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入学那天,人潮翻涌。
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上学,已经很难看到骑电动车来送孩子得了,多数则是家家户户都开着汽车来的,而我偏偏就是那个“很难看到”中的一员。
那天一大早父亲便起床开始折腾自己,对着镜子笨拙地抹着发胶,认真地刮着胡子,不断地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我印象中的他是从来不会如此“隆重”,我不经噗的笑出来说着:“爸,不用打扮了,没事的,我本来就是咱们这土生土长的人。”父亲腼腆地笑着说:“哎呀,没事,爸一定要给你的同学留个好印象,他们基本都是城里的,你可要好好和同学相处,别闹矛盾就好。”
此时的他,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光,倒像是他去上学。
那日我搂着父亲的腰,清楚地感觉到父亲脊背上倔强的老骨头,我这也才意识到父亲也是一个快奔五十的人了啊!
或许是我出生的不是时候,让父母后半辈子也要蹉跎与世,他们前半生在忙着照顾我哥,还要顾及自己的爸爸妈妈。
我来到省城里读书,他里里外外到处宣传,我心里又苦又开心,苦的是父亲那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脸满是生活留下的伤疤,开心的是我进入了好的学府,父亲会享福的,嗯!对的!
那时风很和煦,阳光似有似无地晒黑了父亲的头发,也或许是他把背挺得异常直,显露出来的精神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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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真的能把人的痛楚无限放大,我准备快速整理一下被褥睡觉时,突然印入眼帘的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吓了一大跳,凑近一看原来是一袋红糖。
心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早不经湿透了,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心里的孤独和身体上的苦不敢诉说也不敢抱怨,本来就性格内向,但还是很怕那些无尽的谩骂声,或许是童年留下的阴影造就了一辈子都没有太大的安全感吧……
我蹑手蹑脚下床冲了红糖水,喝着红糖水,我想象着父亲是怎样小心翼翼既怕别人发现又怕睡觉咯着我,他的那双粗糙的大手不觉得就温柔了起来。
记得小时候考初中,考不上最好的一中,索性的在二中挥霍着我的青春,后来才听班主任说他启用了他所有的人脉资源,还花了三千块钱,客客气气地替人家点烟,端茶倒水。
当时听到班主任说内心就十分愧疚,眼睛从来没有哭的那么肿过,他是一个连买个口罩买双袜子都细细考虑的人啊!
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啊!他也曾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为了一个我,父亲对他人恭恭敬敬,是啊!终究是为了我,那时只知潇洒叛逆,让他经历了太多的苦。
你有见过你父亲望着别人孩子那渴望自己孩子出众的眼神吗?
他很节俭,或许就是个超人,家里什么东西坏了都是由他亲手修好的。
我小时候特别讨厌父亲,讨厌他再给我买衣服时竟然像一个妇人一样讨价还价,讨厌父亲的憨厚朴实,讨厌他节省一切可节省的东西,讨厌他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去耍一点小聪明。
谁可知他也曾是一个怀揣梦想,温柔翩翩的少年郎,后来我成了他的梦想。
就像大仲马说的一样,人生就是不断地等待诗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