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张梓桐 上海报道
北森港股上市之路再起波澜。
近日,人力资源SaaS企业北森在递交IPO资料后超过6个月未完成聆讯过程,其IPO申请状态转为“失效”。北森曾在2022年1月于港交所递交招股书,准备在主板上市。彼时的北森也被市场寄望为“中国HR SaaS第一股”。但其在六个月后未通过聆讯。此番再度“失效”, 意味着北森再度冲击港交所折戟。
事实上,北森走向二级市场的波折也侧面反映出国内SaaS企业所面临的挑战。
艾瑞咨询数据显示,2021年中国企业级SaaS市场规模为728亿元,同比增速由2020年的48.7%下降到35.2%,预计2022年,SaaS行业的增速将首次下滑至10%以下。
这其中,产品留存率低成为困扰SaaS企业的一大难题。
“作为SaaS厂商,一定要避免自我感动式的价值创造。产品留存率低、续费率低一定有底层的根本原因,可能实际的价值创造要低于企业自以为的价值创造。”高成资本创始合伙人洪婧认为,以产品为主是SaaS竞争力的核心。SaaS企业的竞争是基于服务构建产品壁垒,比拼的是人和团队以及咨询能力和带领客户走向成功的能力。而对一个企业来说如何以超高满意度服务一百家、一千家、一万家企业,还是需要用产品“说话”。
持续亏损 增长乏力
在去年1月首次递表前,北森曾十分风光,彼时其刚刚完成F轮融资,有着软银愿景基金二期、高盛、经纬中国、红杉资本中国基金等明星机构的加持,估值接近20亿美元。是HR SaaS赛道融资规模最大、估值最高的企业之一。
但另一方面,北森在近几年一直处于亏损漩涡之中。
招股书显示,2019-2021财年,北森分别亏损为6.9亿元、12.7亿元以及9.4亿元,而从2021年4月1日至2021年9月30日的六个月内,北森的亏损幅度进一步扩大,达到8.2亿元。经调整后亏损金额为1.69亿元、2.42亿元、1.08亿元和0.83亿元。
其中,公司的收入增长主要来自订阅公司云端HCM解决方案产生的收入,分别为2.59亿元、3.49亿元及4.64亿元,分别占各期间收入总额的约56.6%、62.7%及68.2%。由此可见,云端HCM(人力资本管理)解决方案业务已经成为北森的核心驱动因素。相关业务未来的成长趋势较为确定。按照此趋势,随着高毛利率的云端HCM解决方案业务占比的持续提升,公司整体盈利水平也会持续提升。
但市场和投资者所怀疑的是,这个“持续提升”究竟要等待多久。
咨询机构安永在一份报告中指出,中国SaaS企业获客成本和研发投入仍然较高,盈利依然艰难,但随着该赛道公司收入的持续增长,行业整体毛利率水平已相对稳定。
与此同时,国内SaaS公司的毛利也相应水涨船高。安永在报告中指出,国际代表性SaaS公司毛利率通常超过70%,而国内SaaS行业这一数字在56%-58%之间稳定浮动,相比国外依然偏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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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率走低之外,北森的客户群体也在收缩。
北森联合创始人、CEO纪伟国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坦言称,疫情以来,500人以下的小客户购买意愿显著下滑,招聘场景需求在快速减弱,大部分公司选择停止社招,因此也不再使用招聘系统。
而这也直接传导至公司的校招进程上。
去年5月23日,在实名职场内容社区软件脉脉上,一位网友曾发帖表示,自己2022届应届生的身份被北森毁约。
该网友称,“2022届应届生被北森毁三方的不在少数,并且直到今天还在陆续增加。五月底毁约三方,毁人前途。2020年就听说北森有过大规模毁约应届三方的前科,没想到才没过一两年又来了一次,学弟学妹们擦亮眼睛,远离这样的无良公司。”
事情发酵后,北森迅速作出回应。
北森云计算脉脉官方账号回复表示,“该帖文及评论信息不实,尤其是对于解约缘由及比例、北森在校招生任用等方面的极端言论,均与实际情况相悖。”
据媒体报道,此次被北森毁约应届生数量达到百人,被毁约的2022年应届生比例接近30%,其中主要以应届生为主,被裁人员学历中包含硕士学历。在毁约赔偿上,本科生毁约赔偿3000元,硕士生赔偿6000元
此外,北森也受到了来自互联网大厂的“夹击”。
2022年5月,飞书发布了People系列产品,集成打通了飞书人事、招聘、绩效与OKR等多个人事管理产品,实现了从投递简历开始,包含招聘、评价、激励、培养的全周期管理,飞书将在线办公延伸至人事管理领域。
订阅制与通用化
多位受访者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在中美两地的SaaS企业的资本市场里,投资者对于产品护城河较高、具备良好经营能力且业务保持持续增长的SaaS企业仍然极为追捧,这些SaaS企业享受着相对较高的估值溢价,在美股平均可达到10倍~20倍市销率,而港股市场中具备相关特质的头部SaaS企业也达到了10倍以上的市销率估值倍数。
但与此同时,国内的SaaS企业在近年来却未能获得较高的估值。
“国内SaaS企业目前未能享受到相应的高估值,部分原因也在于他们仍较大程度依赖于传统软件业务带来的收入。”安永相关负责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过去部分国内SaaS企业上市时因部分收入来源于标准化的SaaS产品而享受到高估值,但在之后的发展中未及时完成商业模式的转型,仍依赖定制化的传统软件业务,从而估值回落。
除此之外,他认为,有部分公司在上市后未有经营能力的提升,其收入增速由较高的运营成本所推动,销售与管理费用占收入比率居高不下,利润率未能提升,也在部分程度上导致估值回落。
“企业服务这个赛道,有‘细、碎、慢'的特点。”洪婧总结称。“细”是指不管美国还是中国,企业服务细分子赛道非常多;“碎”则是每一个子赛道都有天花板,没有那么多的所谓的万亿市场;最后,SaaS的链条非常长,试错的反馈周期也比较长。
“所以,我们看到美国的企业软件上市公司,实现从0到1亿美金的收入,通常需要9年甚至是10年的时间。”洪婧表示,这同样也是中国SaaS企业要面临的现实。
除了发展进程的差异之外,中美saaS行业在投资逻辑上同样有着明显的分化。
在越秀产业基金股权投资部副总裁庄景轩看来,美元基金投SaaS企业的更多效仿美国模式,聚焦订阅制。而人民币基金则注重企业现金流的健康情况。
“从登陆资本市场角度看,SaaS企业选择去港股、美股登录,这种逻辑依旧存在,但现在仍旧活跃的基金,更多还是人民币基金为主,这类基金更加关注的不仅仅是过去的融资烧钱创造高增长的模式,而是增长之外,企业发展是否健康。今年SaaS厂商也逐渐有了这方面意识,除了提升高毛利之外,也希望自己现金流更稳健一点。”庄景轩说道。
洪婧则表示,二级市场短期看是一个投票机,长期看是一个称重机,最终它还是要回归业务本质。
“ToB业务和ToC业务是不一样的,它的边际成本比较高,试错周期更长,而且每一个环节都要紧密耦合,所以追求过快增速反而容易出问题。但产品和服务也并不是对立的,不是矛盾的东西。长远来看,产品需要越来越健壮,服务才能给到客户最好效果。”洪婧总结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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