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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05 M. 看电影NOW
一位把人性无底洞里所有恶心与丑恶的东西翻出来给你看的导演,忻钰坤。
我看过2015年忻钰坤导演的剧情片《心迷宫》,被影片中深渊般的丧给震撼到,那种沉寂和压抑令人喘不过气。
人性本善还是本恶,《心迷宫》没有提及,而是透过一次次触碰底线的尖锐抉择,一次次对人性发起攻击和质问。人性本质是善是恶,这个问题被抛出来供观众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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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钰坤导演新作炮火更加凶猛。
《暴裂无声》
影片于2018年上映
从头到尾憋闷在强烈不可抗的压抑状态,结尾真相揭露更是掀起一轮大爆发,细思极恐感渗入骨髓,令人不寒而栗。
鬼会告诉你它是鬼,人性只会隐藏得更深。
表面上的谦谦君子,是个金钱面前低下头的小人,在正义面前急于退缩的懦夫。
和颜悦色的多金大佬,是朵业余爱好极端古怪的奇葩。长相憨厚是他内心黑暗的羊皮,当他端起那副现金高级的射箭装备是,宛若一尊冷血困兽张开血盆大嘴咆哮。
故事的开场非常平静,黄土高坡的某个小村庄里,喜欢玩奥特曼模型的放羊男孩失踪了。
男孩父亲张保民,不能说话,擅长跟人打架,一言不合就伦拳头。他满天满地寻找儿子,逢人便举着儿子照片问有没有见过孩子。他似乎很相信:只要那人见过他儿子,他儿子就一定在那人家里。
儿子去哪儿了呢?
故事在浓郁的悬疑氛围里慢慢展开。小时候看过无数警匪港片,就会条件反射对这种儿童失踪案有无数种联想。
被人贩子关进小黑屋?自己跑了藏在荒凉的山上?跟着大卡车进城找亲戚?
张保民寻找儿子的过程中,出现了两个关键人物。
是上文提到的谦谦君子徐文杰:他是个律师;多金大佬昌万年:他是律师客户。
两个关键人物:徐文杰和昌万年
矿工出身的张保民外貌非常寒酸,脸被紫外线晒得黝黑,嘴唇干裂,毛衣线头掉光光,羽绒服穿到烂。
刚毅的眼神里充满焦灼。
他也许不是遵纪守法的好村民,但他肯定是爱儿子的好父亲。为了儿子,他宁愿拼上自己的性命。
张保民没有什么文化,家庭贫寒,还有个卧床养病的妻子。他站在律师和大佬面前,显得如此弱小。
徐文杰也是父亲,独自抚养女儿。每每女儿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律师都会编个谎话说:等你上初中妈妈就回来了。
他接受过高等教育,接触的都是跟昌万年一样的人,经营家庭,家庭破碎,赚钱养女儿就成了他唯一做的事。
有人说过,教育就是要把你的纯真天真从你的身体上活生生地连血带肉剥下来。
这句话用来形容徐文杰再恰当不过了。他学会了谋生技能,却在人性面前变成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经年累月训练出来的辩证思维,用来钻法律空子做假证,帮人逃脱法院和警察的制裁惩罚。
在枪子和保命面前,他选择保命,放弃掉的是做人的底线;在正义和金钱面前,他选择金钱,放弃掉的是法律的公正和尊严......
徐文杰女儿被绑架,误打误撞,张保民救下孩子,抱进山洞,暂时获得了安全。
看到徐文杰无头苍蝇般焦灼,观众情不自禁陷入同情律师的状态,可怜他平静的生活遭这种罪;
看到徐文杰与张保民一起找孩子,所有人都会期待张保民善举会有好报,最后获得一个大团圆结局。
多金大佬昌万年,说话温吞有条不紊,召集一群社会小弟加入他的公司。
张保民到他公司找儿子,宛如猎犬闯入猛虎老巢。结局很清晰了,社会小弟肯定会群殴张保民,他也不是吃素的,肯定要打回去。
一场山崩地裂的群架把公司打得一片狼藉,就差没把墙拆了。
昌万年的狠,可与宫廷剧里面心肠歹毒的嫔妃较量,发脾气不轻易表露在脸上,而是把所有力气都凝聚到手上,拿奖杯打爆下属脑袋眼睛不眨一下。
张保民差点把公司楼顶掀掉,造成严重损失,昌万年会放过他吗?对比下属被爆头的下场,至少得让他偿命什么的吧。
但是没有,昌万年神情淡然,把张保民领进那间他一直想看的小黑屋里,打开灯,里面没有儿子,而是黄土高原的仿真场景。
数不清的鹿头标本,墙的尽头是一片荒草地,像极了当时儿子放羊的地方。
当小黑屋房间灯亮起来时,眼前这幕景象是令人细思极恐的,却根本猜测不到事情的真相是怎样,更不敢去联想。
昌万年究竟有没有见过男孩?男孩是不是还活着?他对张保民的“和颜悦色”渗出阵阵寒意。
整部电影镜头都在紧紧追随张保民疲累又顽固的脚步,在大西北的漫天黄沙中穿行着。
我们都觉得男孩一定就藏在某个地方,等着爸爸来接自己回家,一切都不过是游戏而已。
整部电影就是导演开的一场玩笑,儿子在影片结尾会出现的。
一个巨大讽刺是,电影里那些对社会有很大价值的人,律师、老板,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穷困潦倒的矿工、卖猪肉的村民反倒获得自然真实。
在金钱和利益面前,人性就像回形针一样扭曲变形,人性是如此珍贵却如此脆弱不堪。
坚硬的外壳却保护不了脆弱的人性。知识是摧毁自己人生的利器,财富用来助长犯罪气焰。
坚硬的外壳下,这群所谓“强者”瑟瑟发抖蜷缩在人性天秤的角落里,经不起任何轻微考量和质问。
张保民却在一次又一次血肉碰撞中坚持自己认为正义的事,不惜跟人打得头破血流。他宁愿不要一分补偿,也不在土地征用协议书上签字。
一个人跟全村几十个矿工的叫板需要多大勇敢?他的坚持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有他想守护的事。
也正是在这种剧烈的疼痛中,他的内心被磨砺得愈发坚硬,他用身体的残存保全了心灵的健康。
张保民衣衫褴褛、浑身伤痕却坦荡荡,从他坚毅的眼神里,能看到生命美丽的光芒。
电影真的很“爆裂”,几乎每个镜头里都充斥着暴力打斗,血光四溅,却因为男孩父亲无法开口说话,让这种“爆裂”压抑进无边沉默,整部片子基调变得更加沉郁。
也正是这种让人透不过气的憋闷感,让矛盾爆发力越强大,给人内心带来的震撼感也就越强烈。
很佩服忻钰坤导演在电影里注入的魔幻现实色彩,教会我们坦诚面对自己,面对人生中的每次选择,不要做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表面人物。
电影:《暴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