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甑皮岩国家考古遗址公园(资料图片)
有史记载的桂林,多认为从秦始皇修建灵渠开始。但在灵渠开始运作之前,还能找到虞舜南巡百越的文字记载,这将桂林人类的历史追溯到了四千年前。而从多方资料来看,有考古历史的桂林,实际上至少有三万年的沧桑。三万年前的宝积岩人之后,占据桂林历史舞台的是甑皮岩人。
一
从宝积岩人到甑皮岩人
宝积岩人的发现,对桂林来说,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不幸的。不幸的是,洞内原来数百平方米的文化堆积在“文革”期间几乎被破坏殆尽;幸运的是,残存的遗物,让有据可考的最早的桂林人总算是被发现了。在残存的文化堆积中,考古学家发现了12件打制的砾石石器以及碳粒和烧骨等遗迹,还发现了猕猴、长臂猿、中国熊、猪獾、巴氏大熊猫、最后斑鬣狗、华南豪猪、竹鼠、巨貘、中国犀、野猪、鹿、麂、水牛、羊、剑齿象等共6目16种动物化石。学者据此推断,在3万多年前,桂林的人类已经懂得用火,并进用熟食,过着采集、狩猎的穴居式群居生活。
此后的一两万年间,全球气候在寒冷和温暖之间有较大的拉锯式的变化,从距今2万年前开始,随着盛冰期的逐步来临,地处低纬度的桂林也受到波及。距今1.5万年前左右,生活在桂林地面上的哺乳动物种类与宝积岩人时期相比,有了一些变化,原有的一些大型的喜暖动物如剑齿象、巨貘、中国犀等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之前少见的喜欢温凉的动物如山羊、梅花鹿等,这意味着当时的气温与现在相比要偏凉不少。寒冷的气候加上移居桂林的原始人的大肆捕杀,动作迅捷、适应性较强的小型动物幸存了下来,并与桂林先民一起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
时间到了1.2万年前,全球气候已经完全摆脱了盛冰期的寒冷,进入了地质学上所说的全新世,这个时候桂林的气候虽然也有起伏,但总体上一直比较温暖湿润,适合人类及动物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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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万年前到7千年前的五千年间,桂林的地面上生活着一批先民,其中的代表性族群因为生活在独山西南麓的一个名叫甑皮岩的岩洞里,被称作甑皮岩人。
二
甑皮岩遗址地位独特
1961年11月,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考古学家来桂林调查桂林地区的石灰岩洞穴,他们在穿山的东岩洞内找到了几种哺乳动物、介壳和一件打制石器、一件石片以及人类活动的遗物烧骨,确定当时在桂林的洞穴中已经有人类在活动了。
此后,他们又在荔浦县两江乡苏村马岭河边的水岩东洞发现了一枚完整的古人类化石,这就是考古学上大名鼎鼎的“荔浦人”。他们还发现了与荔浦人牙化石伴生的“大熊猫-剑齿象动物群”中常见成员的动物化石。后来更是找到了一件打制石器,证明了荔浦人的穴居特性。
穿山东岩洞人类文化堆积和荔浦人牙化石的发现,说明桂林有人类居住的历史可能早在数万年前(此时尚未发现宝积岩人),此发现令桂林考古界人士欢欣鼓舞,并加大了这方面的工作力度。1965年夏,自治区和桂林文物管理委员会再次在桂林地区进行文物普查,结果在桂林市区以及近郊发现了60多处有古人类活动遗迹和遗物的洞穴遗址,其中甑皮岩是文化堆积几乎完整保存的一处。普查队对该处遗址进行了试掘,结果小面积的试掘就出土了5具人骨。不过,随之而来的“文革”破四旧运动中,5个刚刚重现人间的甑皮岩人及其遗物不知去向,发掘工作也按下了暂停键。
1973年,在全国铺天盖地的“深挖洞广积粮”运动中,桂林市人防办在甑皮岩开挖防空洞,一直严密地保护着甑皮岩人的钙华板在隆隆的爆破声中被炸去,眼看沉睡了数千年的甑皮岩遗址即将灰飞烟灭。幸运的是,始终对甑皮岩遗址放心不下的文物工作者正好遇上了这一幕,一番运作下,总算是没让破坏活动继续下去。相比起宝积岩来说,甑皮岩要幸运很多。
该年的6月20日,清理小组进驻了甑皮岩,开始抢救性发掘,然后第二天就发现了一具人骨,而此后几乎每天都有重要发现,让文物工作者们兴奋不已。到10月底止,清理小组累计共发掘出18具人骨,上千件石器、陶器、骨器、角器、蚌器以及大量的水生、陆生动物遗骸。
上级有关部门意识到了这个遗址的重要价值,遂于11月做出决定∶保留甑皮岩遗址,筹建甑皮岩遗址陈列馆。
学界普遍认为,甑皮岩遗址的发掘和保护堪称20世纪70年代华南洞穴考古最重大的发现,也是当时全国最有影响力的考古成果之一,甚至有人把在甑皮岩里发现的三样东西称作三颗学术原子弹。这三样东西便是奇特的屈肢蹲葬、超过九千年的古老陶片和最早的家猪骨骼。
1978年,甑皮岩洞穴遗址陈列馆成立并对外开放。1981年公布为广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1年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2021年10月18日,“第三届中国考古学大会”开幕式在河南省三门峡市举行,开幕式上公布了“百年百大考古发现”,北京周口店遗址、浙江余杭良渚遗址等100项发现入选“百年百大考古发现”。桂林甑皮岩遗址作为新石器时代遗址的代表位列其中。
甑皮岩人复原头像
三
桂林史前文化的基本发展序列
1980年秋,桂林市文物工作者在西郊甲山乡轿子岩遗址进行发掘,发现了一具与甑皮岩遗址相似的屈肢蹲葬人骨和一些打制砾石石器、双孔蚌刀、骨锥。文化堆积中包含大量的哺乳动物化石和螺蚌壳,但没有陶片和磨制石器,据此推断,轿子岩人早于已经使用陶器和磨制石器的甑皮岩人,但比不吃螺蚌的宝积岩人晚,当属于两者之间的桂林先民。
1988年7月,文物工作者们在对雁山乡李家塘村的庙岩遗址进行发掘时,在上部较晚的地层中也发现了两具与甑皮岩遗址相似的屈肢蹲葬人骨,在下部较早的地层中则发现了几件陶片和一件荸荠(马蹄)泥塑,以及一些打制砾石石器、穿孔砾石石器、磨制骨器、穿孔蚌器,文化堆积中则有大量兽骨、螺蚌壳。据此分析,庙岩人比轿子岩人先进,因为已经使用陶器和穿孔砾石石器,但又比甑皮岩人原始,因为尚未使用磨制石器。经过先进仪器测定,庙岩人的年代在2万至1.2万年前。
2000年冬天,中科院考古研究所的工作队在临桂县二塘乡大岩遗址进行发掘,在大约2.4米的堆积中划分出了32个自然地层,可分为六期文化遗存,分属于旧石器时代晚期至新石器时代末期,第一次揭示了远古桂林人自宝积岩人之后两万年来的比较完整的活动轨迹,也因此得以建构桂北地区原始文化的基本发展序列。
2001年5月,随着对甑皮岩再次发掘的成果面世,桂林岩溶地区史前人类的基本演化序列已经大致显现了出来。专家们普遍认为:
桂林最早的居民是宝积岩人,他们生活在距今3.7万-2.7万年间,使用打制石器,猎取大型野兽如剑齿象、犀牛等为食;接下来依次为早期的大岩人、轿子岩人和庙岩人,生活在距今2万-1.2万年之间,较为严酷的自然环境和大型动物的减少,让他们学会了捕捞鱼虾蚌壳作为肉食的补充;最后是晚期的大岩人和甑皮岩人,生活在1.2万-7千年前,这段时期属于冰后期,相对温暖湿润的自然环境和动植物资源让他们得以继续过着以采集、狩猎、渔捞为主的生活。
对于甑皮岩人在桂林史前文化中的地位,由漆招进、周海主编的《寻访万年前的桂林人》一书中有这样的观点:甑皮岩人年代最晚,文化性质最为进步,文化特色最为鲜明,可以说是桂林史前文化的集大成者。同时,超过1.2万年历史的陶容器的发现,也向世人表明,桂林岩溶地区是华南乃至中国陶器最重要的起源地之一,桂林史前文化在中国乃至世界史前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正如考古界一位前辈所说:研究华南史前和中国洞穴考古,广西是中心,而桂林是中心中的中心。
华南模式
华南地区,古称“岭南”,地理上位于中国南部的五岭以南地区。无论是历史文献,还是神话传说,对于这里的史前文化都少有记载。直到甑皮岩遗址的发现,揭开了华南史前考古的序幕。得益于70年来考古工作者的发现与研究,我们对一个迥异于黄河、长江流域史前文化发展的华南模式有了清晰认识。
……优越的地理环境,再加上丰富的自然资源,可以满足甑皮岩人过上富裕的狩猎采集生活。遗址出土的陆生动物遗骸有57种,推测甑皮岩男性先民多是优秀的猎人,主要猎物是以鹿科动物为主的中型哺乳动物。这里出土了49种水生动物,其中47种是贝类。女性先民可能都是贤惠的采集者,她们从水塘中捕捞田螺、蚌等水生贝类,从山林里采集可食用的植物果实,包括山核桃、梅、山黄皮、山葡萄等,也经常会从野外挖掘块根类植物,比如芋头。
……我们并不认为甑皮岩人自从抵达独山之后,便一直生活在这里,更倾向于他们过着一种游动的狩猎采集生活。在某个时间耗尽当地资源以后,其中有一部分人沿漓江南下,在距今万年前后进入到珠江中游地区,孕育出一大批河畔贝丘遗址,即后来的顶蛳山文化,以此为跳板,又深入到大陆东南亚地区,对当地文化产生深远影响。但大多数人游动的范围可能并不大,多局限在现今所谓的桂林盆地。在经过资源恢复的周期以后,重新返回原居住地。持续的周期性的游动,能够确保甑皮岩人拥有稳定的食物来源。
——《人民日报》,傅宪国 付永旭(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
甑皮岩遗址的发现、1973年及2001年的两次考古发掘与研究,记录和展现了华南史前考古的发展历程,成为一个时代的记忆,也见证着我国考古事业的蓬勃发展。甑皮岩遗址丰富的文化内涵,向世人展示了新石器时代早、中期华南地区人类的生产生活面貌。其文化内涵为我们开展陶器起源研究、华南及东南亚体质人类学研究、生业模式探讨、块茎类农作物种植研究、葬俗研究等提供了丰富的实物样本,从而为华南及东南亚地区史前考古提供了重要标尺并成为重要的资料库之一。甑皮岩文化所代表的华南新石器时代早、中期文化,也代表了我国多元一体文化进程中的一元,是中华民族早期中国多元一体进程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
——《桂林日报》,甑皮岩遗址博物馆相关负责人(记者杨湘沙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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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丨 桂林日报记者 杨湘沙
值班编辑丨母 丹
责任编辑丨王晓莉
值班编委丨唐林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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