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人民币作为支撑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金融“新基建”，可在数字经济活动中为用户提供稳定、安全和便利的支付体验，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的支付需求，助力数字经济构建新发展格局。数字人民币是我国货币体系发展过程中的重大变革和人民币国际化的新机遇。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要有序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伴随着中国综合经济实力的增强及贸易和金融对外开放的发展，数字人民币有望通过技术赋能完善跨境支付结算体系，提升人民币使用的便捷性和竞争力，加速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因此，积极开展数字人民币国际合作与发展工作对于有序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
数字经济时代下的数字人民币发展
近年来，分布式账本、密码学等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和电子支付的广泛应用为数字货币发展奠定了技术基础，包括中国人民银行在内的一些国家的央行积极探索法定数字货币。
中国对法定数字货币的研究工作给予了高度关注。2017年，中国人民银行正式成立数字货币研究所，主要负责数字货币与金融科技创新发展的跟踪研究及法定数字货币（即数字人民币）研发。2019年底，人民银行在深圳、苏州、雄安、成都等地区及2022北京冬奥会场景中相继启动数字人民币试点测试工作。2020年，上海、海南、长沙、西安、青岛、大连六个地区被纳入试点测试地区范畴，形成“10+1”格局。2020年7月，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与滴滴、B站、美团等互联网企业陆续开展合作，加快推进数字人民币试点应用。2020年10月，深圳市面向在深圳的个人发放5万个数字人民币红包，总金额达1000万元。2021年2月，北京市围绕冬奥消费场景开展数字人民币试点活动——“数字王府井冰雪购物节”。2022年1月，数字人民币App在苹果App Store和安卓手机应用市场上架，包括深圳、苏州、雄安、成都、上海及冬奥会场景等共计12个城市或地区符合要求的用户可以下载试用。2022年12月，数字人民币App由第一批试点城市扩展至广东、江苏、河北、四川全省。至此，数字人民币已形成17个省（市）的26个试点地区，基本涵盖了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中部、西部、东北、西北等地区，并在批发零售、餐饮文旅、政务缴费等领域形成一批涵盖线上线下、可复制可推广的应用模式。截至2022年8月31日，15个省（市）的试点地区累计交易笔数3.6亿笔、金额达1000.4亿元，支持数字人民币的商户门店数量超过560万个。目前，数字人民币试点应用和场景建设进展顺利，产品研发、服务升级和业务发展均在持续有序推进。
人民币国际化发展
近年来，人民币国际化稳步发展。中国银行业协会发布的《人民币国际化报告(2021—2022)》指出，从货币的收支、储备、外汇交易等各个角度衡量，人民币的全球地位稳步提升。2021年，人民币在中国跨境收支常用货币中位居第二，在全球外汇储备常用货币中位居第五，在全球外汇交易常用货币中位居第八。此外，共建“一带一路”促进离岸人民币服务网络和体系日趋完善。截至2022年1月末，我国已与147个国家和32个国际组织签署了逾200份共建“一带一路”的合作文件。2022年5月，人民币国际化取得新进展。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将人民币在特别提款权（SDR）中的权重由2016年的10.92%上调至12.28%，仅次于美元和欧元。这意味着国际社会对人民币市场化改革成效和人民币自由使用程度的高度认可，人民币在国际贸易、外汇储备、全球外汇交易及投融资中将得到更加广泛的使用并发挥更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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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2022年人民币国际化报告》指出，未来我国将继续稳步提升人民币国际化水平，拓展人民币在对外贸易投资中的使用，稳步推进金融市场双向开放，提高人民币金融资产的流动性，持续深化央行货币金融合作，稳步推进央行间双边本币互换和本币结算合作，支持离岸人民币市场健康有序发展。
随着中国综合经济实力的持续增强和中国金融市场双向开放进程的加速，境外市场主体对人民币国际地位的预期持续提升，参与人民币金融市场的意愿不断增强。虽然存在诸多挑战，但人民币国际化仍前景广阔。
数字人民币的国际合作与发展
有研究认为，数字人民币运用金融科技手段构建了新的竞争优势，有助于对接国际规则和加强法治合作，提升人民币在国际支付体系中的份额，优化跨境投资及贸易中的货币格局，从而对人民币国际化产生积极影响。近年来，中国人民银行积极开展国际交流合作，响应二十国集团（G20）等组织或机构关于改善跨境支付的倡议，与周边国家及地区加强合作并推动数字货币标准制定，共同探索发挥金融科技和央行数字货币在改善跨境支付、便利国际贸易结算等领域的积极作用。
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m-CBDC Bridge）项目
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项目（简称“货币桥”）由香港金管局、泰国央行、阿联酋央行和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共同发起，旨在探索建立基于法定数字货币的跨境支付多边合作机制和新型跨境支付基础设施与安排，构建高效率、低成本和通用的多边央行数字货币平台，提供高效便捷且成本低廉的跨境支付服务，增加国际贸易流动和跨境业务的能力。货币桥项目来源于2019年5月香港金管局与泰国央行推出的Inthanon—LionRock项目，旨在研究CBDC在跨境支付中的应用。2021年2月，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及阿联酋央行加入该项目。此后，该项目更名为“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货币桥采用区块链技术，通过交易执行和存储的解耦等技术设计，实现了系统的低延迟和高性能，支持复用现有基础设施，兼容多种对接模式，实现不同央行数字货币系统间及其与传统金融市场基础设施间的互联互通，最终实现央行数字货币对跨境交易全天候的同步交收结算，使跨境贸易场景的本外币兑换变得更加方便。2022年9月，货币桥平台首次成功完成了基于四种央行数字货币的真实交易试点测试。这标志着央行数字货币跨境支付由实验阶段进入试行阶段。
根据最新发布的《货币桥项目：央行数字货币助力经济体融合互通》报告显示，2022年8月15日至9月23日的试点期间，共发行数字港元（e-HKD）、数字人民币（e-CNY）、数字阿联酋迪拉姆（e-AED）、数字泰铢（e-TH）4种央行数字货币，总额折合人民币8000余万元，跨境支付和外汇兑换同步交收业务逾160笔，结算金额折合人民币超过1.5亿元，四地合计共20家商业银行共同参与。作为中国人民银行参与构建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网络的探索性项目，货币桥原型平台支持秒级跨境转账和外汇交易，相较传统的代理行模式节约近50%的成本，实现了更高效、更低廉和更安全的跨境支付与结算，解决了传统跨境支付和结算的痛点，为数字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基础平台。
数字人民币系统与香港“转数快”快速支付系统互联互通项目
中国人民银行与香港金管局签署合作备忘录并开展系列合作，积极探索数字人民币系统与香港本地“转数快”快速支付系统的互联互通，支持香港当地居民和商户的港币结算需求。
“转数快”全称为“快速支付系统（FPS）”，是香港金融管理局于2018年推出的即时现金转账平台，可跨越个人及商户，以及在不同货币 (港元及人民币)间进行即时支付或转账。该系统“7×24小时”全天候运作，打破了移动支付须选择同一储值支付工具的局限，平台全面接通不同银行及储值支付工具营运商，为消费者及商户提供安全、高效及便捷的零售支付服务。探索数字人民币系统与“转数快”快速支付系统的互联互通，在不改变使用者支付习惯的前提下有助于大幅提高支付效率。数字人民币钱包能极大地便利内地和香港间的跨境支付。未来，内地游客使用数字人民币在香港购物，货币兑换会在两个钱包间完成，香港当地商户将以港币收款，不会出现货币替代的情况。
中新互联互通项目数字人民币试点
中新互联互通项目是中国与新加坡的第三个政府间合作项目。2022年9月15日，中新互联互通项目正式启动数字人民币试点，为新加坡在重庆的企业与境外人士等提供更加高效、便捷的支付选择。数字人民币在中新互联互通项目场景下的试点应用主要包括两类，一类是支持个人用户使用数字人民币在商务旅游、人才培训、医疗健康和购物消费等中新互联互通项目的相关场景中进行支付；另一类是依托陆海新通道，在对外经贸往来中探索利用数字人民币实现支付结算。中新互联互通项目的数字人民币试点有助于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深化中新金融合作，助力数字人民币在跨境支付结算和投融资等方面更加广泛的应用和流通。
在哈萨克斯坦建立人民币清算安排的合作备忘录
2020年11月，哈萨克斯坦央行表示正在研究引入央行数字货币，考虑参与国际数字货币研究小组工作。2022年9月,中国人民银行与哈萨克斯坦国家银行签署在哈萨克斯坦建立人民币清算安排的合作备忘录。该备忘录旨在落实哈中合作委员会金融合作分委会关于在相互清算中使用本国货币的决定框架下，探索在哈萨克斯坦使用人民币清算。合作备忘录的签署是中哈两国在金融领域合作中的新里程碑，有助于促进双方有关金融机构或企业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交易，便利双方的贸易与投资等活动。
数字人民币助力人民币国际化的对策
本文基于“4S”框架，即体系（System）、场景（Scenarios）、战略（Strategies）和支撑（Support）展开数字人民币助力人民币国际化对策的探讨。
体系（System）：构建基于数字人民币的跨境支付结算体系。美国主导的SWIFT系统是人民币国际化过程中重要挑战。一旦美国限制我国主要银行使用SWIFT系统，我国外贸与国际结算将遭受巨大冲击。因此，我国亟需利用新兴数字技术的优势和点对点的支付革命契机，构建基于数字人民币的跨境支付结算体系，助力跨境支付和国际贸易结算的稳定发展。依托数字人民币的国际交流与合作，在数字人民币框架下建立数字人民币与其他货币的直接汇率询价机制，并在此基础上初步形成以数字人民币为媒介的跨境支付结算的新体系。基于数字人民币的跨境支付结算体系有利于扩大数字人民币的流通规模，提高数字人民币网络的外部性，摆脱跨境结算的外部依赖，维护我国金融主权。
场景（Scenarios）：积极拓展数字人民币国际化应用场景。拓宽数字人民币国际化发展场景可提高数字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上的流通和影响力。2022年1月1日，由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和东盟十国共同签署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正式生效。我国可积极把握RCEP生效的契机，加强与RCEP成员国的贸易投资往来，扩大人民币的国际需求，丰富数字人民币应用场景，例如：争取使用数字人民币进行大宗商品交易；采用数字人民币开展国家对外援助；支持国际化的电商平台在跨境支付领域尽可能多地使用数字人民币、鼓励边民在边贸中使用数字人民币交易。此外，积极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展开试点，丰富数字人民币在金融市场、能源贸易、供应链金融、国际投资等方面的跨境应用场景，加快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战略（Strategies）：借助“粤港澳大湾区”“RCEP”和“一带一路”等“东风”推动数字人民币的“周边化—区域化—国际化”。首先，依托粤港澳大湾区金融创新活跃、信息产业发达，以及用户新事物接受度高等先天优势积极开展数字人民币试点应用探索。利用粤港澳大湾区的区域辐射能力，加强与东盟各国的往来，以数字货币为契机，深化贸易结算、跨境投资与货币互换等合作，推进数字人民币周边化。其次，RCEP也为数字人民币的区域化扩展带来了全新机遇。依托“一带一路”等战略，加快完善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结算系统等基础设施，积极参与数字服务贸易国际规则的制定与改革，探索数字人民币在跨境支付结算中的反洗钱、客户尽职调查等法律问题，积极拓展数字人民币区域应用范围。最后，充分依托中国新兴经济体的产业链优势，加强与金砖国家、欧亚经济联盟等新兴经济体在数字货币的领域合作，推进人民币国际化。
支撑（Support）：助力宏观调控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有力支撑。依托区块链和大数据等技术，数字人民币可实现相关交易信息的实时监测和追踪，在保障隐私与数据保护的前提下，数字人民币可助力宏观调控，改善宏观经济运行，在后疫情时代推动我国经济复苏。例如，中央财政政策与数字人民币的有机结合有助于提高财政资金效能。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具有可编程的特点，可应用于多种有条件支付等场景，有助于降低交易成本、防范交易风险、保障各方权益，可在扶贫、资金补贴及结构性减税降费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此外，货币政策可根据数字人民币提供的资金流向结构及时调整信贷政策，提高资金配置效率。数字人民币可积极助力我国宏观经济的平稳和健康运行，促进人民币币值的稳定，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有力支撑。
结论与展望
近年来，数字人民币国际合作取得积极进展。以货币桥等为代表的数字人民币国际合作项目有助于提升跨境支付效率、降低支付成本及提升交易透明度，验证数字人民币在国际贸易结算与跨境支付等场景的应用可行性和先进性。未来，数字人民币的国际合作和发展可进一步加强技术创新、探索多系统灵活对接、拓展应用场景等，以推动低廉、安全和便捷的跨境交易，满足多源用户需求，丰富数字人民币生态，实现多方共赢，助力人民币国际化。
（中国通信工业协会人工智能专业委员会王彦博、杨璇对本文亦有贡献）
作者：倪禾 张育 刘曦子，单位：浙江工商大学泰隆金融学院，南加利福尼亚大学马歇尔商学院， 中国通信工业协会人工智能专业委员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