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武城到底在南阳北还是信阳北

楚国武城到底在南阳北还是信阳北

文/尚凝寒

武城，在今人看来，是一个特别威武雄壮的名字。春秋时期，第一座武城出现在楚国，因为楚人好战。没有比楚人更好战的方国了，从一个子爵国发展到国土面积最大的方国，且敢于“不服周”而自称王，且祖训君王不能安乐、以死于征途为荣，没有哪一国比楚人更尚武的了。

虽然，后世有许多武城，但春秋时期被称为武城的，初名必不敢起名武城；“武城”必是别称，是外人、外国对其的称谓，是驻军用武之要地。真敢以武城为城名者，则到了战国时期。因别称武城显示其重要性，渐淹没其原有之名，正如史书称名楚王城一般。

楚国之武城，历来有两种说法，一说在今南阳北，一说在今信阳北。

在今南阳北哪里？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谭其骧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册》，标注在今南阳北之南召县境内。在今信阳北哪里？一般认为在负函城。

《左传》第一次出现楚国武城，是在鲁僖公六年。“冬，蔡穆侯将许僖公以见楚子于武城。”楚子，指楚成王。也就是说，楚国武城，若非建于楚文王时，便是建于楚成王时。

考古发现楚国在今南阳北的较大城邑，主要是南申国另建的别都宛邑，在今南阳市宛城区；而南申国的都城谢邑，在今唐河县苍台乡。

考古发现楚国在今信阳北的较大城邑，主要是负函城（城阳城）。另外，楚平王复置的东申国都城谢邑，在今信阳北平昌关镇，离城阳城不到二十公里。

秦一统后，宛邑成为南阳盆地南阳郡之中心城市，地近洛阳、襄阳。城阳城和东申国谢邑，在汉代虽为县城，但位置显然比宛城差太多，亦非郡治。

城阳城又名楚王城，见诸史籍。秦将白起攻陷郢都纪南城后，楚顷襄王临都于城阳，史称“流淹城阳”，达两年之久，之后迁都于陈郢。

考究历史，一是依靠考古发掘之证据，二是对应古籍之信史，三是对应地理之参照。宛城在中古史时期有着比城阳城更大的地位优势，是因为汉唐之都在长安、洛阳，宛洛、宛襄并称。但到了近古时期，元明清定都北京，中原郑州、新郑成为交通枢纽，城阳城所在的南北位置才优于宛邑；今日京广铁路、107国道途经古城阳城遗址，宛城在今天的南北交通位置比城阳城差多了----如同在楚国迁都于郢都纪南城后。

首先假设楚国选一座城为武城，是选择申国所筑的宛邑，或是在宛邑北边伏牛山下另筑一城， 还是在申县、息县之间平原地带另筑一城？

楚文王时，楚国都城已从丹阳迁到郢都纪南城，今日之南阳、信阳皆为边鄙外悬之地，是设县之所在。楚国第一县，是楚武王所置的权县，后来有楚文王所置的申县、息县等。

楚武王一生致力于向南扩张，攻打随国及汉阳诸姬，迁都纪南城。而楚文王才致力于逐鹿中原，主要对手是春秋小霸王郑国。楚文王在向北扩张的征途中，灭掉了郑国以南的众多小国。在假途灭虢这个成语前，本应有一个成语叫假邓灭申。灭申是楚风北渐之始，因为申国是周王朝南部方伯之国，周平王曾派王师驻守今南阳之申、吕国，诗经所载。

楚文王在太子城（传说是周幽王废太子宜臼故居之城）南二公里处筑负函城，是通往郑国的最佳位位置。而宛邑及其北，则是通往洛邑的最佳位置，但楚文王、楚成王、楚穆王、楚庄王并不打算出兵洛邑直接进攻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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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在今南阳北筑方城，是最古老的长城，今南阳东北有方城县。但若说楚国武城在宛邑或其北，似乎总有些说不过去。方城，是一种防御性质的建筑，是防范晋国的。而楚风北渐、逐鹿中原，是进攻性质的，所以才会有城濮之战、泌之战、鄢陵之战，三次晋楚大战均在中原。

宛邑春秋故城虽然比城阳城大，但并没有出土将军墓葬，虽出土有申公彭宇墓，器物铭文却未提及楚文王令尹彭仲爽。

负函城（城阳城）的历史信息却明显透露出是一座武城，其筑城的原因就是为了楚国北伐，故一直以左司马驻守城阳。城阳城遗址考古发现有左司马眅墓，是迄今已发掘十九座大墓中成果最丰硕的一墓，出土有“中华第一编钟”（曾演奏《东方红》乐曲被中国第一颗卫星送上太空，后被曾侯乙墓编钟取代其中华第一钟地位）和中国最早的毛笔。

史书又载城阳城有左司马戊，是封地在叶县的叶公之父。孔子周游列国的最后一站，《孔子》一书作者井上靖等人考证就是在负函城。孔子拜会叶公，史称“叶公问政”。后世所传“叶公好龙”，是孔门弟子杜撰，显然是贬低叶公或中伤叶公。

城阳城的地理位置，是楚国北伐的最佳位置，处在楚国申县、息县和上蔡国之间，所驻的军队史称“申息之师”，后来又“致蔡于负函”。申息以北的蔡、江、沈、胡、房、道、柏、许各国遗民，申息以东的蒋、弦、黄、蓼、赖、番、英、六壮丁兵源可谓源源不断。

根据史籍及楚简记载，楚国不常设大司马，一般只设左、右司马掌兵，大战时会有令尹掌兵，楚王监军。左司马常驻城阳城，出兵北向、东北向，显然比驻宛城或其北更加利便。中原诸侯到城阳会盟，以及到城阳城拜见楚王，也比到宛城或其北更为利便。

城阳城作为武城另一大优势，就是背靠淮河天险及“义阳三关”。义阳三关在春秋时称为冥阨、直辕、大遂，都在今信阳境内。其中冥阨关更为春秋战国时天下九塞之一。依靠三关之险，楚顷襄王才能阻止秦将白起追击，而不必像当初楚昭王逃到随国托他人庇护。

据此推断，楚国武城当在今信阳北之负函城，不在今南阳北。楚国精心选地筑负函城于淮河上游以北，不仅向北攻打郑国，更可向东北攻打宋国、鲁国，而西北的周王室、晋国尚不在楚国的战略目标之内。而当今之南阳，在成为楚国申县后，只是作为负函城的大后方，提供兵源及战争物资。

2023/3/4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