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徐媛
近日，媒体报道，河南一对夫妻，在基本农田上盖房，房子被判定为违建，后面被拆除。夫妻俩多次找镇政府索赔。双方签订协议，镇政府给予夫妻68万赔偿。没想到，拿到赔偿款后的第20天，夫妻两人被刑拘。
此事发生在河南省禹州市褚河镇南沈村，当事人叫曹丽霞。众所周知，在基本农田上盖宅基地是违法的，不可能通过审批。但曹丽霞手里两份盖公章的文件显示，2019年，村镇干部批了她的宅基地申请。在盖房之初，执法人员就多次制止，并要求拆除，但曹丽霞没有听。直到2020年12月，房屋已快完工，她的房屋被国土卫星拍摄到，被判定为违章建筑，才被执法部门夷为平地。
房子被拆后，曹丽霞多次找镇政府索赔，镇政府感觉“压力很大”。2021年6月，双方签订了一份协议，镇政府赔偿曹丽霞68万。尽管协议中声明，该赔偿“有理、有据、合情”，但还是有人报了警。很快，曹丽霞夫妇被禹州警方刑拘。2021年11月20日，禹州法院一审判决，曹丽霞夫妇犯寻衅滋事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追缴15万元。
这个案子看得很多人一头雾水。大家的疑问主要有两点。一，曹丽霞在基本农田上建房屋，是典型的违法违规行为，镇政府也好，执法人员也好，拆除违建是天经地义，合法合理，为何要给她68万元的赔偿呢？二，既然镇政府愿意给赔偿，协议为双方自愿签订，一方愿打，一方愿挨，为何司法部门却认定曹丽霞要挟镇政府，构成寻衅滋事呢？
资料图，图文无关
仔细翻看新闻，不难从中发现些许端倪。曹丽霞透露， 批宅基地时，她给村干部送了价值6000元的烟酒，请他们吃饭。当被问到，为何执法部门几次三番地制止，她还要固执地建房时，曹丽霞给出的答案是，“不把房子盖起来，钱白花了，损失很大”。在她与镇政府干部的聊天记录中，对方先后说到：“政府给你划到基本农田上？不可能吧，是你给某些人行贿了吧”“我们谁也不愿意扒，谁让你又补窟窿的，省里盯上了没办法”。
虽然曹丽霞的这些说法，都被涉事村镇干部否认，但很难阻止旁人展开以下的想象：曹丽霞给村镇干部送礼，拿到了盖有公章的宅基地审批文件。虽然明知建房的风险，但不甘心送礼的钱打了水漂，她抱着侥幸的心理，硬是砸钱把房子建起来。结果还是没有躲掉被拆的结局。曹丽霞找镇政府赔偿，镇政府因为有把柄在手，想要息事宁人，签订了协议。但被其他人报警，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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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这番猜测属实，曹丽霞真握有镇政府干部的把柄，向其索赔，这自然算不上维护自身的合法利益。但这种行为算不算“强拿硬要或者任意损毁、占用公私财物”，是不是构成寻衅滋事的犯罪要件呢？
在一般人看来，协议是双方自愿签署的，如果镇政府不是做贼心虚，也不会充当冤大头，答应无理的赔偿要求。如果不是有人报警，说不定这还是一桩双方都很满意的交易。这和人们理解的脱胎于流氓罪、逞强耍横、寻求刺激的“寻衅滋事”，似乎有很大的区别。再说，如果曹丽霞真的强拿硬要，采取非法手段逼迫签字，让镇政府不堪其扰，镇政府为何不一开始就报警呢？
当然，同以往那些夫妻合法房子被拆、获赔巨款却被开发商反咬一口的案例相比，曹丽霞并不是完全的无辜。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建房行为不合法，在农田上建的房子无法得到法律的保障。无论是最初给村干部送礼，还是后面无理的索赔，她的行为都算不上正当，法律要制裁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
但问题是，如果双方都有错，板子就不能只打到一方上。若真如曹丽霞所言，村镇干部收了她的大礼，通过问题宅基地的审批；如果按网友猜想的那样，收礼成了村镇干部的把柄，他们才答应不合常理的赔偿，让公共财产流失，那么此事的实质，就是一个行贿者和受贿者之间上不了台面的交易。如今行贿的人被判刑，收了好处违规办事的人却全身而退，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很多网友同情曹丽霞，为她鸣不平，不是认同她的行为，而是不满只有个体受罚。如果村镇干部从始至终坚持按规办事，曹丽霞也没有钻空子的空间，纵使个人再如何强势，向政府索赔的要求也不可能得逞。现在曹丽霞的案件还在申诉中，到底在法律上该如何定性，有待许昌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但事件过程中的那些村镇干部，是不是也该给出调查结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