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冯小刚的贺岁电影《甲方乙方》上映,电影大获全胜,于是,他托人给王朔送去5万元的稿费。
这部电影本来就是出自王朔的小说《你不是一个俗人》,给王朔5万元的稿费,他受之无愧。
意料中的是,王朔给扔了出来,他并不是嫌少,而是厌倦了冯小刚的做事方法。
既然刚认识冯小刚的时候,就看不起他,那王朔为什么还要带冯小刚入圈呢?
以冯小刚当时当日的地位,估计没人敢公开炮轰他,即使有不满,也只会说一些正确的废话。但冯小刚遇到的是王朔,一个全世界最自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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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那句把两人的友谊彻底撕裂的话,王朔脱口而出:
“如果一个人天天拍你马屁,你不能跟他急吧?”
其实,这也仅仅是王朔不可一世的冰山一角,他开撕和开骂的人数不胜数,还都是一些在文学界、音乐界的顶流。
如今,王朔早已过了花甲之年,他在文坛的影响力已从喜马拉雅山跌到了四川盆地,就连身边的亲人也一个个离他而去。
复盘他的一生,他能走到今天其实有迹可循......
01“文坛钉子户”攒起北京演艺圈
看过王朔文字的读者都知道,他的语言风格就是北京味儿。
但其实,王朔并不是北京人,他的祖籍是辽宁,出生在江苏南京,却在北京长大。
王朔的父母都是军人,搬到北京后,他就一直生活在军区大院,军人那种自然流露出的自豪感与优越感,时时能在王朔身上体现。
上小学时,他就敢公开指责老师写错别字,那时候,老师的权威是容不得半点质疑的,根本不会跟学生讲什么“一字之师”的优良传统。
老师二话不说就把他提溜出去,让他写5000字检查,高考作文才800字,王朔上小学就能写出5000字的长文,然后对着全校的学生大声的念。
写检查是王朔的家常便饭,这种经历为他以后的写作助力不少,而且锻炼了他看似没脸没皮的做人风格。
1977年,19岁的王朔被父母送到军队进行调教,那时候,部队的联欢会主持词、宣传文案都由他操笔写,开始展现出文学方面的才能。
第二年,为了参加高考,王朔有意识地锻炼写作文的能力,还写过短篇小说《等待》,发表在了《解放军文艺》上。
报刊的编辑读了他的文字后,啧啧称赞,就把在部队当护士的王朔借调到了《解放军文艺》报。
1980年,王朔的军人梦做到头了,从部队复员后,分配到医药公司去推销药品,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卖假药”的。
王朔向来放荡不羁爱自由,卖药得在客户面前装孙子,但他当爷当习惯了,他做不来,还得在领导面前点头哈腰,他更做不了。
于是,他炒了老板的“鱿鱼”,去跟中国“第一童星”石小满合伙开了一家烤鸭店。
王朔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烤鸭店把他所有的积蓄都赔掉了。
1984年夏天,他和朋友去北京舞蹈学院时,遇到了沈旭佳,他对沈旭佳一见钟情,就拉着马未都去追沈旭佳,还在沈旭佳的宿舍侃侃而谈了一晚上。
年轻的王朔绝对称得上小鲜肉级别,还有一肚子可以聊骚的文学细胞,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沈旭佳的芳心。
事实证明,沈旭佳是个旺夫的女人。
为了生存,王朔再次拿起了笔杆子,开始了专业码字的生活,生意虽然失败了,但王朔却知道该怎么迎合市场,这点儿,在他的文字里体现的很彻底。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学创作的思潮有三种,一种是伤痕文学,用来描述文革的灾难,一种是反思文学,是伤痕文学的延续,第三种是改革文学,呼唤、歌颂改革开放,都是一些很正统的历史、纪实文学。
王朔反其道而行之,他写了一篇小说《空中小姐》,描写空姐这一稀罕职业的生活。
这种体裁新颖、职业新鲜、文字鲜活的小说,一下子就攫取了读者的目光,小说连同王朔一起走进了大众的视线。
王朔再次拽了起来。
第二年,王朔以两人的感情线为基础,跟沈旭佳合写了一部小说《浮出海面》。
1987年,王朔如愿娶了沈旭佳当老婆,1988年,两人的女儿王咪出生。
在他们婚姻存续的7年里,王朔的事业达到了顶峰。
期间,他发表了中篇小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橡皮人》、《人莫予毒》、《顽主》、长篇《千万别把我当人》、《玩的就是心跳》、《过把瘾就死》等多篇小说。
玩转了文坛,王朔开始进军影视业。
1990年,他和拍摄《甄嬛传》的导演郑晓龙,一起编写了电视剧《渴望》,这是中国首部室内电视剧,这部电视剧创造了收视率最高的纪录。
1991年,王朔和赵宝刚合作拍摄了情景喜剧《编辑部的故事》,这部电视剧捧红了冯小刚、葛优和吕丽萍。
自此,北京演艺圈已见雏形。
1994年,姜文拿着王朔的小说《动物凶猛》,拍成了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电影获得了8项大奖,还把夏雨推到了影帝的地位。
同一年,由他的三部小说《过把瘾就死》、《永失我爱》、《无人喝彩》,改编的电视剧《过把瘾》播出。
这部电视剧让王志文和江珊成为当时的男神和女神。
自此,北京演艺圈基本成形,而王朔绝对是响当当地“京圈大佬”。
家庭幸福,事业有成,王朔在当时绝对称得上是人生赢家,但他却在人生得意时遇到了有“京圈才女”之称的徐静蕾。
而他的笔杆子也不再是创造人物,却是对着现成的人物炮轰,结果,只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02王朔属狗
1994年,徐静蕾因为出演《同桌的你》而进入娱乐圈,但她在圈内的地位远不及王朔,好在,她遇到了王朔。
当时的王朔,成了圈内的“沾福气”,谁沾上他都会走红,徐静蕾也不例外,她参演的《将爱情进行到底》、《开往春天的地铁》、《我的美丽乡愁》,让她名利双收。
而王朔就是一个俗人,看见老徐的年轻容颜就迈不动脚了,全靠下半身来思考。
于是,他把徐静蕾宠到可以在沈旭佳面前大摇大摆地走动,还叫嚣着让沈旭佳把王朔让给她。
有美人红袖添香,有冯小刚拍着马屁,王朔飘了,他开始把笔杆子对着各种名人进行炮轰。
王朔在《中国青年报》上发表了一则文章《我看金庸》,把金庸的小说列为“四大俗”,说他的小说情节重复、行文罗唆。
对于王朔不留情面的批评,金庸倒是回应地体面:“八风不动”,暗讽王朔的修养远远不如自己。
王朔只能自我批评,哪能容忍别人批评他,于是,他寸步不让地回应金庸:
“只有不靠谱的人才说自己八风不动,他能说这话说明就是感觉到风来了。”
王朔在接受《南方都市报》的采访时,曾提到过王菲和林夕,就有好事的记者问他是否喜欢流行音乐,喜欢王菲。
不给“武侠大师”面子,天后的面子王朔也不给,称
“喜欢谈不上,偶尔听一耳朵,因为满大街都是她的歌。”
网络刚刚兴起的时候,很多名人都喜欢在新浪博客上写文章,于是,就有人冒充王朔开了博客,这件事被王朔知道后,他痛批新浪:
“新浪就是不靠谱,我告诉你”,在气愤之余还摁下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在烟雾弥漫中接着说:
“新浪店大欺客,不体现公平,让所有人都白写,不给付费。”
作家余秋雨说了一句“中国人喜欢嫉贤妒能”,这句话像踩着了王朔的尾巴,他一蹦三高地大骂余秋雨:“你怎么老说别人嫉妒你呢,中国人还有优越感呢?”
余秋雨在当文学评委时,曾投过王朔一票,但王朔丝毫不领情,还直言:“以后谁也别给我颁奖。”
谈起于丹时,他坦言最起码有20%是不喜欢于丹的,他认为于丹把残酷的历史审美化了,有点夸夸其谈。
对郭敬明抄袭被骂事件,很多人要求郭敬明道谦,结果郭敬明的众多粉丝起哄维护他,王朔看不下去了,在网上公开说:“郭敬明是小偷,盗版要枪毙,比盗版还厉害的就是抄袭?”
他骂白岩松更是没留一点儿余地,称白岩松就是一个有着优越感的肉喇叭,行为是跪舔,但姿势却相当地有自尊,常常以一个小资生活者的角度去怜悯那些底层生活的人。
王朔对《红楼梦》原著十分尊崇,但他对王扶林导演拍摄的87版的《红楼梦》极度地不满,三番两次地在公开场合骂王扶林。
说王扶林不尊重原著,瞎编乱改,如果真想拍就应该一字不漏地照着原著拍。
对王扶林选的演员更是不满,《红楼梦》写的是清末的京城贵族没落史,但王扶林选的演员大部分都是四川人,像贾宝玉的扮演者欧阳奋强是成都人,宝钗的扮演者张莉是成都人。
王朔不认同鲁迅世界文豪的地位,这句话让鲁迅学会理事的王彬彬十分不满,气急之下,说要拿开水去浇王朔。
王朔听后,非旦不害怕,还挑衅地说:
“他敢,我去南京找他,看他敢不敢浇我。”
王朔逮谁骂谁,骂得多了,就有人调侃他:王朔属狗。
果不其然,王朔真的属狗。
不过,王朔也有被人“反咬”的时候。
他刚发表小说《看上去很美》,就约几个朋友一起吃饭,跟朋友口无遮拦地讨论张艺谋,说到激动处,拿北京话“臭大粪”形容张艺谋。
这句话,正好被两个记者听见了,第二天,报纸上醒目地大标题写着:王朔称张艺谋是臭大粪。
对这种标题党,王朔恨之入骨,但他的确说过这句话,没办法,他只能另写一篇文章《我不该说张艺谋是臭大粪》,向张艺谋公开道谦。
还有一次,王朔录节目的间隙,跟其它的嘉宾闲聊,就聊到了杨澜的老公吴征,他说吴征不靠谱、是个骗子。
这些对话内容被在场的记者录了下来,没经过他的同意登了出去。
王朔知道后,痛骂了这个记者13分钟,不管记者怎么解释,他就是不买账,还说要建议中宣部对他们进行整治。
王朔到处炮轰别人,被网友们说成了心理扭曲、人格分裂,但心理学家李子勋说他到处炮轰人,更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自己。
不管是过嘴瘾也好,保护自己也好,他今天种下的果,有朝一日,是要他自己吃下去的。
03英雄暮年
进入新千年之后,王朔只出版过两本书,一本《我的千岁寒》,一本《起初·纪年》,但名气却远不如《顽主》。
王朔渐渐地在文坛和影视业沉寂了。
近二十年里,他做过的最有存在感的一件事,就是替演员王子文出头。
2009年,王子文要跟经纪公司解约,需要赔付40万元的违约金,因为跟王子文爷爷的朋友关系,他果断地出手帮王子文打官司。
没想到,他的好心,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则桃色新闻,称他是“老牛吃嫩草。”
甚至有网友猜测,王子文大胆在节目里坦诚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父亲就是王朔。
这段绯闻在网上没热几天,很快,网友就把王朔忘到了脑后。
英雄步入暮年,曾经的风光与不羁离王朔越来越远,他甚至连出席女儿婚礼的勇气都没了。
王朔自从跟沈旭佳离婚后,他永远也忘不了分别时女儿惊恐绝望的眼神,从那之后,他剥夺了自己哭和笑的权利。
因此,2013年,当王咪跟画家朱新建的儿子举办婚礼时,他把影视圈大佬冯小刚、赵宝刚,文学圈大佬叶大鹰、刘震云请去给女儿撑场面,而他却躲在一个角落里,不敢露面。
也许在那一刻,他真得后悔认识徐静蕾。
2022年5月,网上流出一张王朔的近照,已64岁的王朔老态尽显,头发稀疏、眼袋明显、眼神空洞,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跟他身边的美女显得格格不入。
结语
曾是“痞子文学”代表的王朔,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他没有外人眼睛能看到的圆满,失婚不说,女儿又不在身边,但他作为一个文学大家,他的文字、他手里的书足以滋养他的灵魂。
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但曾经的辉煌却足以让他回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