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是个大动乱时代。对读书人而言,也是个面临大考的试金石。
民族危亡之时,总不免有这样那样的奸臣降将,但象明末这样大规模的、数量众多,却是历代仅有,岂有不亡之理。
有的人在和平时期,凭借其才学,闻名于世;但在国破家亡之时,选择了明哲保身,变节投降,晚节不保,虽然多活了二十年,却落得永远身败名裂的下场。这个人就是号称清初“江左三大家”之一、当时的诗坛领袖钱谦益。
也有的人在和平时期,做朝廷的谏臣,不畏强权,敢于直言,临死不屈;大厦将倾之时,不顾年迈,毅然投笔从戎,身临抗敌一线,奋勇杀敌,兵败被俘,英勇就义。生则坦坦荡荡,死则英名长存,流芳百世。这个人就是著名学者、爱国志士黄道周。
他们俩人生活在同一个时代,都是知名文人。如果不经历乱世的考验,是无法看出他们人品的高低的。
钱谦益(1582~1664)的一生可用“投机、献媚”四字概括。崇祯时冒充“清流”,搏得虚名,号为东林党魁,官至礼部侍郎,参与朋党之争,投机失败,削官革职。弘光时,改头换面,与宦党马士英、阮大铖勾搭成奸,官至礼部尚书。清军南下,兵临南京,福王朱由崧、权臣马士英不战而逃,钱谦益率先迎降,拜倒在清军脚下,顺治时,官至礼部侍郎,郁郁不得志,告病家居,苟且偷生。
南明政权从一开始就弃战求和,想偏安一时,注定不会长久。
最具讽刺意味的是:钱谦益做的是“礼部”的官,却净做些亳无“礼义廉耻”的事。
像钱谦益这样的人,代不乏人,民国时期的周作人和他极其相似。他们的可耻之处还在于既甘心附敌,还要遮遮掩掩,做些虚伪的忏悔,搏得世人的同情。
这样有才无德的文人,就要像当年乾隆帝一样将其打入冷宫,成为历史的弃儿。
黄道周(1585~1646)中年为官,为人刚直,敢于直言,崇祯时,因与权臣抗争,遭到打击报复,多次降级、贬职、革职,甚至廷杖、下狱、远戌边地。依然不改初志,同流合污,不愧是晚明政坛一股真正的“清流”。
清军入关,黄道周是南明政权坚定的“主战派”。福王时遭马士英排挤,唐王时被郑芝龙架空,空有以身报国热情,却无施展的天地。
黄道周另辟蹊径,高举抗清义旗,集合万名义军,分三路出击,转战赣皖。
虽然回天乏术,但其慷慨赴死的英雄壮举,令人叹惋。
论名气,黄道周远不如钱谦益。但其英名和才学不应被埋没。
黄道周不是哪种埋首书斋、不问世事的书呆子。其对学问的追求也是乐此不疲的,有着很高的造诣。25岁著《易本象》,29岁著《大咸经》,中年在狱中著《易象正》,晚年著《三易洞玑》、《洪范明义》、《儒林集传》、《春秋揆》、《续离骚》、《孝经大传》、《石斋集》等。从这些著作可以看出其对儒学研究的深度。可谓儒学大家,对天文、历数、易经尤为精通。
作为学识渊博、多才多艺的文人,其对音乐、书法、绘画,无所不通,雅号“闽海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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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的人流传下来的作品尤其值得后人珍惜,广为传诵。
对钱谦益的评价,前人有所过誉。
“诗人之冠冕”,“当代文章伯”,“虞山(钱谦益)尚在,国史犹未死也”,这类的评价不应再有。
诗言志,无良文人的诗技巧再好也无传世的价值,恰成另类的“反讽”。
文章道德事,无道之人岂能滥竽充数。
虽有史才,人品太坏,岂有史德,写出来的东西也会如魏收的《魏书》一样,饱受后人的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