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超 编辑|罗丽娟
春节过后，周洁明显忙碌了起来。特别是进入三月，她常常加班到晚上8点多。
作为上海一家互联网企业的人力资源经理，周洁每天都会收到求职简历，“年后看机会的人多了一点”，但她并没有感受到非常明显的“金三银四”迹象。
招聘市场，每年春秋两季总会迎来一波跳槽求职高峰，这段日子俗称“金三银四”、“金九银十”。
不少打工人会在新年伊始，或是拿到年终奖后“动一动”；企业也会随之空出一些职位，或适应新的发展战略释放招聘需求。
经历过不确定发展环境的打工人，对今年招聘市场的期待尤甚。
根据智联招聘发布的数据，2023年春招季有跳槽意愿或行为的白领超9成。其中，63.3%的白领“已更新简历，找工作中”，有29.1%的白领“有意向”跳槽，占比高于去年的26.1%；也有3.5%的白领表示“已经收到offer，正在办离职/入职”，与去年的3.6%大体相当。
2023年春季白领跳槽意向（图片来源：智联招聘）
BOSS直聘平台也透露，春节开工后，软件下载量与用户活跃度显著增长。
为了满足招聘和求职两端需求，各平台正通过举办线下招聘会、线上专场直播、人岗智能匹配等方式来保障春招顺利进行。其中既有老牌招聘网站智联招聘、猎聘，也有移动互联网“直聘”平台BOSS直聘，还有短视频直播应用快手等。
招聘平台层出不穷、招聘方式推陈出新、招聘效率逐步提升，但招聘始终是一个老大难问题，甚至堪比当前的婚恋矛盾。
“稳定”成白领求职首要需求
稳定，是今年春招期间周洁感受到的白领求职首要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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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稳定包含多个方面，公司经营稳定、业务发展稳定、团队人员稳定等等。
每次面对求职者，周洁总是会习惯性地提问“接下来这份工作看重什么”“考虑因素优先级怎么排序”，得到的大部分答案都把稳定排在第一位，其次才是薪资和工作内容。
对于求职者们的排序，周洁表示非常能理解，毕竟一份薪资、职责都很好的工作，如果做不长也没有太大意义。从大家的言谈间，周洁还发现了一种普遍情绪——没有安全感。其中一个表现是，不少异地求职者开始考虑返乡就业。
她举了个例子，上海一所211大学女研究生，从2021年12月开始在上海某快速成长的互联网企业实习，次年毕业后成功转正，月薪高达2.9万。原本还处在兴奋中的女生，打算铆足劲大干一场，却因2022年底公司内部业务调整失业了。
在过去几个月里，女生迟迟未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她自己也知道再想拿到同样水平薪资是非常难的一件事”，周洁透露，女生已经开始降低期望值，还在老家浙江宁波看起了工作机会。
不止是该女生一人，在“稳定”的诉求下，不少都市白领们都萌生了返乡就业的念头。
根据智联招聘数据，兔年春节不少打工人都选择了返乡过节，在接受调研的白领中，共计87.3%的白领在老家过年；而在未回家过年的白领中，15.5%表示“开始思考在异地工作是否有必要”，5.5%“已经开始看家乡的工作机会”，此外，也有13.1%的白领表示“一直都有回家找工作的打算”。
春节未返乡对白领选择就业地的影响（图片来源：智联招聘）
数据表明，未返乡白领的34.1%希望回家乡工作，这一占比略高于上年的33%，可见返乡就业已成趋势，这种趋势还在持续扩大。
当被问及考虑回乡工作的原因时，64.8%的白领表示“离家人更近，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35.2%认为“家乡压力较小，能够更好地平衡工作与生活”，28.2%表示“家乡城市发展势头好，能提供不错的工作机会”。
从整个招聘市场看，春节以来氛围日渐活跃，招聘职位逐周上涨，热门行业薪资也在持续上浮。
按照智联招聘的统计，今年春节后四周以来，职位数逐周增长，仍未触顶。以第一周招聘职位数为基数1，第二、三、四周的招聘规模指数分别为1.2、1.25、1.28；简历投递量持续上涨，以第一周简历投递量为基数1，第二、三、四周的求职规模指数分别为1.59、1.77、1.76。
2023年春节后招聘求职规模逐周走势（图片来源：智联招聘）
从行业看，传统“多金”行业基金/证券/期货/投资、朝阳行业电子技术/半导体/集成电路，占据春节后第四周招聘薪酬行业榜前两位，平均招聘月薪分别为12745元、11502元；从职业看，芯片工程师、人工智能工程师在春节后四周连续霸榜高薪职业前两名，且平均招聘薪酬环比持续上涨，在节后第四周分别达到28422元/月、25148元/月，高于节后第三周的25541元/月、22883元/月，高技术岗位“钱景”看好。
周洁坦言，其所在的互联网公司今年春季释放的招聘数量和薪资较去年会有“稍稍的降低”，“但是没有特别大幅度的减少”，今年互联网行业跳槽涨薪幅度在15%左右是比较合理的。
她也强调每家公司情况不同，“真正通过面试的人还是比较优秀的，在市场上具备竞争力，薪资就不会降很多。优秀的人，从来不缺offer。”
截至目前，周洁已经通过BOSS直聘、脉脉内推等渠道为公司招到了十多名员工。
直播带岗渐成潮流
过去四十多年里，中国招聘行业经历了自主应聘、劳务派遣、互联网招聘、灵活用工等阶段，招聘渠道也从报纸、电视、线下招聘会发展到招聘网站、移动应用。
中国招聘行业发展历程（图片来源：中信证券）
随着短视频直播浪潮兴起，近两年还出现了一种新型招聘渠道——直播带岗。
2022年初，快手推出新业务“快招工”（现升级为“快聘”），想要以直播形式撮合广大就业招聘人群，并在春节期间打造了“新春招工会”，共计推出70余场直播招聘，全国连锁人力资源机构职多多就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选择战略性布局快聘后，2022年职多多在短视频平台获得了显著成绩：旗下品牌矩阵账号粉丝超过200万，直播及短视频日均覆盖人数超过500万。
吃到短视频直播带来的红利后，职多多还在持续加码线上直播带岗。
今年1月初，职多多就开始整理筛选订单、规划招聘职位和数量，做起了春招筹备工作。作为一家专注蓝领就业服务的招聘平台，大年初四（1月25日），职多多就已经全面复工，还参与了快聘在1月10日-31日期间推出“新春招工会”。
“今年春节招聘旺季，我们12个账号准备每天至少一场3小时的直播，一直到正月十五，目标是拿下至少65000份以上简历。”职多多CEO闫伟激动地说。
尽管全公司做足了准备，实际爆发的需求还是超出了闫伟预期。大年初四往后的十天里，职多多线上一共收到92000份简历，最高的一场直播，大概三小时直播间场观人数达到160万，整个春节期间共收到14万份简历。
“开工即决战，”闫伟笑着表示，发展到后面，只招聘几百人的企业都已经不敢挂在直播间了，“岗位空缺至少要在1000人以上，我们才会挂小黄车。”
而据快手平台公布的数据，整个“2023新春招工会”期间，平台联合职多多、人才快递及VIVO、立臻科技、快狗打车、万豪、麦当劳等智能制造和服务业企业，上线近45万个岗位，通过近30万场直播开启云招聘；其中1月28日，快聘新春招工会单日简历投递量突破了50万。
全天候科技注意到，“直播带岗”是2020年招聘行业出现的一个变量，并非新事物；除了职多多，包括智联招聘、前程无忧、BOSS直聘、51job、猎聘等在内的知名招聘平台都在创新招聘模式，采用直播带岗形式来促进人岗对接；招聘渠道，也从快手发展到了抖音、视频号等平台。
直播带岗为何能成为“香饽饽”，引得各家纷纷跟进？
快手平台相关负责人向全天候科技表示，早在快聘业务上线之前，就观察到平台生态中已经有很多人力公司和主播在做招聘，同时快手用户的需求也比较旺盛，“平台更多是作为桥梁，希望满足用户的需求，把更多真实优质的企业吸引进来为快手老铁提供就业机会。”
传统招聘模式与直聊、BHC模式对比（图片来源：中信证券）
相较传统模式，直播带岗更直观、效率更高。前述快手平台负责人进一步解释，直播“一对多”的特点能很好地满足蓝领招聘对“量”的需求，也突破了传统招聘场地、区域等限制；从招聘口碑角度来说，公开透明直观的模式也对扼杀行业乱象有帮助；从招聘信息的透明程度来说，主播更能实时解决观众提出的问题，让直播间里的用户都能在报名之前更充分地解决顾虑。
此外，直播招聘也是企业品宣的机会，对人力机构品牌、线上数据化和重构行业链路也有推动。
“招聘难”，不亚于找婚恋对象
踩着直播的风口，直播带岗得以迅速普及，但这并不意味着该模式能解决一切问题。
BOSS直聘职位分析师认为，从效果来说，一些高标准式的岗位短时间内利用直播方式招聘，确实是一个效率的提升，但当招聘方对求职者存在小量、差异化需求的时候，这种方式的优势就不明显。
即便已经了解到直播带岗这个新玩法，周洁迄今为止还没有尝试过利用该渠道招人。
“我们当前还是希望能够比较快地见到成果，”她表示，做直播的话少不了前期准备工作，需要有专门的运营团队，同时在直播间里的介绍话术也非常讲究，一旦说错，对企业形象有很大打击，“真正中小企业首先考虑的还是生存，而不是创新。”
职多多目前因为主要服务蓝领人群，招聘职位标准化程度较高，通常只对性别、年龄、薪资等内容有粗略要求，所以利用直播带岗更能提高招聘效率。
闫伟介绍，为了做直播带岗公司特别开发了一套系统，用于短视频平台求职者基础信息筛选匹配；智能客服会根据初筛情况，与候选人联系以确保联系方式畅通有效，然后由工作人员通过电话为合适的候选人进行精准服务。
据了解，职多多这套系统上线于去年4月，截至目前已经调整了12个版本，“我们马上还会上线一个内部聊天功能，这是一次大升级。”闫伟说。
除了搭建系统，押注直播带岗的职多多还从直播间场景、直播匹配度等维度出发，提高服务精准度。闫伟介绍，公司今年增加了一个直播基地，还有许多个性化直播间，“我们还在尝试用虚拟人的方式直播带岗。”
招聘，本质上是一个信息撮合服务，终极目的就是对人的交付，让应聘、求职双方都能找到那个“意中人”。
这个看似容易的工作，实则随机又复杂，涉及需求能力、薪资期望、文化性格等等方面的匹配，还可能小到招聘求职双方生肖、星座的匹配。
闫伟告诉全天候科技，直播带岗实际上是打开了招聘平台的简历吸纳窗口，但从“预报名”到“应聘上”还有一个转化过程。当前在职多多直播间，每收到100份简历电话接通率在64%左右，但因为求职者投递意愿随机性较高，最终职多多从报名到拿到企业方返费的转化率只在0.7%。
事实上，并不是职多多一个平台存在这样的问题，整个招聘行业这些年来都面临着撮合难的痛点。因为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匹配，这种难度甚至不亚于寻找婚恋对象。
一位业内人士向全天候科技透露，其所在平台极致岗位撮合率能在10%左右，也有撮合率低的岗位，“这与企业的工作内容、生活环境、薪资条件等因素都有关系。”
而招聘行业的另一大痛点是服务使用率低。求职者仅具备实际需求或有空闲时间才使用招聘平台，一旦达成目的就会脱离平台；招聘方也只在发布需求或是处理需求时寻求平台服务，这就产生了“时间错配”。
值得一提的是，各招聘平台或通过技术手段或增加招聘渠道，全力解决这个问题。切入用户停留时间较长的短视频直播渠道，就是其中方式之一。
据BOSS直聘财报，其在过去几年也一直保持较高技术投入，2020年、2021年，平台研发费用分别为5.13亿元、8.22亿元，同比增速为58%和60%；2022年前三季度看，BOSS直聘已投入研发费用8.89亿元，同比继续保持增长。
人岗匹配，效率问题正在被解决；剩下合适问题，相比解决，寻求双方效益最大化，或是更理想的模式。
（文中周洁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