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二十几岁的时候,我就比较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肯定是跟音乐相关的。”
从台前到幕后,刘威组乐队、做音乐制作、做VJ......以音乐为原点,不断拓展平面、影像、音乐及交互装置等创作领域。2015年,还成立了一个名为“谱造司”的视听艺术厂牌。
作为低调的创作者角色,谱造司聚起了对视觉和音乐感兴趣的创作者们,共同打开着更多视听艺术体验。
在过去几年,他们接连不断的作品,让人清晰感受到某种创造性,产生穿过屏幕与之建立讨论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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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当天,刘威迟到了,说着要处理点事情。我在院子点了杯咖啡,在书架上随手抽了本书边看边等。
本以为是在忙工作上的事,但他诚实地给我讲了个非常清新的迟到理由:在家里面弄音乐,弄忘了。
“我想把设备的线接好,回去就方便直接玩。结果线一接好我就玩起来了,忘了时间。”说着说着,似乎还和自己来了个约定,即:但凡有约,尽量不碰设备好一点,会停不下来。
1997年,刘威开始玩乐队。随后,在音乐行业的众多职业间切换后,自称是一个对工具、技术比较着迷的他,突然发现了VJ这个新路径。
·VJ指的是Visual Jockey(影像骑师),简单来说就是负责提供Party影像的人,负责播放和制作Visual的职业。
彼时演出都没有什么市场,更别谈VJ这个职业。带着好玩的心态,他将之分享给了周围的朋友,包括谱造司的另一主理人,Mian。他也开始在自己乐队演出时简单加上一个歌词影像。“那时的VJ与现在的VJ诉求其实差别不大,就是希望观众能看清楚歌词唱的是什么。拿PPT做过VJ、纯翻页看的都有,现在可能都还有。”
简单理解,最开始就是以字幕的形式为观看者提供便利。而随着新的工具、软件更新出现与了解的深入,VJ的可探索性、创造性还在无限放大。
·曾做过的现场视觉影像:朴树音乐会、2013年上海草莓音乐节
自己的乐队有VJ、也帮朋友做VJ,类似于口口相传的方式,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并联系刘威。
音乐之外,资料显示刘威曾供职于苹果、华为等公司,2015年时,他基本上觉得打工这个状态已经不适合了自己了。零零散散、陆陆续续做了七八年的VJ散活,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成立一个工作室了。
2015年注册,2018年谱造司团队正式成型。起初是帮音乐人、音乐节做VJ,渐渐扩展到各类视觉艺术项目,例如展览、公共空间等,不过核心仍是音乐和视觉的交互项目。
如今,团队的主要工作内容主要分为三个板块:演出和公共空间的视觉项目、自己的创作、IP囧恩。
翻看谱造司的公众号,可以看到在核心音乐和视觉的交互上,独立乐队、流行音乐人都偏爱他们的创造力。合作的对象,有马赛克乐队、七八点乐队、傻子与白痴乐队、霓虹花园乐队、李宇春、宫阁、TNE9......
·谱造司团队为傻子与白痴制作的全新VJ视觉设计呈现。现场图/叶大绳
而谈到与不同类型的音乐人/乐队合作的差别,刘威觉得作为把想象力落地的执行者,这一切并没有太大不同。
一些观察在于,很多流行艺人可能更知道自己要什么、定位更清楚,会交流想法、提出很多概念;诸如独立乐队,注意力更多只在音乐上,给的自由度会更大一些。并且,很多乐队靠演出并没有挣到什么钱,一般预算都很有限。
·谱造司与音乐人宫阁合作,打造七首新作品的舞台视觉场景,共同呈现“幻日年代”巡演舞台。
给乐队或艺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演出视觉,已经趋于稳定。如今,在刘威看来,更有挑战性的都是自己的项目。
比如今年谱造司更多会专注在自己的内容:音乐和演出个人作品的计划、关于IP囧恩的内容。
关于囧恩的由来,刘威说这个其实是个比较好玩的故事。
“跟很多IP不太一样,很多IP是通过设计出来的,但囧恩是很自然而然发生的。2018年,Mian在北京参加一个展览,现场有位艺术家给看展的人准备了很多彩色胶泥,可以随便捏东西玩形状。Mian就在那捏,然后我就把捏的东西带回来做了3D建模,慢慢再赋予其性格、起名字。”
2021年,囧恩首展《囧恩的初体验》,在一介。
或许你曾在许多不同场地看到过这只兔子。在我们的“断片3.0”、“潮拜72小时”艺术音乐超级狂欢活动、一介的艺术季快闪等地方,都曾有过它的身影。
·在“断片3.0”的囧恩
·2022年,《囧恩城市缝隙游记》
在兔年这个时间,团队目前已经邀请了音乐人、创作者做了囧恩的主题音乐、插画等。关于囧恩的更多想法,也将逐渐以各种形式与大家见面。
谱造司 Mian,《Jǒn》,2022年
艺术微喷,60x40厘米
通过一场演出的视觉,能让人看到背后的创作者并让人产生兴趣。当问到刘威觉得谱造司被看见、认可的原因,他的答案同样很清新。
“一方面,可能跟性格和做事方式有关系。”
虽然自谦在技术或呈现角度还有很多空间,但出于自我要求,团队从来不会降低标准去做事,对输出极有要求:每一个东西拿出来我都愿意与人分享,这是我们做的。
对于完美主义的追求是很彻底的,比如现在谈到可以做得更好的作品,他仍能给到具体的案例。
·《另一种语言》的最后一期演出,需要Noise Temple在绿幕前演出,谱造司完成虚拟环境与实时合成抠像。四五个人、半个月时间,从学开始到把它摸索着做出来很不容易,刘威表示,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肯定会做得更好。
不过,如今他会觉得:经历同样很宝贵,以及人需要学会在什么时候停。毕竟事情也可以没完没了一直改下去,永远有更好更多的想法。
“另外一方面,我觉得是谱造司来来来往往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东西,就是能让创作变得很独特。”
·谱造司团队工作照
尽管这份工作在刘威看来很好玩,没有什么客观标准。面对这样一份把想象力转化成有价值的创造性工作,压力自然也不会小。对此,刘威基本不相信天赋,更不喜欢对此产生依赖,他觉得坚持比较重要。
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有才华的人,但往往真正做得比较成功的都是特别坚持的,甚至刚开始会觉得比较平庸的一类人。
被动地等待灵感到来,不是他们的方法论。灵感更来源于日常的踏实行为。
·在院子文化创意园上班的团队日常
他有自己的点子库。日常生活中每天团队都要开会,碰撞一些灵感。他也会和团队伙伴分享说,尽量别在电脑前面呆着,拿张纸折一下、拿支笔来画都是可以的。离开屏幕这个行为是需要的,电脑只是最后执行或实施时使用。
·使用手机软件Luma.ai,将日常的事物扫描下来。
生活是灵感的策源地。每周给自己时间去街上瞎晃、观察,吸收当下的一些东西。比如他最近的习惯,是看到好玩的东西,就用手机上的3D扫描软件将之扫描成模型;听到好玩的声音就录下来,存成自己的内容库。
虽然谱造司主要在做视觉,但刘威认为团队其实在做跟通感相关的事情。视觉、听觉、甚至涉及到一些装置,它可能还有触觉或者嗅觉。
去年开始,谱造司开始更新一个名为“同步感官”系列。与各行各业的创作者展开对话。
·《同步感官》栏目目前已更新至第四期。第二期谱造司采访了秘密行动的一员:Formol否墨。图源/Ahsan_Lin
选择的创作者的标准,是熟悉自我的状态、自在的在自己的生活方式里面。“有一套成熟的自我创作体系和独特的视角方法。”
有什么目标吗?目前想的,是先把内容先做起来,然后可以看看慢慢会发生一些什么样的事情。比如,后续大家有机会可以共创公共艺术项目最好。
无论是与创作者探讨更多关于创作本身的事情,还是作品的制作、呈现,重要的,还是过程中的享受,人与人的连接。
比如,谈及这么多作品里印象最深的,他提到的是院子文化创意园开园那年做的一个装置。
“我们在楼下做了一个3×3的立方体装置,很多小朋友在那玩得特别开心。演出和公共艺术让人觉得有魅力的点,我觉得其实是实时地去跟人产生连接。能够觉得兴奋、治愈、郁闷甚至更多感受,都是因为这些作品触动了一些人。从结果而言,这是我觉得做这件事有意义的一个点。”
最后,一些看得到思索的状态,来自于对视觉的讨论。
一场演出的视觉效果呈现,固然会让人觉得新奇。但声光电“塞满”的状态、沉浸式的体验,会不会过于抢戏?甚至有时重心可能都不在表演本身、在演出与观众连接的本身?
刘威回忆起以前演出的场景,仅通过人与人面对面的连接的画面,有很直接的舞台魅力。因此,在确认演出的核心是表演的前提下,他谈到自己也不喜欢效果做得满满的,对于信息量的控制、设计很重要:好的视觉应该起到放大、加分的作用,而不是干扰。
在平衡好这一切的同时,做的东西,有可见的雕琢过程、有创造力的产生。像谱曲一样共同创造,是这个视觉团队的克制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