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陕西西安
我想,外婆要是见到我瓶瓶罐罐的肉身们,亦如见到她的猫般,满心欢喜,疼爱有加,时常挂念。
猫一见"生人"来,就会老早跑得远远的。如若碰到留宿的人儿,铁定会夜不归宿,屈身杂草丛中,浪迹天涯山沟。
煮了鸡蛋,外婆吃蛋清,她的猫吃蛋黄。一日三餐,和外婆同等待遇。睡塌倒是比外婆多了几处,床上、炕头、窗外私人订制的箱子等。寒冬,深夜里,外婆还会起来看看猫盖没盖好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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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出远门,会在院子里备好猫的食物和水。遇多时日,会把白馍馍拿给邻家,千叮万嘱,莫忘了按时投喂。
寒冬腊月,外婆来到女儿这。纵然有女儿贴身陪伴,洗脸、洗脚、剪指甲。没过几日,神色便暗淡下来,时不时打电话问东问西。每每回家前,会喃喃细语:猫不知道怎么样了?
外婆的院里,村落里的野猫们会跑来跑去,因为这里有吃的,没人会呵斥驱赶它们,显得更加肆无忌惮。
院里有各种容器(泡沫箱子、铁桶、塑料筐)里面种满了辣椒、香菜、韭菜、万寿菊、格桑花、牵牛花、指甲花、鸢尾。我想,她要是知晓有多肉这个物种,定会来看看。
外婆住的房外,有一棵合欢树。她是喜欢花草树木的,喜欢人穿鲜艳,有花色图案的衣服。小时候,外婆亲手缝制的衣服,我不知道有多少件。还记得大红金丝绒面料的直筒裤,原创复古风。
有次,我拿着肉,追着猫。它远远的盯着我,我把肉放在它经过的路边。怜悯之心并没有施舍出去。
外婆老了,猫有九条命。每逢我一来,见它风驰电掣般消失地无影无踪。外婆却乐呵乐呵,碎碎念几句。我想,陪伴外婆晚年时间最多的,当属它了。我也不好责怪它什么。
我来了,外婆煮了六个鸡蛋,夸我这次穿的花衣服很好看。
我要走,外婆会目送到路尽头。
我走了,猫就会回来。
从南到北,春来秋往,亦或许,和每一棵树握手,和每一株草私语,才知自然可谓,生命可敬。我真的明了吗?
我们再回来时,李子树,一身雪白。猫蜷缩在人群远处,望着门口的幡。
一连几日,没人在意它去啃了血淋淋的羊皮,去哪喝了水。
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看多肉的事,就这样搁浅吧。
猫还有人喂蛋黄,盖被子吗。请你从哪里来就到那里去。
无数次见面,也无法重现那一天的情境。当下是它唯一真正存在的东西。
繁花尽头,枯花败枝。
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