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很多国内观众来说,提到朝鲜电影,最先想到的估计是《卖花姑娘》。
这部1972年推出的苦情催泪电影,在同年被译制引进中国后,产生了极大反响。
这部电影,几乎令所有观众泪如雨下。影片中的几个场景,每每想起,都会让人心痛难忍。贯穿电影始终的主题曲,至今听来心生感动。
据说,那时全国各地的影院都是全天24小时循环放映,但依然无法满足观众们的观影需求。一些露天电影院更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直到现在,人们都难以忘记当时的盛况。
本期「被时代遗忘的译制片」怀旧栏目,就来重温这部经典电影——
《卖花姑娘》
The Flower 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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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30年代,日据时期的朝鲜。
人民活在日寇和地主的双重压迫之下,过着饥寒交迫、朝不保夕的苦难生活。
年轻的姑娘花妮,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年代里。
她是佃农的女儿,每天她都会从山上采摘一篮鲜花,带到附近的集市叫卖。
花妮需要卖花的钱来贴补家用,但是买花的顾客稀少,卖了一整天也没赚几个钱,花妮的内心越发焦虑和担忧,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样熬下去。
花妮的妹妹顺姬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不幸的是,小小年纪的她却双目失明了。
花妮与顺姬的妈妈,是个重病缠身的中年农妇。
她为了还债拖着萎弱的病躯,硬撑着在白地主家里洗衣干活。
这时,黑心的地主婆来到院子里,见花妮妈妈站也站不稳的样子,一脸嫌弃地威胁说,让花妮妈妈趁早回家,劝自己的女儿过来抵债,她也就不用再干活了。
地主婆却冷笑着嘲讽花妮妈妈,女儿再漂亮,长大后也是沦落风尘的命。
地主婆恶毒的话语句句刺在花妮妈妈的心上,可她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干活。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儿来给地主当奴隶。
虽然花妮一家过得很辛苦,可劳累与饥饿,没有压倒他们对生活的向往。
晚上,花妮细心地给妹妹缝补破掉的袜子,妹妹顺姬与姐姐嬉戏打闹着。
躺在床上的花妮妈妈看着两个女儿,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花妮想起白天遇到的算命先生,她问母亲,贵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母亲告诉女儿,贵人就是能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
花妮妈妈看着身边的两个女儿,叮嘱大女儿花妮,她们的哥哥哲龙如今不在家。花妮作为姐姐,一定要照顾好双目失明的顺姬,这样她死了也可以瞑目。
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和顺姬都已经入睡。
姐姐花妮却忍不住陷入了一段悲伤痛苦的回忆当中。
六年前,花妮一家原本生活的很幸福。虽然父亲去世了,但大哥哲龙勤劳能干,母亲也没有疾病缠身,而最小的妹妹顺姬也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只是花妮一家欠着白地主家的高利贷,因此花妮妈妈和大哥哲龙必须干活还债。
就在那年的春天,一场无妄之灾降临在花妮一家的头上。
当时白地主要在家里大摆宴席,花妮一家都被逼着去帮忙做饭,姐姐花妮本来负责照顾年幼的妹妹顺姬,也被地主婆给叫去干活。
地主婆正在走廊下,一边熬着一锅人参汤,一边晒着红枣。
等地主婆进屋之后,年幼的顺姬好奇地走到红枣前,想要拿一个尝尝。
恰好地主婆从屋里走出来,正好看到顺姬想要伸手,她大发雷霆地跑过来,一把将年幼的顺姬推倒在地,正好摔在了药锅上,滚烫的药汁洒到了顺姬的脸上,顺姬疼的哭叫起来。
因为眼睛被严重烫伤,疼得顺姬不停哭喊。
可花妮一家根本没钱请大夫医治,年幼的顺姬就这样双目失明了。
大哥哲龙看着流泪的母亲和不停哭喊着的妹妹,仇恨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为了给妹妹报仇,愤怒的哲龙跑到白地主家的宅院,放火烧了白地主的家宅。
第二天,警察上门将放火的哲龙拘捕,当哲龙被押出村子时,强忍心中的悲愤叮嘱妹妹花妮,自己走了以后,一定要照顾好母亲和妹妹。
当花妮从这段痛苦的回忆中回到现实,泪水早已挂满脸颊。
第二天上午,花妮跟着村里的其他佃农一起,来到了白地主家排队借粮。
趾高气扬的白地主翻看着手里的账本,黑心的管家白万负责吆喝,告诉佃农们借一斗米需要还两斗,就是这样的高利贷,穷得揭不开锅的佃农们,还要低三下四的恳求白地主施舍。
地主婆看到了队伍中的花妮,毒舌的地主婆开始恶毒地讥讽她。
地主婆的几句话,犹如打人的鞭、杀人的刀,让花妮感到满心屈辱,只好忿然离去。
花妮不肯向地主低头,便又带着鲜花去集市上的叫卖。
晚上,花妮来到了附近的繁华街区,这里有很多饭馆旅店,很多日本人居住在这里。
花妮遇到一个日本人找她买花,跟在日本人身边的是一个穿着和服的朝鲜女人,
对方打扮的花枝招展,嫌弃花妮肮脏贫穷,连她卖的花也不干净。
日本男人听完女人的话,也鄙夷地朝着花妮啐了一口。
第二天上午,劳作了一晚上的花妮妈妈,端着一大盆刚磨好的面粉走到院里。
可因为没日没夜的干活加上重病缠身,花妮妈妈无力地摔倒在地上,手里的面粉也被打翻在地,恰好又被白地主给撞见,他举起拐杖就朝花妮妈妈狠狠打了下去。
女儿花妮闻声出来,看到母亲被打倒在地,将受伤的母亲背回了家。
花妮吩咐妹妹顺姬照顾母亲,自己打算再挖点野菜,拿到集市上卖,好凑钱买药。
花妮出门以后,邻居家的小女孩英兰来找顺姬,两人一起采了一些鲜花到集市上。
聪明机灵的英兰出了个主意,她知道顺姬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让顺姬试试用唱歌的办法来吸引顾客,顺姬为了卖花就答应了。
顺姬的歌声响彻在集市上,引来越来越多的路人驻足围观。
与此同时,花妮终于凑足了买药的钱,正准备去药房,忽然听到附近传来熟悉的《卖花歌》。花妮循着歌声的方向走过去,却见到妹妹顺姬手拿鲜花站在人群中。
一些有钱的公子小姐把零钱扔在顺姬的脚下,称顺姬为“小叫花子”。
围观的花妮看到这一幕,感到又心疼又气愤,冲上去把妹妹拉出了人群。
她流着眼泪教训妹妹,不该到街上卖唱乞讨。
在花妮看来,人穷志不能穷,对于妹妹卖唱乞讨的行为,花妮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花妮带着妹妹一起,来到了当地的一家私人医院。
医院的大夫是个很仁慈和善的老人,给花妮的药里多加一些人参。
花妮感谢了这位善良仁慈的老大夫,她和妹妹一起带着药离开了集市。
一路上姐妹俩都洋溢着笑容,欢欣鼓舞的花妮特意采摘了一些鲜花,打算带回家去,两人似乎看到了生活好起来的希望。
然而就在姐妹俩满怀期待回家的同时,地主家的黑心管家白万却来到了花妮家里。
花妮妈妈因为病重没法干活,地主就派管家白万过来,威逼花妮妈妈让女儿去做工,替她干活还债。
白万面目狰狞的威胁说,如果花妮家再还不了债,就要把花妮卖到酒馆当陪酒女。
听到女儿会被卖掉抵债,花妮妈妈气急攻心,竟然当场昏了过去。
邻居大婶看到花妮妈妈倒在地上,急忙叫来附近的邻居,帮忙背起花妮妈妈送往城里的医院。但他们还没有走出村口,花妮妈妈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正当邻居大婶和村民们对着花妮妈妈的遗体流泪的时候,不知情的花妮和顺姬走回了村口,她看到众人围着自己的母亲哭泣,从邻居口中得知了母亲去世的噩耗。
姐妹俩满怀凄苦的站在坟前,想到自己千辛万苦为母亲买药治病,母亲却连药都没看到就撒手人寰,花妮的内心悲苦又绝望。
花妮妈妈去世以后,白地主家又派人来催促花妮接替母亲干活。
花妮为了逃避地主的压迫与剥削,决心去七百里外的监狱,探视正在服刑的哥哥哲龙。
但她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妹顺姬,临走之前,她来找好心的邻居大婶,请对方帮忙照顾顺姬一段时间。
贫穷的花妮没钱乘车,只能带着几双草鞋翻山越岭,徒步行走了七百里山路。
历经千辛万苦,花妮终于找到了哥哥哲龙服刑的监狱。
然而看守却告诉花妮,她的哥哥金哲龙早就死在了监狱里。
花妮走了七百里山路,满心以为可以见到多年未见的哥哥,谁知等来的却是如此悲剧的噩耗,她不肯接受眼前的现实,只能紧紧抓住监狱的铁门哭喊着,直到被狱警给粗暴拖走。
探监失败的花妮,精神恍惚地走在路上,眼前浮现出哥哥和妹妹的幻影。
她吃力茫然地走在原野上,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向何方?
这年冬天异常的寒冷,在花妮的家乡。
为富不仁的白地主最近过得不太顺,她的妻子突然得了严重的头疼病。
地主婆的病请了大夫没治好,白地主又请来了巫婆,帮忙祛病消灾。
巫婆一番装神弄鬼之后,告诉白地主他家的东南方向有邪气作祟。
到了晚上,附近忽然传来一阵哭声,正是在村口等姐姐回来的顺姬的哭声。
躺在屋内的地主婆也被顺姬的哭声给惊醒,她想起了过去这些年,她们对于花妮一家的摧残和蹂躏,地主婆越想越害怕,头也越来越疼。
被病痛折磨的地主婆认为,东南方的邪气来源就是花妮一家,并将自己头疼的病因,归咎到顺姬的身上。狠毒的白地主立刻吩咐管家白万,让他悄悄除掉这个“灾星”。
白万得到白地主的吩咐以后,来到村口找到顺姬,谎称可以带她去找姐姐花妮。
单纯的顺姬没有任何怀疑,白万趁着夜黑无人,悄悄背着顺姬上山。
就在不久后,冒着风雪跋山涉水的花妮,终于回到了家乡。
等她回到家,却从邻居大婶口中得知了更大的噩耗,她的妹妹顺姬失踪了。
自从得知哥哥去世以后,妹妹就成为她活下去的唯一依靠,如今她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长工大叔过来悄悄告诉她,他怀疑顺姬是被地主家的管家白万给暗害了。
花妮听到妹妹遭到白地主一家的毒手,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她贸然闯入了白地主家的宅院,白地主夫妻见了花妮表现得十分慌乱。
花妮愤怒的拿起炉子上烧的滚烫的药锅,狠狠地砸向地主和地主婆,两人被烫的哇哇乱叫。
不料就在这时,管家白万突然从背后偷袭,用木棍将花妮打倒在地,把她关进了后院的库房里。
就在花妮姐妹双双遭到迫害后不久,从大山深处走出了两名青年。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正是花妮和顺姬的哥哥哲龙。
原来,哲龙并没有死在监狱里,他越狱后参加了游击队。如今,哲龙跟随战友一起到附近的山村,组织民众发动抗日运动。
这趟任务刚好路过自己的故乡,哲龙打算顺道回家看看。
眼看天色将晚,哲龙跟随战友一起,暂时借住在山上的一位老猎人的茅屋里。
但让哲龙意外的是,在老猎人家里遇到了一位双目失明的小女孩。
哲龙看着正在熟睡的小女孩,注意到她眼角的伤疤,他立刻明白,眼前的小女孩,就是自己离散多年的妹妹顺姬,他眼含热泪,用手轻轻抚摸着妹妹的脸颊。
这天晚上,哲龙和战友一起回到了村里。
在哲龙和战友的动员下,早已不堪地主剥削的村民们聚集在一起。
他们举着火把拿着木棍铁锹,跟随哲龙一起带着愤怒的咆哮,冲向了白地主家的宅院。
在邻居大婶的带路下,村民们救出了被关押的花妮。
花妮在众人搀扶下来到院里,终于见到了哥哥哲龙,身边还站着妹妹顺姬。
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和委屈,扑在哥哥的怀中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花妮一家终于团聚了,作恶多端的白地主也被打倒了。
哲龙当着所有村民的面做了一番演讲,号召人民都能站起来反抗压迫。
哲龙的讲话,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点燃了他们心中复仇的烈火。一旁的花妮听了哥哥的革命演讲,也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和喜悦。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一家过去遭受了太多剥削和压迫,如今终于遇到了拯救他们的“贵人”。
转眼又是一年春天。
哲龙已经成为当地的地下组织领导者,她的妹妹花妮也通过在街上卖花的机会,悄悄向人民散发革命传单。
花妮面带微笑走在街头,她的内心憧憬着,即将到来的美好明天。
电影的故事到此结束。
《卖花姑娘》是一部曾经感动过无数中国观众的朝鲜电影。
影片由朝鲜艺术电影厂拍摄制作,曾经获得最高艺术荣誉人民奖。
影片的编剧和导演是朝鲜两代国家领袖,剧本改编自由他创作的同名剧本。
《卖花姑娘》上映后,取得了空前的成功,成为了朝鲜电影的代表作。这部影片以缓慢的节奏、细腻的叙述、悲情的吟咏组构成一个融和着爱国主义、革命浪漫主义和浓烈的悲剧审美气息的主旋律作品。
影片的主演洪英姬是第一次演电影,出演此片时只有18岁,却凭借此片成为朝鲜的国民演员,曾被授予“人民演员”的荣誉称号。
因为《卖花姑娘》的巨大成功,她在电影中饰演的女主角,曾经两度被印刷在朝鲜流通的货币上,由此可见这部电影的巨大影响力。
影片中饰演大哥哲龙的演员,是朝鲜著名演员金龙麟,他曾经出演朝鲜经典谍战电影《无名英雄》系列,他在这套系列电影中塑造了英勇睿智的间谍俞林的形象,曾经给很多国内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除了在本国拥有巨大影响力之外,《卖花姑娘》曾在1972年,被长春电影译制片厂引进,当时为这部朝鲜电影担任翻译的人员名叫何鸣雁,她因翻译过《春香传》这部朝鲜电影而被长影厂选中。
据她回忆,她是边哭边翻译的,每个角色的配音演员,也是同样泣不成声。
翻译成国语的《卖花姑娘》于1972年的9月9号正式在全国公映,在当年公映后感动了无数观众。当时有的电影院甚至专门打出了提示:看《卖花姑娘》,请自带手绢。
影片虽然是一部反映旧社会吃人,歌颂阶级斗争的宣传电影,但因为带有一种对底层民众苦难遭遇的深切同情,很容易能够唤起当时同样刚刚摆脱压迫不久的中国观众的共鸣。
另一方面,该片作为一部苦情电影,与当时的国产电影风格迥异,影片虽然有刻意煽情的地方,但全片摄影构图考究,叙事氛围动人,配乐插曲旋律优美,宛如一首悲伤抒情的诗篇。
此片高度展示了朝鲜艺术家对悲剧题材的非同一般的表现力,不仅仅是她的情节与氛围的伤人至深,更难忘的是影片配置的音乐勘称世界一流的动人绝响。
也因此,电影引进国内公映后,观众们蜂拥而至,走出电影院时纷纷感动得泣不成声。让这部电影,成为许多观众难忘的集体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