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自制剧《三悦有了新工作》,毫无疑问是今年国产剧里非常特殊的一个存在——
这个以殡葬行业为切口,讲述年轻女性成长的故事,一播出就引起无数年轻人共鸣,边丧着边治好了他们的精神内耗。
红星新闻文化频道、谈资创意传媒独家对话《三悦有了新工作》相关业务负责人(以下简称负责人),探究B站自制剧如何成为当代年轻人的精神切片。
突破B站圈层的自制剧
“B站之前有一个95后入殓师女孩的视频很火,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第一次接触到《三悦有了新工作》(以下简称《三悦》),一直在寻找Z世代职场题材的负责人就确定,“这就是我们想要的”。
选择小众的殡葬行业作为主题,于《三悦》而言意味着冒险。但基于对当下年轻观众对创新题材的包容和渴望的信任,B站还是大胆迈出了这一步。
事实证明,这一步走对了。
截至目前,《三悦》站内播放量达2.5亿,评分9.5;微博热搜两次登顶,甚至走进了大学《生死学》课堂。成为继《风犬少年的天空》后第二部突破B站圈层的自制剧。
B站拥有当下中国互联网最年轻的用户群体,25岁以下的年轻人占了90%。《三悦》的主创团队同样年轻,整体制片和运营团队都是85后、90后,他们敏锐地洞察当下年轻群体,用一边丧着一边治愈着的《三悦》,拿捏住了Z世代。
一开场,三悦的躺平姿势就让很多年轻人直呼“灵魂背着自己出演了电视剧”——
这似乎就是现在很多的95后:有梦想却不堪现实打击,想躺平但始终不甘心,清醒又迷茫,无畏又恐惧,最后选择用逃避解决一切,试图在混乱的世界保持自我。
被戳中的广大观众把三悦叫做“Z世代精神代言人”,负责人庆幸也清醒,“这样的评价说明我们的创作触及Z世代部分观众的内心世界,真实反映了他们的职业与生活状态,但三悦肯定不是每个年轻人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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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造这样一个不完美女主角有一定风险,但负责人并不害怕三悦不被观众接受和喜欢。归根结底《三悦》的主线是女性成长,“有缺点才是真实的人”,而所谓成长更多是寻找到内因并解决。
剧集对生死的观照也是这部殡葬题材剧的一大看点。
高能出现在最后一集,三悦的化妆对象是自己的生父,面对这个抛妻弃子最后病逝的男人,她心情很复杂,但作为整容师,她还是尽力保持专业、冷静,送往生者最后一程。
负责人透露这场重头戏拍得异乎寻常地顺利,“三悦给父亲化妆这场戏确实是依然的一场重点戏,整体化妆过程大概十多分钟,这个拍摄是一镜到底,依然一条就完成了,非常厉害。后面播出,考虑到时长节奏问题进行了一个剪切。”
整体来看,这部剧都不打算温和地走进那良夜。除了贯穿全剧的生死主题,剧中每个单元故事都有一定的思考力度,例如有往生者生前重男轻女、有往生者是慰安妇,临终关怀医生的工作不被理解……
从Z世代群体个人的职业选择、家庭生活,到对社会甚至历史议题的探讨,令这部剧有了超越娱乐的价值。在B站方面看来,在剧作中讨论相关话题,是相信“当代年轻人关注自我价值,同时对于社会责任、公平正义也都有自己的看法”。正如负责人所言,“不想粉饰年轻人困境,去做一些探讨虚空的情感关系的话题。希望能真正贴近年轻人,在剧里尽量给出合理的分析和解决的可能,剩下的留给观众讨论。”
这种信任可能是《三悦》取得成功的最大原因。
“B站味儿”
从《风犬少年的天空》到《三悦》,用户喜欢用一个词评价B站自制剧:B站味儿。在《三悦》项目负责人眼里,这个“味儿”可能是指“B站聚焦Z世代关注的话题和审美,同时敢于挑战,在每个项目中去寻求一些突破”。
目前市面上针对年轻受众的电视剧普遍集中在古偶、仙侠、小甜剧领域,但以同样人群为目标的B站自制剧却呈现出迥然不同的姿态。
在题材上偏好冷门路线。《风犬少年的天空》,不走文艺挂、抛弃狗血烂梗,用“丧燃”演绎中二热血青春;《突如其来的假期》聚焦一个有点毒舌有点神经质的三十岁女人,荒诞又真实的生活;《正义的算法》,以轻喜剧画风解读一向严肃正经的律政题材;最近的《三悦》更是挑战了国产剧从未尝试过的殡葬题材……
在体量上体现出“小而精”的特色。没有动辄四五十集的大部头,每部剧集数基本都控制在了12~16集。特别是《三悦》这样的单元剧,想要拍成长剧收割长尾效应其实相对容易,负责人表示,“项目体量还是更看重它适合什么体量,剧集时长集数都趋向于服务内容本身”。
导演李漠也曾经讲过,在他看来,“12集剧”最符合创作者想要表达的故事深度和广度,最终《三悦》结束在第13集。一方面,短剧正处于风口,未来可以开拓的空间巨大;另一方面,短剧对时代潮音的反应更快,也能基于市场收益更迅速地做出调整。对于暂时无法在大部头方面与优爱腾一较高下的B站而言,在短剧发力是明智之举。
提到B站自制剧“美中不足”的点,很多人的答案都是选角“缺乏辨识度高的艺人和演员阵容”。
《三悦》的两位年轻主演周依然和梁靖康只能说是小有名气,项目负责人强调“合适最重要”,所以选中了气质、表演风格最接近“赵三悦”本人的周依然出演,让梁靖康饰演三悦的官配罗大淼,也是因为他本人温暖大男孩的气质贴合角色,“青春现实主义题材,演员饰演的角色一定要让观众相信”。
梳理B站自制剧一直以来的演员阵容,会发现他们的选角确实不是大众意义上的流量、超一线,但演员的气质风格,和B站调性莫名契合。
《风犬少年的天空》的男主角彭昱畅,有《快把我哥带走》的票房证明,有《大象席地而坐》的奖项加持,更有接地气的表演风格;女主角张婧仪那时候刚出道,就演活了乖巧又叛逆的安然,隐约显现出热门95小花的潜质;《正义的算法》邀请到陈柏霖,文艺片男神演绎痞帅律师,不能说没有号召力。
《突如其来的假期》,饰演女主角榴莲的阚清子在内娱小有水花,剧播后,很多人都在夸“阚清子太榴莲了”;《双镜》两位女演员张楠、孙伊涵,也在剧中展现了极佳的化学反应。
“我们当然不会拒绝顶流,但更看重演员和项目、角色的适配度,以及演员本身的口碑、演技等是否在年轻观众群体中拥有正面评价。”负责人如是说。
不随大流死盯流量的选角模式,更像是B站在平衡投资、演员人气口碑、故事契合度后获取的最优解。
王惠雯 成都商报-红星新闻记者 邱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