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最为人熟知的功能就是装钱,《儒林外史》第二七回中就写到:“倪廷珠荷包里拿出四两银子来,送与弟妇做拜见礼。”今天,荷包直接被引申做钱包的意思。
但其实,除了装钱,荷包还能装很多东西。最初,荷包就是古人用来盛放小物件的小型口袋,外出时则将其系于腰带间上,亦称荷囊。清人汪汲《事物原会》称:“晋《舆服志》:文武皆有囊缀绶,八座尚书则荷紫,乃负荷之荷,非荷渠也。今谓之囊曰荷包本此。”
外出的收纳袋作为一个基础的需求,因此出现的时间很早。在商周时期,已经有相同功能的包装存在。不过在当时,还不叫荷包,而称之为鞶囊,男女外出时都使用鞶囊来盛放手巾等随时可用的小物件,男子用皮革制成,女子用丝帛制成,边缘均有装饰。《礼记·内则》载:“男鞶革,女鞶丝。”汉郑玄注:“鞶,小囊,盛帨巾者。男用韦,女用缯,有饰缘之。”周代以后,男子也用布帛做的鞶囊了。
山东沂南北寨汉墓画像石上腰系鞶囊的武吏(孙机线描图)
图自邢义田《也谈制度的可视性——汉代官吏的印绶与鞶囊》
到了汉代,除鞶囊称谓外,也有称之縢囊,《后汉书·儒林传》载:“其缣帛图书,大则连为帷盖,小乃制为縢囊。”意思是董卓作乱迁都时,东汉所藏的丝帛质地的地图和文书档案被毁,大的做成帷帐车盖,小的做成縢囊。此外,汉代官员盛放印绶之物又称为绶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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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两晋时,称作鞶囊。《北堂书钞》中《曹瞒传》载:“操性佻易,自佩小鞶囊,以盛手巾细物。”《晋书·邓攸传》:“梦行水边,见一女子,猛兽自后断其盘(鞶)囊。”
杨子华 《北齐校书图》 局部
唐代,荷包使用普遍,现存书画、考古出土的壁画、石刻、陶俑中时常见到官员、侍从等腰间佩戴荷包,特别是荷包在“蹀躞七事”中更为常见,此时的荷包称为算袋。《资治通鉴·唐神功元年》:“赐以绯算袋,时未五品,于绿衫上佩之。”元胡三省注:“唐初职事官三品以上赐金装刀、砺石,一品以下则有手巾、算袋。开元以后,百官朔望朝参,外官衙日,则佩算袋,各随其所服之色。”
懿德太子墓壁画 架鹰训鹞子图 局部
宋代有茄袋之称。《宋史·舆服志》:“带上玉事件大小一十八;又玉靶铁图片一,销金玉事件二,皮茄袋一。”
宋陈居中文姬归汉图 局部
元代开始称为荷包。元代《魔利支飞刀对箭》第二折:“着我慌忙下的马,荷包里取出针和线……”可见此时荷包可存放针线。
元人刘贯道《元世祖出猎图》 局部
明代荷包一词也继续沿用,也有称为顺袋、茄袋。明代刘若愚《明宫史·水集》:“凡遇外了游幸,……各穿窄袖,束玉带,佩茄袋、刀帨。”《金瓶梅》第三回:西门庆“便向茄袋里取出(银子)来,约有一两一块,递于王婆子,交备办酒食”。《醒世姻缘传》第八十五回:“……外穿大红绉纱麒麟袍,雪白白素板银带,裙腰里挂着七事合(荷)包。”
明宣宗行乐图局部
清代则统一称为荷包。小说《红楼梦》中经常出现,而且清代的荷包不仅可盛放香等小件物品,在年节之时,达官贵人作为礼物进行赏赐,甚至皇宫也如此。清代皇帝在年终多用荷包赏赐给大臣,雍正皇帝曾专门下旨每年制作50对大荷包备用。《啸亭续录》则记载,乾嘉时期“岁暮时诸王公大臣皆有赐予;御前大臣皆赐‘岁岁平安’荷包一”。
清代 红缎地贴花荷包
荷包在漫长的发展历史中,不仅仅承担着实用功能,更是衍生出种种象征意义。在乾隆二十一年正月初一的《穿戴档》中曾记录,晨初三刻,乾隆皇帝到慈宁宫皇太后宫请安,又换上:“大毛熏貂缎白苍龙教子珠顶吉服冠……金累丝松石吉服带(上栓)带穗小荷包一个(内装八宝两件),大荷包两个。”大、小荷包在形制上没有大的区别,主要是大小不同,荷包内会装一些元宝、八宝、玉或金钱 是为取吉祥寓意。
清代 黄地织锦八宝缠枝莲纹荷包一对
而且,刺绣荷包的审美价值也远远超越了其艺术本身,成为传统女性约定俗成的生活方式,是女性表达思想、 寄托情感的重要物质载体, 在男女有别的旧时代,荷包常常成为爱的载体、 男女定情的象征。末代皇帝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曾叙述皇帝选定皇后或皇妃时,将玉如意送给选中的对象,此为“大定”;将绣花荷包挂在选中的对象的衣襟扣子上叫做“小定”。
清代 红缎地绣海水团寿花卉纹荷包
在民间,中国民歌的经典之作《绣荷包》,曾经传唱大江南北,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嘉庆十八年刻本之《都门竹枝词》中一首写到:“到处歌声声不绝,满街齐唱《绣荷包》”。这首歌中,荷包便作为承载爱情的重要信物,甚至直接用作曲名。
清代 白缎地五彩平绣花卉纹荷包
刺绣荷包是传统习俗与情感的积淀,它既承载着中国刺绣荷包文化的精髓,也传达着文化理念,还有中国人祈福寄愿、 辟疫驱瘟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