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他说要退婚。
我一边摸着祖母送来的金藕莲花簪,一边问道:
「你是?」
来人愣在了原地,丫鬟如月硬着头皮凑过来低声道:
「小姐您的脸盲症又犯了,这是您的未婚夫严少将军。」
「哦,那你跟他说没事让他退下吧,我又不止他一个未婚夫。」
1
我话音刚落,满堂寂静,我那身为一品诰命夫人向来端庄有礼的娘瞪了我一眼,起身给了严少将军一个耳光,然后命人将他赶了出去。
然后我就被禁足了。我多委屈,这又不是我的错。
如月隔着窗户低声道:
「小姐您可长点心吧,严少将军退婚的事现在传遍了京城,还有您脱口而出那句不止一个未婚夫……」
「点心?什么点心?我要吃醉香楼的点心,娘不放我出去,好月月你去帮我买。」
如月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前往醉香楼。
安逸地躺在美人榻上,想起前世,我也算是赫赫有名的摄政女王,未婚夫足足有八个,虽然我脸盲记不住脸,但据说他们个个都是貌比潘安、掷果盈车的人物,可惜还没来得及成婚,我就被暗算,一杯毒酒送了命。
自从前世意外身故,投胎成了沈家嫡女,我分外珍惜如今无忧无虑的生活,整天除了吃就是玩,因而整个京城都知道沈首辅嫡女沈青梧美则美矣,却是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草包美人。
眼看着我的及笄礼将近,不久便要成婚,严少将军竟偷偷跑到边境,打退了虎视眈眈的蛮族,立下奇功。
据说严少将军还救下了一个流落他乡的柔弱孤女,将她安置在府中,如月前几日跟我讲到此事还格外愤懑。
经此一役,严少将军成了陛下眼前的红人,天要下雨儿要退婚,严大人拦也拦不住,于是便有了今日退婚这一幕。
说起来,这一世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对女子的规训未免太多,男子三妻四妾,却要求女子从一而终,正好跟我前世的世界反过来。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不能这么轻易放过这位前未婚夫严少将军,毕竟他特意选在及笄礼这日上门退婚,图的恐怕就是让我在整个京城丢脸。
如月说,退婚这种事对女子名声损害极大,而且经历过退婚的女子再想结一门好亲事会很难,若是其他久居深闺的女子,羞恼之下自尽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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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些年,我好像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知这位严少将军为何这般讨厌我。
窗户「吱呀」一声,我被打断了思路,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正试图从窗户里挤进来。
我看着他头顶熟悉的玉冠,问道:
「林小羽,你干嘛呢?」
我年方十五的表哥林少羽并不理会我,自己哼哧哼哧了半天发现确实爬不进来之后终于放弃。
「你被退婚的事在京城都传遍了,母亲让我来安慰你。」
姑姑哪是让你这么安慰姑娘的,我这傻表哥。我叹了口气,本来打算劝他回去,忽然福至心灵道:「不如你帮我办个事。」
林小羽一听立刻挺直了身子拍了拍胸脯应下,我便写了张纸条递过去又细细吩咐他何时交给何人。
第二天一早我便让如月上街打听打听昨夜可有什么新鲜事,不多时便见如月脸都憋红了小跑进院子。
「噗哈哈哈哈!」如月笑得像只打鸣的公鸡,趴倒在桌,「小姐猜昨晚发生了什么?」
「快说快说!」我两眼放光,兴奋不已。
「严少将军被人撞破与那南风馆的龟公有首尾!」
「您知道撞破这件事的人是谁吗?就是严少将军救回来的那位烟姑娘!」
「那烟姑娘据说自从被安置在严家后就很少见到严少将军,昨日却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严少将军在城南的喜宿客栈。」
「于是烟姑娘偷偷溜出府寻到客栈想趁机见严少将军一面,谁料推开房门便见到严少将军和那龟公……」
「这烟姑娘一声尖叫石破天惊,引得隔壁的、楼下的、客栈里客栈外的人纷纷赶来。」
「据说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那龟公的赤色鸳鸯里衣还挂在严少将军的腰上!」
2
估计是这两天严少将军太丢人,我娘终于开口放我出门。
我立刻吩咐如月去请言麓君到茶楼喝茶。
言麓君乃是金玉阁老板,京城的头号美男子,又精通琴棋书画,我没事就喜欢约他喝酒品茶,颇有前世醉卧美人膝的自在感。
不过现在我无心欣赏容貌,和言麓君抱怨了几句禁足的事,便听着楼下说书的老头醒木一拍开始讲故事。
但这故事,越听越耳熟,什么叛逆少将军和痴情小倌的虐恋情深。
我笑倒在言麓君怀中,这说书的老儿忒大胆,简直把严少将军那点丑事抖搂得一干二净。
言麓君无奈地扶住了我,清俊的脸庞染了一缕薄红,虽然我看不出美丑,但大抵是好看的。
我得寸进尺摸了一把他的胸膛,摸出个钱袋子。
「借我点银两!」
说完从他的钱袋子里摸了把碎银递给帘子外的如月:
「赏给那个说书的!」
「小姐!您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如月跺跺脚低声走远。
我撒娇让言麓君喂糕点,他被我黏得不知手往哪里放。
忽然说书声骤停,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才发现如月迟迟未归。
我皱了皱眉起身掀了帘子看向楼下,便看到那说书人和如月一起被两个壮汉钳住,另有一人衣着显贵,坐在一旁黑着脸。
噔噔噔下了楼,我推开人群挤到如月面前,却被那壮汉一把拦住,还是言麓君在身后扶住才没被推倒在地。
我气愤地看向椅子上端坐的男人,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对方是谁,一时语塞。
「见过严少将军。」言麓君知晓我这个毛病,忽然开口向那人行礼。
真晦气,原来是这人。
「见过严少将军,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要抓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我一脸平静地开口。
「原来是沈小姐家的丫鬟,有人举报这茶楼说书人编排造谣,妖言惑众,本将军正要拿了人仔细审问。」严庚沉着脸道。
「哦?那不知与我这丫头有何干系?」
「本将军刚进来便看见这丫头往那说书人案上掷银子,莫不是两人有何交易?或是这说书之人本就由这丫头在幕后指使——保险起见,便一起拿了送官。」
我心知他怀疑那龟公一事同沈家有关,今日是要公报私仇,抓如月打沈家的脸。
「少将军不知,这碎银乃是奴家让这丫头下来打赏的。」
「奴家今日在这茶楼坐了不少时辰,甚是好奇,那说书人造的什么谣值得您大动干戈?」
「说起来,奴家刚刚听到那说书人口中的将军甚是耳熟……」我扫了一眼严庚黑沉的面色捂着嘴道。
「住口!」他似乎被我戳中了什么,大步走过来,眼中闪过怨毒。
言麓君一把将我揽到身后,告诫道:「少将军止步——」
「呦,本王来得不巧了。」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严庚脸色一变,立刻迎了上去。
紧张的氛围一下散去,众人纷纷行礼。:
「参见渊王。」
我趁机跑到如月面前一把推开那壮汉,他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我。
「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就看到你们这剑拔弩张的?」渊王容西棠挑眉看向我。
我头皮一紧,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向他行了个礼。
「表哥怎么来了?误会误会,严少将军你说是不是?」
严庚自是点头称是,和容西棠寒暄了两句便告辞,楼里那些人也随他撤去。
我舒了口气,见容西棠似笑非笑看着我身侧的言麓君,心虚不已。
又硬着头皮打发走了言麓君,我陪笑坐在容西棠身侧。
小心翼翼地给他斟了杯茶,我试探道:
「表哥,您贵人事多,怎么有空来这喝茶?」
「谁说本王是来喝茶?」
「啊?那表哥是来干嘛?」
「刚回京城就听说沈严两家退婚一事,本王心中欢喜,打算前来求娶阿梧。」容西棠一双桃花含情目灼灼地看着我。
「噗——」我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3
「表哥!您是我亲哥,您行行好别趟这浑水了行吗?」我非常没规矩地拽着他的胳膊摇了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容西棠不为所动,「阿梧甚美,吾心悦之。」
真的吗?我不信。
信了容西棠的鬼话我就是个傻子,我虽喊他一句表哥,但中间却还隔了道关系,渊王母亲乃是林家嫡女,也是林少羽的姑姑,所以我便跟着林家的小辈喊容西棠一声表哥。
此人一向多情,身边的红粉知己不可胜数,但府里一直没个贴心人,让寡居的老王妃三天两头在王府宴请贵女相看。
我苦着脸道:「表哥,您一向喜欢的不是花月楼的柳姑娘那样娇柔的吗?」
「这不是尝腻了?」容西棠一脸多情地捏了捏我的脸。
听到此话,我有些反应过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
「王妃要给您定亲了?还是?」
我指了指宫里的方向。
「表哥您有难处,表妹自然义不容辞,不过您可得想好了,今天上了沈家的门,这件婚事可就板上钉钉了,我爹他可经不起宝贝女儿再被退一次。」
「本王既然上门,自然是要娶你的。」
我喝了杯茶,叹口气道:
「表哥,咱们是一家人,也不跟您说两家话,刚刚那位俊俏的公子,您看见了吗?金玉阁的老板。」
容西棠回忆了一下,显然有印象,点了点头。
「我和他……但我爹他不同意!」我打了个手势,作出一副伤怀的模样,「若是沈府应了您,往后我和他的往事被人挖出来,传扬出去,可不是给您头上戴绿冠吗?」
这番自毁名节的话显然让他犹疑,我又趁热打铁道:「但表哥有难,阿梧义不容辞,这桩婚事最要紧的是,若是那位贵人不愿意——」
「这么说,你有办法?」容西棠来了兴趣。
「山人自有妙计,表哥您只需从中引见一下贵人,其他的包在阿梧身上。」我拍了拍胸脯。
终于忽悠走了渊王,我翻了个白眼打道回府。
能有什么方法,走一步算一步,总之沈家是决计不能上渊王这艘船。
谁能想到三日后在渊王府后花园,传说中不可一世的明华公主一见我,就跪下连连磕头:
「殿下!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4
这一脸梨花带雨的,好像有点熟,不确定,再看看。
我退后两句,那公主便向前膝行两步。
这熟悉的姿势——
「你是……婉儿?」我迟疑道。
她一把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嚎起来:「殿下呜呜殿下这里好可怕!殿下你带我走吧!」
行了,确实是赵婉。
「快给我起来!你要把人引过来吗?!」我低声喝道。
半晌,赵婉终于冷静下来和我面对面坐下,同我讲起她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我毒发之后,身为贴身侍女的赵婉等人也纷纷被擒,对方自是希望能兵不血刃劝她们弃暗投明,但她们都是我身边的老人儿,无疑都选择了宁死不屈,最后死在了狱中,而幕后指使便是我一手扶持大的皇帝。
我冷然一笑,这么多年我早就已经想到,幕后除了她也没有旁的可能。
「那,玉修他……」我纠结了很久,还是问了。
「玉公子他……您刚毒发,公子他就……」赵婉叹了口气,「那酒壶里当时还剩半盏毒酒。」
我心口一跳,怎么会?
玉修他原是商户家的庶子,我偶见他才华出众,却受嫡母兄长磋磨,就留下了他在府中做事。
后来那些显贵借口我成婚前府里无人,要塞美人进来,玉修主动找我说自己愿做这个挡箭牌。
这些年我偶尔也会梦到他,一如当年,一身雪色锦袍,形容消瘦,眸中点点温柔。
他跪在我的面前,深情如许:「殿下,奴愿做您的妾,情深不悔。」
我一直都知道玉修爱我,所以才让他爬上我的榻。
但是在刚刚赵婉说到上辈子玉修的自尽之前,我从没停止过怀疑他是内奸,或者在我死后选择投奔皇帝。
想来终究是我狭隘了,希望他投胎之后能够遇到对他深情不移一心一意的妻主。
赵婉看了看我的神色继续道:
「然后我一睁眼就成了这什么劳什子公主,我还没学会走路,就被死老头子送到郊外的庵堂十几年,殿下您知道我这十几年怎么过来的吗呜呜……」
「而且这里好奇怪,皇帝居然是男的,男的怎么能做皇帝?这不是乱套了吗?」
赵婉喝口水补充道:
「幸好我遇到了金姐,她现在在那什么锦衣卫,找了个道士忽悠老头子,说我是什么神女化身,终于让我回宫了。」
听到这里我一脸惊讶:
「你是说金鳞?」
「是啊,金姐还说她这些年在京城没少找人,除了殿下您和玉公子没找到,什么林侍卫啊肖大人她们都找到了,不过这个世界女子太难出门,要等我组织宴席大家到时候才能见一面。」
敢情我们这是组团没喝孟婆汤就投胎了,我沉默了一下,反思自己这些年除了招猫逗狗好像啥事没干。
最要紧的是,因为脸盲,除了贴身侍女,其他人我根本认不出,而慑于摄政王威严,上辈子很多部下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殿下有什么打算,奴婢誓死追随。」赵婉忽然又扑通跪下。
我一脸莫名:「什么打算?」
赵婉凑近了些低声道:「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奴婢便带人逼宫,那个位置,早就该是您的了。」
不是,是哪句话没跟上,怎么就到逼宫这一步了,我差点被茶水呛到。
想象一下我爹他老人家高高兴兴上朝,还一边记着下朝回家去醉香楼包袋点心,结果进宫抬头一看,龙椅上坐着自己的傻白甜女儿,多冒昧啊!
5
我连连摇头,赵婉则一脸遗憾。
这时我才想起正事,让赵婉拒了渊王府的婚事。
「要不是看在他手上有不少兵力,他那模样哪里配做奴婢的正夫。」赵婉撇了撇嘴点头。
我嘴角抽了抽又同她强调了一遍不许逼宫谋反,看着她应下我才离开。
刚出门便看到渊王,我连忙做了个手势,低声道:「阿梧幸不辱命,事成了。」
容西棠挑了挑眉,似是不信我能办成这件事,我轻笑道:「王爷便在此等着那位的消息吧。」便回了府。
不多时,京城传遍了渊王府宴上明华公主身体抱恙回宫,将前些日子渊王府送的珍稀花植退了回来。
我心想容西棠那个狐狸这时应该满意了,谁料如月还带了个消息回来:
「小姐,京城都传遍了,说渊王和您情投意合,很快就要登门求娶。」
我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正好看到父亲院里的小厮进来,心说完了。
果不其然,一进父亲的院子,就看到二老正坐在院子里愁云满面。
「跪下!」母亲一声呵斥,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啧,这该死的身体反应。
「你和那渊王到底什么时候有了来往?」
我心里怒骂容西棠一万遍,老老实实道:「是那日在茶楼,严庚借机生事,为难如月,渊王出面制止了他。」
「但容西棠确实有意求娶女儿。」我没有隐瞒。
「只不过他看中的并非女儿,而是沈家。」
我看向父亲,他闻言皱起眉头。
「为父虽是首辅,在朝堂上却没有——」
我打断了他的话:
「沈家乃是清流,在朝堂上多年屹立不倒,寒门子弟也以成为父亲门生为傲,陛下看中的莫过于此。」
「若不是女儿实在蠢笨,又和严庚有婚约在身,沈家早就被人踏破门槛。」
父亲和母亲对视了一眼,似是从没真正看清过我般惊异不已。
「如今这桩婚事闹得满城风雨,为父绝不可能让阿梧嫁给这等狼子野心之人,到时候拒了就是。」父亲来回踱步。
「阿梧已经被退过一次婚了,这件事闹得这么大,阿梧以后还会有好儿郎来求娶吗?」母亲拭了拭眼角,红着眼看着我。
「大人!您快!快出来看看!」老管家忽然远远嚷着跑进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父亲呵斥道。
「大人您快出来看看!」管家拍了拍大腿道,「来了好多大人!」
我无力吐槽老管家,跟在父亲后面出了门。
一开门,我爹傻了,我也傻了。
好多媒婆,还有好多熟人,还都是女扮男装的熟人,之所以知道是熟人,是因为她们胳膊上都系了个不起眼的玄色护腕,图样还是我画的。
我捂脸,怪不得赵婉说逼宫说得这么轻松,感情这个朝廷都被女扮男装势力占领了。
领头的肖禾和唐华,我曾经的左右臂膀,身着官袍,看到我和我爹出来,翻身下马,结果太过激动,两个人撞成一团。
好丢脸,不想认。
6
我爹显然很欣赏他的这些同僚,立刻吩咐去拿珍藏多年的茶叶。
爹,要不您看看后面那些媒婆呢。
几人刚坐定,管家又通报渊王来了。
这时我倒有些庆幸她们今天这么一搅和了,我拉着父亲低语几句出门迎接渊王。
果然,渊王也带了媒婆,只是一进门这狐狸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我爹顺势一脸难色道:「小女青梧性情顽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承蒙诸位大人错爱,只是老夫还想留她在闺中几年……」
其他人听闻此言,在我的示意下都不再多言,寒暄了几句陆续离去。
只容西棠在最后,转身之际他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神情,低声道:
「阿梧,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王不知道的。」
啊呸!沈府晚上炒菜都可以不加油了。
沈家上下都松了口气,但我心里清楚,容西棠绝不会就此放弃。
是夜,我点了如月睡穴翻墙而出,按照白天打听到的地址赶到了肖府,三两下便找到了肖禾的屋子。
刚准备敲窗户便听到有人推开院门,我翻身藏在了梨树上。
却见肖禾正满身酒气从院门外走进来,怀里还搂着个标致的少年。
相比我这些年被爹娘管教得老老实实,这厮也太快活了吧!
怀着这种心情,我面无表情地跳到少年身后一掌劈下,肖禾吓得打了个酒嗝正要张口被我塞了个梨子堵住了嘴。
我走进房间。
「殿下呜呜属下好想您啊殿下!」肖禾扑通一声跪下。
「你跟赵婉不愧是好姐妹。」我扶额,「我来是有正事要安排你去做。」
「殿下,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的人立即封锁全城,如妃会在老皇帝见到其他人之前将他解决。」肖禾满脸热血,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宫里都有内应?我刚要出口的话一下子被堵了回去。
「我要你派一队人送我到通州。」我正色道,「越快越好。」
「殿下为何要去通州?」
我没有多解释,拿出一个锦囊递给她:「我走后,你让人将这个锦囊交给明月楼管事。」
「之后大约两三日,明月楼会放出有关渊王府的消息,找些江湖人将消息传得越远越好。」
「属下领命。」
7
通州之行极为顺利,半道上肖禾的人还带来了京城的消息。
「满城都在传,说广化寺的高僧替老王妃祈福时得上苍启示,渊王命格与其母相冲,因此老王妃多年头痛不止。」
「长期下去,老王妃命不久矣,除非在今年老王妃寿诞之前渊王有正妻入府,府中局势有了变化,才能化解冲突、家泰安宁。」
而距离老王妃寿诞也就两个月了,谣言却愈演愈烈,老王妃日有所思,头痛愈发严重,渊王自是不愿背上这等不孝罪名,只得答应陛下让他为自己和老王妃娘家侄女赐婚。
我冷笑一声,这姑娘可是我为他精挑细选的蛇蝎美人,渊王小看世间女子,总要让他吃个教训。
到通州城外时,兄长已经远远在门口等着了。
「阿梧!爹娘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过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派人去接你!」刚下马车,沈青桐敲了敲我的额头。
我讪笑一声:「哥,你确定要在这里教训我?」
「小姐一路辛苦,大人昨天接到消息整夜都没睡好,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您了。」兄长旁边的小厮极有眼力见地说道。
沈青桐扫了他一眼无奈道:「快进城吧,出门前特意吩咐管家给你准备了接风宴。」
「真的?」
「假的,你个小没良心的,哥还能骗你?」
兄长极为有心,尽管时间仓促,还是命人按照我的闺房标准收拾了一间差不多的房间出来。
我修整了一番后随着府里的丫鬟前往前厅,想起父亲的嘱咐,我一边走一边观察,还好,兄长府中看起来穷得很。
绕过黄梨木屏风便是前厅,远远瞧见兄长面前站了个人,两人相谈甚欢。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这人的背影看起来颇为熟悉,走近了些试探道:「言麓君?」
「阿梧。」那人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