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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24日,这天的重庆艳阳高照,闷热无比,一名身穿黄色短袖的女子却坐在没有任何遮蔽物的花台上,任灼热的阳光炙烤。
她皮肤黝黑、头发凌乱、眼神呆滞,腹部隆起,似乎怀有身孕,身旁还放着一个棕色行李箱和一个黑色书包。
女子的异常很快引起来往行人的注意,他们好奇地围聚在女子周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一名自称是附近面馆服务员的男子说道:“她在这附近逗留四五天了,每天中午吃完面就到这个花台上坐下,一坐就是一整天,这大夏天的也不怕热,应该是精神出了问题。”
没过多久,警察闻讯赶到了现场,通过查看女子行李箱中的文件资料,最终确认了这名身怀六甲又精神失常的女子的身份——她就是2012年9月,被报失踪的医学博士杨果。
高知女博士竟会流落街头?失踪的这9个月,杨果到底遭遇了什么,导致她精神失常?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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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果(右)
诡异的电话
查明身份后,警方通知了杨果的父亲。得知消息,七旬的杨光中立即赶到了现场。
时隔9个月之久,再次见到失踪多时的女儿,老杨一时又喜又惊:喜的是终于找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儿,惊的是女儿竟然从高校老师沦落到街头流浪。
老杨哭着上前,摇晃着女儿的肩膀,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可杨果却一把推开他,并大声说道:“你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滚!”
明明是熟悉的女儿,看他的眼神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老杨心如刀绞。
杨果和杨光中
虽然满腹疑惑女儿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却他也没有再多做耽搁,当即决定带杨果去九龙坡区的一所精神医院救治。
医生确诊,杨果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和“非血统幻想症”。经过一段时间的诊疗,杨果的精神状况渐渐有所好转,而老杨也得知了女儿出走的真相。
听到女儿的讲述后,老杨羞愧万分,悔不当初。他说要不是他总逼女儿,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察觉女儿不对劲时,是2012年9月4日。
这天,老杨正跟朋友们聚会,突然接到江西中医药大学打来的电话。通过电话老杨得知:女儿辞职了,而且没做工作交接就失联了。
老杨连忙拨通女儿的电话,可电话那头的女儿却一改往日的礼貌乖巧,面对老杨的询问,杨果只一味地嘻嘻哈哈,除此之外并不作答,诡异中透着清冷。
挂掉电话后,焦急万分的老杨立刻赶到了女儿在江西南昌的住处,可前来应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说这个房子是他半年前买的,他不清楚杨果去哪了。
发现女儿不仅辞了职,还卖掉了房子,老杨心中连呼大事不妙,赶到女儿任职的学校了解情况。
负责人告诉老杨:辞职信是杨果亲手交给校长的,杨果离开学校的心特别坚决,校长找她谈过好几次话想挽留她,却都以失败告终。
在老杨心中,女儿杨果一直是他的骄傲,她聪明漂亮,记性也好,随便一篇课文,只要她看过两三遍,就能从头到尾不落一字地背下来。
2007年7月,杨果博士毕业,这一年她被江西作为重点人才引进,成为了江西中医药大学的一名教师。
任教期间,杨果不止教学成绩突出,撰写的论文也屡次获奖,可就在杨果前途一片光明之际,竟突然辞职失踪。
这样的一个孩子,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一向负责,为什么会转变这么大呢?老杨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眼下时态紧急,老杨也没工夫再多想,毕竟找到女儿才是头等大事,于是在学校相关人员的陪同下,老杨走遍了南昌的大街小巷,试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但老杨并没有放弃,直到带在身上的钱花光了,不得已的他回到重庆报案,希望借助警察的力量找回女儿。
与此同时,老杨自己也没有停下来寻找女儿的脚步。
大半年过去,老杨北上南下,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却连女儿的半个影子都没见到。
有一次,老杨接到了一个上海那边打来的电话,说看到了一个跟他女儿很像的人。老杨激动万分,立刻赶了过去,到了上海却没能找到,在好心人的建议下他在当地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可还是没等到女儿的消息。
类似的事情老杨前前后后经历了有十几次,渐渐地他已经开始放弃希望,逼迫自己接受现实。
半年寻女路上,老杨辛苦攒下的十几万积蓄也花光了,无路可走,最终只能在重庆被动等待。苍天不负有心人,9个月之后,老杨在重庆的街头见到了杨果。
凭空出现的孩子
宝贝女儿终于回到了他身边,虽然此时的女儿满身狼狈,但老杨已经知足。
对于女儿腹中孩子的由来,老杨刚开始以为是女儿在外流浪时被坏人欺负了,毕竟女儿没有男朋友,只有这一个可能性。
直到老杨在女儿随身带着的行李箱里,发现了一纸试管婴儿的合同。
合同上清晰地写明:甲方杨果,乙方深圳卓康有限公司,合同上的签名经老杨再三比对,千真万确是女儿的笔迹。
一个谜团尚未解开,新的疑惑又出现了。这个卓康公司,究竟是做什么的?
在与深圳卓康有限公司通话后,老杨彻底明白了:这是一家中介公司,杨果花费了14万让他们牵线搭桥,送她去泰国做了试管婴儿。
去泰国的原因,是因为我国政策规定,做试管婴儿必须已婚,要提供结婚证才可以。所以,未婚的杨果选择出国去做手术,而在泰国,可以自行选择性别。
知道女儿怀孕的真相后,老杨哭笑不得。他一面庆幸女儿没有被暴徒欺辱,一面又为女儿的决定不解——怎么就非得要个孩子呢?
但这个问题暂时不重要,现阶段,母子平安才是要事。
2013年7月底,杨果成功产下一个健康男婴。看到孩子后,杨果的眼里久违地焕发了光彩。就在这时,她解答了父亲的疑惑。
2001年,杨果加入了一个单身博士网聊群。
群里有很多跟杨果一样,大龄未婚的女青年。她们都以过来人的身份介绍经验:现在想找个好男人太难了,大多数的人学历低、人品低、薪水低,跟着这种男人就是委屈自己。
杨果对这个想法产生认同,她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与其找个不靠谱的老公,不如自己生一个孩子。
杨果匮乏的社会阅历,使她简单地以买菜似的价值标准来衡量可能的婚恋对象,却不知道人是复杂的,是不可以被轻易概括的,太过执拗于这些条条框框只会让自己错失良缘。
2012年6月的一天,在群友的推荐下,杨果联系上了深圳卓康有限公司,并与之签订了试管婴儿合同。
众所周知,做试管要花很多钱,固执的杨果卖掉房子套现凑够了手术费。考虑到未婚生子在学校影响不好,索性又辞去了工作。
在成功怀孕后,杨果回国了,回国后的她才意识到,单身妈妈的孕期没她想象得那么简单,但此时木已成舟,又不好意思回家见父亲,只能找了个离家不远的宾馆住了下来。
老杨踏遍全国四处寻女,却不想女儿近在咫尺从未走远,不得不叹一句造化弄人。
养育孩子需要经济基础。有了住处之后,杨果开始找工作。
凭借自己医学博士的学历,杨果顺利的先后入职了几家医药公司,可由于妊娠反应太过厉害,最终都被辞退了。
大家都知道,孕妇特别需要关照,千呵万护的情况下都容易出事,更别说杨果这个单身妈妈了。怀孕没多久,杨果就出现了流产征兆。
但由于她辞职时走得太过匆忙,医保之类留在南昌没转回来,只能找了一家昂贵的私立医院问诊保胎,仅仅一个月,积蓄便所剩无几。
最终,在经济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杨果崩溃了。她花光了所有积蓄,开始了流浪生活,医学博士沦落成街头流浪女。
饿了捡食地上的饼干,渴了去喝自来水,脏了去公厕冲凉,累了坐在烈日下的花台上,杨果就这样为了基本的生存需要而勉力维持着。
在杨果事件被媒体报道后,杨果的同学群里炸开了锅。
大家纷纷表示难以置信:如今的杨果跟上学时的她完全判若两人,那时的她乐观开朗,喜欢唱歌,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不过,也有同学认为,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曾有人和杨果一起看电影,发现看到煽情画面时,杨果很容易动情,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甚至还有一次,杨果从学校外面回来后,突然把留了三十多年的长发剪短了。朋友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也不说,让人徒生疑惑。
他们认为,如果能够了解清楚杨果的成长经历,弄清楚了杨果性格转变的原因,那么,她赴泰国做试管婴儿的内在逻辑或许也就不言自明了。
高知博士的性格转变
杨果从小成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父亲是铁路部门某文工团职工,母亲是下乡知青。
因为工作原因聚少离多,老杨直到36岁时才有了女儿杨果。
家庭美满,考上知名大学,本硕博连读,杨果的人生是如此顺风顺水,直到30岁那年。
那时,杨果刚上博士没多久。一天,父亲突然来电话说母亲被公交车撞了。
杨果当即收拾行李往家赶,可最终还是没来得及见母亲最后一面。
晚来得子,老杨始终以望女成凤的期望来严格要求杨果。他在杨果面前总是不苟言笑,再加上工作原因与妻女聚少离多,父女之间的关系很疏远。
日夜相伴的母亲在这种压力下,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杨果的避风港。跟母亲在一起,杨果可以畅所欲言,而不担心招致责骂。
杨果父母
母亲这一走,杨果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她开始将自己封闭起来,将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学习上。
她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学习,试图用学习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与此同时,杨果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乖巧懂事的她变得暴躁,稍有不顺心就冲着父亲发脾气,摔东西。
老杨原本有些担心女儿的变化会影响学业,但见到女儿论文屡次获奖,还当了大学老师,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
过了两年,见小区里的同辈人都开始抱孙子了,老杨又开始操心起女儿的婚姻大事。
在老杨看来,自己的女儿学业有成、工作体面,样样名列前茅,在结婚生子这方面自然也不能被别人比了下去。
他觉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个女人事业再成功,也必须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否则就是不完整的,会丢了老杨家的脸面。
于是,老杨开始了催婚。
今天跟小张吃饭,明天跟小李看电影,后天跟小赵散步,杨果的时间被老杨安排得严丝合缝。
每次杨果回家,老杨总在看各种婚恋节目,聊天的时候话题也总往结婚生子的方向带,逛超市时故意驻足在母婴区。
在父亲的猛烈攻势下,杨果疲惫万分,开始减少回家的次数。
她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结婚生子这件事,难道她的幸福不应该放在第一位吗?
老杨见女儿抵触情绪愈发强烈,开始走怀柔路线。他轻声对杨果说:“你现在已经32岁了,结婚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你就成高龄产妇了,万一以后生不了孩子了怎么办?”
杨果幼年
以往一听父亲提起催婚话题就拂袖而去的杨果,这次却表现得很安静。她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2005年3月6日,这是老杨自女儿成为博士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因为女儿终于交了一个姓邓的男朋友。
对方的学历跟女儿很匹配,也是博士,同时还是一个机械公司的项目经理。
这事对老杨而言简直是喜从天降,老杨畅想着自己抱着孙子的幸福画面,喜上心头,不禁老泪纵横。
可惜老杨的孙子梦还没做完,女儿就哭着跑回了家,扑到他怀中痛哭流涕。
原来,邓某早就结了婚,还有个孩子。但杨果说,邓某承诺她将来一定会离婚娶她,杨果说她同意等待。
明明残存的理智在告诉自己必须分手,可是杨果却怎么也放不下这段感情,这是她的初恋,她想再赌一把,放弃尊严地再信他一次。
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看男人的眼光那么差。
听到自己一贯优秀的女儿竟然选择插足别人家庭,老杨怒上心头,他严厉地斥责女儿,并表示如果女儿不跟邓某分手,就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泪流满面的杨果没想到父亲不仅没有给予丝毫安慰,反而对她恶语相向,一时接受不了,便夺门而出。
之后杨果与邓某纠缠了好几个月,可最终还是没等到邓某前来践行诺言。她终于承认自己遇人不淑,还告诉老杨说:“谈恋爱好累,我不想恋爱也不想结婚了。”
初恋如此惨淡收场,伤心欲绝的杨果去理发店剪断了留了三十多年的长发,似乎想以此表明自己从头再来的决心。
但这件事过后不久,她就自己去了泰国。
单身妈妈杨果的困境
在泰国做试管婴儿的那几个月,杨果想象过无数次有孩子之后的生活,可直到回了国,她才发现自己选择了一条荆棘遍布的道路。
首先是户口问题,饶是杨果不经世事,也知道户口的重要性,所以她刚刚怀孕回国后,就立刻为准生证奔走。
杨果(图右)
她一开始先是回到她的户口所在地南昌(买房的时候落的户),想尽一切办法,但因为没有结婚证,社区就是不给开,无奈之下只能回到重庆试一试,可还是不行。
再就是经济问题,杨果被诊断出精神分裂症,情况时好时坏,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家里的重担全落在年逾七旬的老杨身上。
老杨一个月的退休金只有1800,而这不到两千块不仅要用来付杨果的医疗费,还要给孩子买奶粉,以及日常生活,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幸好在与父亲团聚后,杨家坪派出所的民警特事特办,为杨果的孩子上了户口,同时还帮忙把杨果的户口从南昌迁回了重庆。
而在了解到老杨一家人的困境后,医院主动为杨果免除了治疗费,加上爱心人士的捐赠,一家人的生活勉强可以继续维持。
奶粉尿不湿对老杨来说太贵,他就想办法用米糊和旧衣服顶上,生活各方面也是能省则省,炒一盘菜吃一天。
在照顾女儿和孙子的同时,老杨也在反思: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她聪明能干,但在某些生活上却像个小孩,与人打交道吃力、紧张,现在想起来这真是一种悲哀!”提起女儿,老杨更多的是自责。
回想过去,老杨越发感到自己对待女儿太过严厉,导致女儿不愿意跟自己说心里话,要是父女多多沟通,事情根本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同时,不该太过强调女儿的学习而忽视了她的个人生活,只看书,忽视了与人交流,这才让女儿成了个“书呆子”。
老杨还认为,他在女儿的教育中没有让她适度地面对挫折。女儿前半生太过顺利了,温室里的花朵一经风雨就容易折断,而在社会上生活,抗压能力太重要了。
“催婚催生要适度啊,如果孩子实在不愿意,就由他们去吧,不要再让悲剧重演了!”
如今,每当朋友向老杨抱怨子女不结婚不生孩子时,老杨总是这么说。
回顾杨果的前半生,顺风顺水的她先是因至亲的离世而打开了崩溃的缺口,再因感情的欺骗而心灰意冷,最后被催婚的父亲一把把推上了不归路,实在可怜可叹。
幸好老杨最终找回了女儿,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而杨果的神志也已经逐渐恢复。
良好的沟通是家庭的润滑剂,家长在跟孩子交流的时候态度要温和一点,将自己放在孩子的角度去思考,总是高高在上地批评会让孩子丧失交流的欲望。
青少年们特别容易钻牛角尖,如果缺乏有效沟通,很容易像杨果一样走向偏执。
为了不让老杨一家的悲剧重演,在教育上应当避免唯成绩论,将孩子培养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成绩固然重要,可也比不上孩子的心理健康。
对于杨果的选择和老杨的行为,各位读者有什么样的看法呢?欢迎在评论区留下您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