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圣四年(1097年),曾经贵为宋朝宰相的苏颂终于得以回乡养老,家里人给他选了两个暖床丫头,可其中一个或许因为年纪太小竟然尿床了,苏颂不但没生气,反而对她下拜,并想方设法把她送进了宫里。
然而,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这小丫头的命运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当时的历史,让本来已经风雨飘摇的宋朝又重新维持了一百多年。
我们常常说:“艺术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可实际上,这个小丫头的经历如果讲出来,可能连最厉害的玛丽苏作者也会目瞪口呆,叹息自己的想象力过于贫乏,下面就由我来细细讲述。
1. 意想不到的入宫
提到苏颂,那可是宋朝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他是福建路泉州同安县人(今属厦门市同安区),出身闽南望族,在宋仁宗庆历二年(1042年)登进士第,授宿州观察推官。
此后,他两次出使辽朝、三任馆伴使(类似于现在的外交官)。后来历任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尚书右丞,并在元祐七年(1092年)拜相,政绩斐然。
这已经够厉害的吧,但对苏颂来说这只是他的一小部分成绩,他还博学多才,经史九流、百家之说,及算法、地志、山经、本草、训诂、律吕等学无所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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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世界上最古老的天文钟“水运仪象台”,也是他领导制造的,开启了近代钟表擒纵器的先河。
因为他对科学技术,特别是医药学和天文学方面的突出贡献,故而被称为“中国古代和中世纪最伟大的博物学家和科学家之一” 。有《本草图经》《新仪象法要》《苏魏公文集》等作品传世。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履历,就是金光闪闪到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崇拜的。
但是,再伟大的人也摆脱不了衰老的命运,绍圣四年,在77岁的苏颂多次请求下,宋哲宗将他拜为太子少师,准其回乡。
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回到家里,家人自然是尽心照顾,考虑到苏颂年纪大了比较怕冷,家人就选了两个姓韦的小丫头,在他晚上睡觉前先把床铺暖热了,再服侍他睡下。
可这天晚上,苏颂刚准备睡觉,一摸床竟然是湿的。原来,两个小丫头中的妹妹年纪小又过于紧张,竟然尿床了。
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可是苏颂瞥了一眼床上的水印,竟然发现形状很像一只凤凰。
这下,他挥手阻止了想把小女孩带走的仆人,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小女孩的相貌,又问了她的出生时辰,掐算了一番。
没想到,接下来苏颂竟然对这个女孩拜了拜,温和地说:“您是大富大贵的人,不是我这里容得下的,我会送您入宫的。”
旁边的仆人惊呆了,可再一想,我家老爷子那是难见的奇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于是,韦氏被送入京城的一所道观里住了一阵,刚好宋哲宗要选20余名宗室女子赏赐给诸王,韦氏便被指给了端王赵佶。
大凡女子入宫,有些因为美貌,有些家世,可像韦氏这样的原因或许是绝无仅有的吧。
只能说,命运有时候就像个爱恶作剧的小孩,当你追着他要的时候他就是固执地不给,可是当你完全没有企图的时候,它却会追着你,硬要塞你一个大礼包。
2.摔到谷底的命运
不久之后,宋哲宗病逝,端王即位,史称宋徽宗。
韦氏也相应地成为宋徽宗宠妃郑氏的侍女,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姓乔的侍女,两人情投意合,结为姐妹。
一个偶然的机会,宋徽宗遇见乔氏,觉得她娇俏可爱,就临幸了她,后来又把她封为贵妃。
韦氏看着羡慕,就请求乔氏也给自己谋个前程。
而后宫女人的唯一前程,就是求得皇上的宠爱。
乔氏倒也讲义气,向宋徽宗推荐了韦氏。
但遗憾的是,韦氏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一飞冲天,宋徽宗并不太喜欢她,好在韦氏肚子争气,在这为数不多的几次宠幸里,幸运地生下了赵构。
靖康元年(1126年)十一月,金国要求宋徽宗派个儿子作为人质,康王赵构自愿前往,看在这面子上,宋徽宗加封韦氏为“龙德宫贤妃”。
有人把宋徽宗比作南唐后主李煜,客观上来说,两人确实有相似之处,都有着极高的艺术修养和审美,干啥啥都行,唯独不能当皇帝。
靖康年间,金兵兵临城下,大宋“临阵换帝”,宋徽宗将皇位禅让给太子赵桓,也就是宋钦宗。
宋钦宗更不靠谱,竟然异想天开“撒豆成兵”,大开东京汴梁城门,想拿神仙对抗金兵。
于是,金兵也很配合地没有让他失望,赵氏皇族及整个后宫,都被金兵来了个一窝端,史称“靖康之耻”,这其中也包括韦氏。
金枝玉叶、后宫佳丽都成了俘虏,要么被绑在马上,要么被驱赶着,一路风霜被带到金国。
当初被金军俘虏的女子多达3400多人,但到达会宁府的时候,只剩下1900多人,1500多人香消玉殒。
宋朝的男人可以选择放弃抵抗,但女人并没有。
据金人李天民《南征录汇》记载,有一次,完颜宗翰强命宋宫嫔妃为金军诸将陪酒,有郑氏、徐氏、吕氏;张氏、徐氏、曹氏和另一名不知名的宫女拼力反抗,献出了自己的柔弱之躯。
到了金国腹地后,以生命来护卫尊严的帝姬、嫔妃也不在少数,其中包括宋钦宗的朱皇后。
更有一名宗女赵玉箱,她先在在金主面前强颜欢笑,以取信任,然后逼迫金国皇后自缢,又设法除去了金主另一宠妃。
事后,又试图给金主下毒,最终失败,下场悲惨,
但是韦氏显然不是她们中的一个。
建炎二年(1128年)八月,韦氏和其他嫔妃帝姬被迫“肉袒”,与帝后一起参与献俘礼,随后与三百女眷被安排在洗衣院。
洗衣院又称浣衣院,是供金国皇族选女人以及收容宫女的地方,也作为罚宫女劳动的地方。
一直到七年后,韦氏才出了洗衣院,去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县)与徽宗团聚。
更有史料记载,韦氏曾经嫁给进军将领完颜宗贤,还为他生下了两个儿子。
从韦氏的年龄来推算,她成为苏颂的暖床丫头是在1097年之后,当时也就几岁,而被迫“肉袒”是在1128年,应该还不到40岁,生子并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在乱世之中,韦氏活了下来,虽然这种生存,是以牺牲尊严为代价的。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命运竟然还为她藏了一个惊喜。
3. 最后的荣光
“靖康之耻”时,韦氏的儿子赵构刚好在外出使,于是很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并于1127年在应天府被拥立为皇帝,史称宋高宗,建立南宋。
金人知道自然不干了,马上就在这一年的秋天大举进攻,赵构只能不断奔逃,一度因为在陆地无法躲过金兵的追赶,登船入海,在温州沿海飘荡了4个月。
一直到1130年4月,金兵北撤,赵构才从温州回到越州。在1132年,他又迁都杭州,至此,南宋才慢慢趋于稳定。
宋高宗在这几年间颠沛流离,受到过无数次惊吓,甚至因为惊吓过度,失去了生育能力。唯一的亲生儿子,也在流亡过程中夭折。
或许因为这种深入人心的恐惧,或许考虑到宋钦宗尚在,如果迎回他自己处境尴尬,再三权衡后,宋高宗决定维持半壁江山的现状,偏安一隅。
在这样的心态下,他与金国订立“绍兴和议”,重用秦桧,除掉了一心想雪“靖康之耻”,迎回徽宗、钦宗二帝的岳飞,并以每年向金纳贡银、绢各25万两、匹的代价,换来了短暂的安宁。
岳飞去世后,金国人高兴坏了,通宵喝酒庆祝,马上按照宋高宗的条件,送回了韦氏,宋徽宗等人的灵枢也一并归还。
韦氏苦尽甘来,百感交集,但其他留在金国的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离别时,曾经的乔贵妃向韦氏敬酒,痛哭道:“姐姐到快活处,莫忘了此中不快活。”韦氏说:“不敢忘记今日。”两人相对大哭不止。
宋钦宗也拉着韦氏的衣裾哀求道:“如果能让我南归,就让我当个太一宫主好了,对九哥(赵构)就没其他要求了!”韦氏发誓道:“我先回去,如果不能迎回你,我就瞎了眼睛!”
1142年,韦氏回到南宋,但谁也没想到,她回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让宋高宗除掉了一名帝姬。
建炎四年(1130年),有女子逃回南宋,自称是宋徽宗的二十女柔福帝姬。
宋高宗命老宫女和老宦官察验,都觉得这女子容貌气韵很像,盘问宫中旧事,也能够回答得圆满。
唯一值得怀疑的地方是她的一双大脚,而当时的贵族少女都是要缠脚的。但她的回答也有道理:“金人驱逐如牛羊,赤脚奔走万里,一双纤足岂能仍如旧时模样?”
宋朝缠足不像清朝,只是用布帛让脚的形状变得纤直但不折断,因此年轻女子一旦去除束缚是有可能恢复的,宋高宗也相信了,给她授予福国长公主的称号。
但韦氏回来后,坚持说柔福帝姬是假的,真正的柔福帝姬已经于一年前在五国城去世,韦氏还带回了她的棺木,而宫里住着的不过是开封尼姑静善,一个冒牌货而已。
于是,宋高宗下令,将这名“假”帝姬除掉。
然而,历史上却有不同的说法,认为逃回来的柔福帝姬不可能是冒充的。
其一,可以冒充一时,却不能冒充12年,天家之女的气度风华,那里是一个尼姑可以假扮的。之前也有人冒充帝姬,几乎是一见面就被戳穿,但在韦氏回来之前,没有人怀疑过这位柔福帝姬的身份。
其二、韦氏最大的证据就是柔福帝姬的一副棺木,可是当时在金国去世的帝姬很多,为什么她只带回了柔福帝姬一人的呢?
她并非柔福帝姬生母,也从没有记载表明两人很亲密。
第三、起初去辨认柔福帝姬的冯益,后来因为辨认不力受罚,但没多久,又因为和韦氏联姻被赦免。
一个犯下大错的宦者,竟能与皇太后结为亲家,从此轻而易举地进入国戚之列,不仅罪过得以豁免,还享受着一般宦官做梦都想不到的富贵荣华,难道此中没有不可告人的隐秘吗?
而且,宋高宗还将韦氏的年龄改大了10岁,这样,她去金国的时候就成了年近五旬的老妇人。
此后每年韦氏过生日的时候宋高宗都会不忘宣扬她的年岁高寿,并说过:“皇太后今年七十七岁,而康健如五六十岁,皆因德行感天之故。这等福泽自古帝后都未尝有。”
这样的欲盖弥彰,又在试图遮盖什么?
然而,虽然过着金尊玉贵的日子,韦氏的眼睛却越来越不好,日益模糊,到后来完全失明。
绍兴二十八年,一位蜀地道士被推荐为韦氏治病。他以金针一挑,韦氏左翳脱落,左眼复明。
韦氏大喜,再请医治右目,道士却道:“太后以一目视物已足够,另一目就用来存誓吧。”宋高宗要重赏道士财物,他却推辞不受,飘然而去。
第二年,韦氏手持佛珠,病逝于宫中。
结语:
韦氏的一生,可以说是传奇的一生,但她并不出色,也没有坚毅的心智,更像是一个普通人。
甚至,就连她最后能被接回南宋,也不过是能给宋高宗一个能够理直气壮和金国议和的借口罢了。
她的经历是多少带着喜剧般的荒谬感,在命运的拨弄和嘲笑下,她的趋利避害,以他人的死亡为遮掩的自欺欺人,是平凡世人不可逃避的自私、软弱和无能。
在《思陵录》中写道,当时和韦氏一起给苏颂做暖床丫头的姐姐,后来出家当了尼姑,渡过了平凡的一生。
很难说,姐妹两人谁更幸福。
或许,太多的荣华和粉饰背后,都有数不尽的悲凉与无奈。
“现在是一个瞬间,未来在其中回溯到过去”,这是历史带给我们的人生之思。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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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5理工硕士,公职律师,将历史中洒落的故事细细讲给您听,喜欢就请关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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