlyseo998998 jnlyseo998998 发表于2023-04-11 14:20:01 浏览24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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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楼天下闻名,围绕它的名篇佳作不计其数,《岳阳楼记》是其中翘楚并成为它的写真与代言。登楼而可观洞庭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登楼而产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心境,是人们对它的普遍认知。岳阳楼也被视作忧乐精神的表征。有趣的是,范仲淹并未亲临现场,而是根据画卷写成。可以说,他是在写实之余又构建起一座精神楼阁,或将其人生信念赋予岳阳楼。经由这宏大叙事与精神覆盖,日常世界中的岳阳楼被遮蔽与隐匿不现。岳阳籍诗人路云在2015年诗作《今夜,岳阳楼》中,则以自己与一个老渔民的视角,呈现出一座有别于经典视域中的岳阳楼。诗作源于诗人对作为岳阳文化符号的日常体悟以及作为岳阳人身份的认知反思。

诗人“我”踩住渔夫们的背影,是竭力追寻他们踪迹与日常,借此重审与叙述岳阳楼。鉴于岳阳楼是岳阳的文化名片,所以,诗人最终是要再次理解与记叙岳阳这片土地和这座历史文化名城,追究本源与知晓自己为谁。历史中,岳阳喧嚣有名,屈原于汨罗江投河自尽,留下千古绝唱《离骚》;唐代大诗人李白、杜甫、孟浩然曾到此停驻并写下诗篇。然而,岳阳又寂寥,因为多数时刻皆由外乡人高歌和书写,在这长久劳作、奔走与栖居的本地人,则少有传世名作。文学书写是一种声音的传递与真相的构建,岳阳、岳阳景观与岳阳生活正是在外乡人的叙事中被传达或建构,许多时刻成为他人思想的征象。诗人以为这些名篇遗漏了最平常又最具生活气息的人、场景与细节,导致欢腾真实的岳阳日常不见,它们有待本地人的记叙,也藏于本地人诗作中。

“我”也在历史中寻得一位岳阳女诗人徐君宝妻。诗中一个女人即指徐君宝妻。她曾因国破家亡被元军所掠,留下词作《满庭芳·汉上繁华》后投池而死。其词作写出岳阳南宋时的繁华与绿窗朱户的风韵,也写出城市遭遇元军侵袭后的摧毁与残败,还写到对别离的爱人与家乡的思念。徐君宝妻在此作中即以岳阳楼代指家乡。相较于众多名作,她的词作更写实,更细致真实地叙述出本地人的生存之境。作为一个女性,她细腻柔性又决绝的声音,与高亢的男性声响形成对照,也为岳阳楼叙事抹上柔和色彩。

诗人路云觅寻徐君宝妻是为了再现岳阳日常,也是为了探寻本地叙事传统。依仗本诗,路云也承接起记叙自己与岳阳的叙事传统,他成为该传统中的一员。日常的岳阳楼与炽热的生活细节在他笔下被尽数展出:盔顶一般的楼阁、古老水兵、渔民的黑亮烟嘴、可乐瓶子的蹦跳、热浪、壮膀硕臂与轰鸣。“它扯住我的耳朵”是指诗人为这片土地、这座楼阁与这里生活选中,它们要向诗人展示与诉说,并期许通过诗人传达。诗人也的确听到它们的挑选与声音,但为何什么也没说?诗人显然已经叙说出繁多事宜,频频导引人们切换视角,试图再现另一个岳阳楼、另一片人群与生活,甚而续接叙事传统。只是诗人又感到担负重与无力。可以承袭起本地叙事传统?可以完整准确地呈现出日常世界中的岳阳、岳阳楼与渔民们的生命体验?因叙说所在城市、景观与人们,而可以明确自己的身份?这些叙事与侦查无疑是艰苦与难以完成的。我们也可以认为诗人的没有言说,缘于他对自己叙事的质询。是否已然成功地叙说出这片土地与人们告知自己的真相?也许表达了许多,但仍有众多乃至本质未被显现。

岳阳楼已穿越数千年,携带着历史、变迁、风雨与印记屹立在今人面前。它有着无数文化秘密与叙事空间,也须要今人的不断书写。而这之中,本地人视角与叙事不可缺,它不仅能够提供出迥异视域,而且能够为岳阳楼叙事增加更多生活气息。当代诗人中有不少写岳阳楼的诗作,但路云的《今夜,岳阳楼》与他们不同,不仅仅在于本地人视角,更主要的是他能够把岳阳楼从岳阳文化符号中剥离、并纳入岳阳本土意义上的日常叙事,从而导引读者并将他们从迁客身份和骚人意识中走出来。从这个角度而言,诗作最后一行“什么也没说”也就可以理解为诗人在邀请这样的读者,共同建构出一个新的审美空间。    文/张照生

今夜,岳阳楼

□路云

岳阳楼退役之后保留纯木指挥舱,向双方的子孙敞开:他们不再用仇恨的目光,

而是惊喜,盯着那么多白鹭飞向高空,向它们,古老的水兵致敬!

飞逝的箭影和笔挺的苇秆被几个镜头加工成湖区特产,

快门藏在渔民手上那个黑亮的烟嘴,一口烟雾还未散开一个可乐瓶,

就已从湖面取回并在狭小的船舱蹦了两下。

他们爱湖水,细浪保存在宽阔的皱纹中,他们的登楼方式,

是远远望着它的盔顶目光像绷紧的缆绳,我踩住他们的背影,坚硬如甲板,顶住一身热浪,上岸。

那些从壮膀硕臂上卸下来的发动机,没有安装在任何一本鸟类图谱,

它的轰鸣,连接千里之外一个女人细小的声腔。

今夜,它扯住我的耳朵,

也许的确听到了什么但我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