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说,苏轼是个酿酒师。此为确论。
只不过,他忘了说,他酿出来的经常喝得儿子上吐下泄,朋友们避之不及。
所以,这个师,绝非师傅的师,而是技师的师,他更喜欢的是创造,在失败中不断地尝试。
但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
一是他喜欢喝酒。
二是他酒量感人。
他在《夜直秘阁呈王敏甫》里中写道:
共谁交臂论古今,只有闲心对此君。
白居易《效陶诗》云,乃知阴与晴,安可无此君。用了王献子第五子王徽之的典故,此君即酒也。
苏轼值班的时候难找到跟他一起天马行空古今中外的好友,只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自斟自饮,排遣郁闷,时不时抿一点罢了,反正,也没人催着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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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苏轼诗集合注》第五卷中,此诗后一篇,名为《谢苏自之惠酒》,也是讲酒的。
这此诗中,苏轼多少有点不厚道。
且看:
景山沉迷阮籍傲,毕卓盗窃刘伶颠。
贪狂嗜怪无足取,世俗喜异矜其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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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陵诗客尤可笑,罗列八子参群仙。
流涎露顶置不说,为问底处能逃禅。
《三国志》载,魏国尚书郎徐邈徐景山,知法犯法,明明晓得国家禁酒,竟然还喝得烂醉如泥。
晋朝吏部郎毕卓则更是经常因酒误事,甚至乘醉歪到官方酒库中偷酒,被人捉住绑了起来。酒库老大急忙赶来一看,哟,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赶紧松绑……结果,打着哈欠的毕卓靠着酒坛子就找周公玩去了。
至于竹林七贤中的两个,我们就不必详说,反正早年看过一本对联书,当中有个下联,如今都记得:刘伶饮尽不留零,上联,则早已忘了。
说完四人之后,苏轼总结到,他们这种做法,我是看不惯的。
但他认为更可笑的,则是杜子美竟然写了首《饮中八仙歌》,贺知章“道逢麹车口流涎”,张旭“脱帽露顶王公前”……这些丑态狂悖,怎么成了称赞的对象呢?
虽然他没有直接点李白的名,但露顶王公前都让他觉得无礼,“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然就跟大逆不道差不多了。
他接着说:
且言不饮固亦高,举世皆同吾独异。
这不是举世皆醉他独醒之意吗?
非也。
其实他也是喜欢醉的。
最后一句他这是样表明自己心迹的:
决须饮此勿复辞,何用区区较醒醉。
既然如此有觉悟,那么,饮中八仙的放浪不羁,又有什么所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