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专辑以「电影原声带」形式衬托电影剧情氛围,同时又是一张有着歌手鲜明风格的个人专辑,犹如平地一声雷般的在华语歌坛激起巨大回响。
一部电影,里面的歌曲和音乐虽然只是配角,却对电影的剧情和氛围有着决定性的影响,「电影原声带」更是许多人在收藏CD时专供的领域。而37年前,一张不以「电影原声带」为名的个人专辑发行,却成为华语电影原声带专辑的开山之作,也一如这些歌曲对电影的决定性地位,这张专辑改变了一位歌手和一间唱片公司的命运,甚至对整个台湾流行歌坛都造成深远的影响。
从餐厅驻唱找来的幕后代唱却成华语乐坛珍宝
1980年代的香港,电影工业发展得有声有色,新艺城电影公司正是其中的佼佼者,虽然崛起不久,已有《最佳拍档》、《小生怕怕》等橫扫港台星马票房的代表作品。拍摄制作以香港为基地的他们想以台湾的导演、演员和台湾本土的故事拍一部电影开拓台湾市场,于是有了《搭错車》的计划。当时担任新艺城董事的虞戡平是导演一职的不二人选,新艺城的老板之一、后来以电影「开心鬼」一角广为人知的黃百鸣,原本只是监督剧本的编写,但对先后两版的故事都不满意,只好亲自上阵飞到台湾和虞戡平花了连续48小时撰写完成《搭錯车》的剧本。这是个讲述拾荒的哑叔抚养养女阿美长大成人的故事,情节以今日的标准看來有些俗套,但因为契合当时台湾经济快速成长下的社会边缘人困境,以及配合阿美进入歌坛蹿红的故事情节而准备打造成一部音乐歌舞片,在当时来说仍是一部颇为创新的电影。为了让歌曲与故事情节相辅相成,虞戡平找来当时民歌出身的知名音乐人李寿全、梁弘志,以及投入流行乐坛不久的陈志远、罗大佑、吴念真等人一起来合作,新艺城也从电影制作费中拨出100万预算与「飞碟唱片」合作灌录电影原声带。饰演主角阿美的刘瑞琪本身并非歌手,为应付片中大量的演唱画面,势必要找一位幕后代唱,而虞戡平找來的人却让众人大感惊讶。
本名苏瑞芬的苏芮,高中毕业就在清泉岗俱乐部演唱西洋歌曲,并与一同驻唱的黃莺莺结为好友,但两人的际遇却大为不同,黃莺莺很早就受邀赴新加坡演唱并被唱片公司签下,开始发专辑迅速走红颇有成绩;而当时以洋名Julie行走江湖的苏芮,虽然当时已成为台北火车站对面刚刚开业并且是当时全台湾最高建筑物的希尔顿大饭店第一位驻唱女歌手,但始终没有红起來,即使已被香港House Records签下发了一张英文歌曲专辑,市场也反应平平。一边在委托行上班一边在餐厅驻唱的她,应邀去崔苔菁的《夜来香》电视节目西洋歌曲单元演唱,被正在看电视的虞戡平发现唱功了得,认定她就是那个《搭错车》代唱人选。不过当时的Julie已经30岁,以歌手要出道来说算是中高龄了,样貌也非当时流行的「玉女」形象,之前发行唱片销量又不佳,大家都不看好而一致反对,虞戡平却执意要用她,也多亏了他的坚持才成就了后来一连串的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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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芮唱腔及形象对歌坛造成顛覆性改变
当时飞碟唱片成立不久,只发行过一张专辑,老板吴楚楚和彭国华听过Julie的演唱后也对她有信心,与她签约并改艺名为苏芮,决定这张专辑要以「苏芮同名专辑」的形式推出。这张精心打造的专辑花费半年时间才制作完成,歌曲虽然只有6首却是首首经典,包括了主题曲〈酒干倘卖无〉、吴念真罗大佑作词李寿全作曲的〈一样的月光〉、罗大佑词曲的〈是否〉及梁弘志创作的〈请跟我來〉、〈变〉、〈把握〉,其中〈请跟我来〉还是虞戡平亲自下场与苏芮对唱,另外还有3首电影配乐作品由陈志远重新编曲演奏完成。专辑完成后却临时又出了一个大意外,这部电影的主题曲〈酒干倘卖无〉因为突发特殊原因被迫拿下,加入了一首纯演奏曲〈新店溪畔〉,专辑发行时也被迫将〈一样的月光〉做为主打歌。好在香港宝丽金唱片以代理商身份发行了香港版本的《搭错车电影原声大碟》,这张香港版其实正是收录有〈酒干倘卖无〉的原始完整版本。
(宝丽金版的专辑封面「搭错车电影原声大碟」)
1983年6月,《苏芮专辑》这张个人专辑的发行,立刻犹如平地一声雷般的在华语乐坛激起巨大回响。在电影方面,孙越、江霞、李立群等演员的表现自然不用说,而这张演唱、创作、编曲均属当年顶尖水平的专辑,让电影的叙事风格与音乐完美结合,呈现出一种当时正在国外开始流行的音乐影片(MV)的感觉,该片当年创下4千多万台币的高票房,画面感十足且首首经典的歌曲功不可没。〈一样的月光〉在当年金马奖获颁「最佳电影插曲」,陈志远及李寿全也夺得「最佳电影原作音乐奖」;隔年的第三届香港电影金像奖中,〈酒干倘卖无〉拿下「最佳原创电影歌曲奖」。从华语歌坛来看,从1975年开始的民歌运动到80年代已成疲乏之势,当时大众对民歌的印象已变成「风花雪月、无病呻吟」,而这张专辑中的歌曲有摇滚、蓝调等曲风的精髓,主题有着对社会现象的评判,对当时的华语乐坛完全是革命性的颠覆,从此改变了许多人对国语流行歌曲的观感。再从苏芮的表现来看,当时女歌手若非齐豫、蔡琴等民歌派清新轻柔的女声,就是黃莺莺、陈淑桦等温婉的歌声和形象,苏芮以高亢机具穿透力力的呐喊唱腔,加上一身黑色皮衣劲装打扮,对女声的唱法和形象都做出顛覆性的改变;连罗大佑都曾表示「过去女歌手只能唱一些软性的、无病呻吟、阴柔的小調,而苏芮却能唱出比男性还要阳刚的歌曲。她声音的特质与力度没有人能望其項背,她使女歌手的地位大为提高」。当时她也与罗大佑被并称为掀起华语乐坛革命的「黑色旋风」。
这张专辑当时销量超过20万张,在《综艺100》的「流行歌曲畅销金碟奖」拿下「最佳唱片制作」、「最佳录音」、「最佳作词」及「最佳唱片女歌星」四项大奖,之后还被选为《台湾流行音乐百佳专辑》第二名,仅次于罗大佑的《之乎者也》,这两张专辑可说是校园民歌和现代流行音乐的分水岭,在评选的乐评中就表示,「如果说罗大佑1982年发行的《之乎者也》在国语流行乐坛投下的是一颗改变流行乐史的原子弹的话,那苏芮的首张同名专辑便可视为轰炸后随之揭竿的革命先声。」这张《苏芮专辑》在整个华人世界都有极佳的成绩和口碑,让当时才发行了两张唱片的飞碟唱片公司,自此在音乐界站稳脚步,奠定基础,逐渐发展成为在华语乐坛具有主导地位和举足轻重影响力的领军企业。而泰国本土最大唱片公司GMM的总裁黃民辉也曾表示,当初就是因为在台湾无意间听到了〈一样的月光〉深受感动,才决定创立GMM唱片,由此可见这张专辑无远弗届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