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陈傅良:能通世务,以其所学见之事功。
(宋)叶适:若所好者文,由文合道,则必深明统纪,洞见本末。
(宋)薛季宣:中道有临民,事当有实益,剸治繁据,宁能碌碌如我辈耶。
(明末清初)顾炎武《日知录·正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浙南革命活动家谢用卿,人如其名,学以致用,重视实践,反对空谈义理,倡导走出书斋,为中华民族复兴而努力,他们家一门三烈士,用生命践行永嘉学派“经世致用,义利并举,以义为先”的理念,是永嘉学派在革命年代的生动实践。
01
谢用卿,乳名瑞喜,字庆生,化名张福。1898 年11月,生于浙江永嘉蓬溪村,他父亲靠种租田和养母猪、做豆腐等来维持生活。尽管他家庭贫困,但他父亲还是千方百计筹措学费,来供他念书。
他在本地私塾读书时,还帮助家里做事。因天资聪颖,学习勤奋,课业优异,塾师常常赞扬他。1917年,他从枫林高小毕业。由于家庭困难无法培植他继续上进,便先后在本县的鹤盛、 岩坦、四川,以及乐清珠屿等地担任小学教师。
期间,他热心参与新文化运动,热心从事提高农民文化水平工作,在同乡先辈谢文波的基础上,他用乐清方言创编了一部《国语因音求字反切法》,为本地农民读书认字提供便利。
他在此书的《序言》里说:“功课之余,与二三子兼讲反切法。并指以是书纲要,乐(清)之学者莫不同声赞扬。第以永嘉腔调不叶于乐(指乐清方音 )”,因而“不揣谫陋,沿瓯腔而译成乐(清)音。”此后,这部书广泛流传于永嘉、乐清、瑞安等地,影响极深远。
他进取心极强,坚持一面工作,一面自学,熟读《四书》《五经》《古文观止》等著作,先后创作了许多诗歌,如《正已歌》《劝学歌》《劝学》《悔懒学》《自立》《公德》《共和公民》等等,供各个学校的学生学唱、传唱,影响显著。
《正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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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人先正己,治家如治国。
先当重祖宗,慎勿搅亲族。
竭力孝父母,小心敬伯叔。
长幼均有序,夫妻在和睦。
度量放宽洪,见识休偏促。
莫听妇人言,兄弟像骨肉。
常存君子心,忠厚待乡邻。
义方训子孙,诸物须俭用。
凡事要知足,财物莫私蓄。
闺门当谨严,儿女可拘束。
家法能整齐,自然天赐福。
《劝学歌》:
人生惟有读书好,读书要及早;
小壮不努力,一切朦懂就到老。
青春能有几时,光阴莫草草。
吾劝同学诸君,朝来早起夜晏眠,读书休烦恼。
《劝学》: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头空诲读书迟。
剔起青灯记理箴,史书七略尽用心。
带经随月锄休息,日夜勤功惜寸阴。
早起读书天未明,四周人静我心清,
天资愚钝无殊鲁,矢志靡他难得精。
乱鸟栖庭三更夜,楼上银灯一点明,
记得到门还不叩,花徐消听读书声。
读书如驾上滩舟,绳歇篙时便下流,
此路若非真努力,如何撑得到津头!
《悔懒学》:
昔日读书懒,今日已悔迟。
胸中无点墨,有被同人嗤。
为学好,不学不好,学者如禾如稻,不学者如蒿如草。
如禾如稻兮,国之精粮、世之大宝。
如篙如草兮,耕者憎嫌、锄者烦恼。
化日面墙,悔之已老。
是是非非总不知,随群随队逐游嬉,
几番捉蟹当猪杀,数次宰羊当马骑,
吐唾练泥妆佛像,解衣包雪作猫戏,
今日送你到书院,免得家中闹饭迟。
少年偷懒不功书,长大无能怨着谁,
眼不识丁盲如瞽,手将提笔重如锤,
见人文字全无晓,对客言词总不知,
这样规模何物比,马牛相若不高低。
懒学犹如替役同,一年无奈到残冬。
来如拔犬投江水,去时飞禽放出笼。
口未开时先眼合,肚才不痛叫头痛。
这样规模真堪笑,只可牵羊当牧童。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平生事业精与否,第一功夫在勤间。
当时,军阀混战,政府腐败,列强入侵,神圣的国土被瓜分,谢用卿忧国忧民,痛心疾首,尤其受同乡同族的革命先烈谢文锦的革命思想影响,更激发了他的革命意志和爱国精神,投身革命。
1930年春,他参加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三军,亲到枫林参加红军整编工作,他主要从事组织文化宣传活动,编口号,写标语: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建立苏维埃政权!等等。还编了一套《打倒列强》《合群歌》《出战歌》等等革命歌。
《祈战死》:
我有宝刀真利市,快活沙场死。
断衣匹马出帅门,喇叭铜鼓声赴战歌。
临大敌战炮点点洒,儿血闪闪。
生产不得荣名,头颅一掷轻。
《合群歌》:
古人交游遍九州,今日交通及万国。
疆域既殊种族分,声应气求犹相同。
况乃同种人同国,四海五洲皆兄弟,相恋相亲相勉励。
《童子军》:
二十世纪地行星,煌煌童子军。
小锣小鼓号五色,飞舞小旗旌。
哥哥华盛顿,弟弟拿破仑。
心肝虽小血自热,头颅虽小胆不惊。
进行进行小人小马武装神。
二十世纪天演界,不竞争,安能存。
脚踢五大洲气吞东西球,
将军飞将军唯云,孩子不知兵。
爱吾国兮如亲,爱吾群兮如身。
万岁万万岁,伟哉吾军人。
《自由》:
自由这个名词好,误了青年有多少。
文明自由人格高,野蛮自由名誉扫。
同胞同胞要自好,自由人生至宝。
吾曹老师共和民,自由两字要紧。
服从法律人尊权,违背礼处讥评。
自重自爱与自尊,好当他座右铭。
当年这些革命歌谣流传于楠溪江畔,凡红军到过的地方,都贴有革命标语口号,好多写上标语的板壁,至今被拆下存放在永嘉文物馆里。
谢用卿不仅以一支纯羊毫写标语搞宣传,编写一系列的歌谣,还以三寸不烂之舌,随红军去演讲,唤起民众爱国之心,促使他们跟随红军去战斗。当革命烈火烧红楠溪江畔,谢用卿还开办了农民夜校,许多年青人因此受感化而参加革命,一时工农红军运动风起云涌。
02
1930年6月,谢用卿带领600多名红军和楠溪江农民,在黄岩农民武装的配合下,向海门进发,准备夺枪,途经永嘉、乐清交界的隘门岭附近,遭到大荆武装民团的包围,红军在隘门岭战斗中伤亡500多人,队伍被打散,谢用卿被捕。谢用卿被作为国民政府要犯,被押送到在杭州的“浙江陆军监狱”服刑。
在狱中,难友问他为何吃官司,他说:
我被国民党指控为共产党,因此被捕。其实,我还只怕自己够不上做一个共产党员。
他在敌人面前,坚贞不屈,大义凛然。敌人对他严刑拷打,施以子鱼吊、老虎凳、扎手指、灌辣椒等酷刑,几番死去活来,不省人事,但他没有吐实过一个字。
难友为他难过得流下了眼泪,他都笑笑说:
不要为我难过,我们是正义的,不管他们怎样残酷,休想叫我们低头。
他强忍着伤痛,终日坐在草铺之上,双手捧书本,细细揣摩,手不离卷,专心致志读书学习。
难友见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身体又被摧残这么严重,心痛地说:你年纪这么大,还这样用功!
谢用卿笑着说:
正因为我年龄大了,要抓紧时间读点书。敌人想用监狱关住我们的理想,而我们要利用它作为学习的场所。人没有高深的学问,就不能为国家出大力,做贡献呀!
他那孜孜不倦学习和乐观主义精神,更激发了难友的斗志,从此难友在监狱读书的氛围更浓厚了,监狱俨然成了难友们的大学校。
监狱的斗争非常残酷,吃些臭饭烂菜,谢用卿为使难友不受虐待,紧紧团结他们进行绝食斗争。他拖着被折磨成不成样子的身子,坚持光看书,不吃饭,铜铸着一样坐在草铺上,饿得直吐清水,脸色苍白,消瘦如柴。难友见他如此,问他能不能坚持,他却说:
能,书不能一天不看;饭,可以一周不吃。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狱中地下党支部,见谢用卿在狱中坚持斗争,正气凛然,大节不夺,表现突出,因此在 1931年春经同狱的共产党员程大伟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谢用卿入党后,许多地下党员便拜他做先生,向他学习文化,并把家里寄来的零星钱,节约下来托狱卒到外面买书,共同学习,共同探讨。他不时地向难友讲解革命道理和古人临危不屈的事迹,以此来鼓舞大家的斗志。就这样日复一日,他受到大家的尊敬,被难友尊称为“老教员”。
之后,国民党政府要将杭州陆军监狱的一批“政治犯”押到苏州“反省院”监狱。去时,狱中党支部决定:让谢用卿配合,在押解途中想尽办法让李家兴跳车逃走(让李到上海向上级党组织报告)。
谢用卿与李家兴两人被锁在同一副镣铐上,谢用卿装成睡着的样子,暗中配合李家兴将镣铐磨断。当火车临近松江车站时,速度慢下来了。
谢用卿对李家兴说:
只能走一个人,我掩护你。
李家兴说:你不走,我走了你要吃苦头的。
谢用卿说:
这,我早就考虑到了,只要我能掩护你顺利去完成党交给你的任务,就是枪毙我,也没什么可怕,你不要犹豫,快走吧!
他见火车慢下来了,便帮助李家兴纵身跳下车厢。随后,敌人发觉李家兴逃跑了,即对谢用卿严刑拷问,他吃尽苦头,却坚不吐实。
谢用卿说:
我身体不好,饭也没吃,人很疲劳,睡着了,哪知道他跑了呢?
到了苏州“反省院”之后,谢用卿仍然坚持在狱中读书学习。他常对人说:
我坐了七年牢,就如同上了七年的大学,读了七年的马列主义的书。此外,他还学习了拉丁文,就是因为在牢里静心读书,学到了许多知识,懂得了许多道理,为以后写出更多的革命论说文章,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03
西安事变后,国民党被迫同意停止内战。1937年8月,谢用卿获释回家。经过七年铁窗生活,谢用卿的革命意志更加坚强,一回到蓬溪老家,就向当地群众宣传讲解我党的抗日主张。他还写标语、出墙报,开展抗日救亡的宣传活动。
当地的坐地老虎周仲波对国民党兵副团长谢次序讲:这个穷书生回来了,再把穷鬼们鼓弄起来,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他假仁假义,在正月初摆了一桌酒,为谢用卿压惊洗尘,并请他去当一个“官儿”。
谢用卿单刀赴会,去吃他们的酒,却把酒席闹翻了天。说:
你们诬告陷害我坐了七年牢关,今天摆酒接风,还请我当官,称是“自己人”,真是天大的笑话。嘿,对不起,我不愿当吃人的官,愿做劳苦大众的牛!
之后,谢用卿在潘坑、大岙等地以当教师作掩护,开展党的地下工作。在他的支持和鼓励下,老家篷溪的进步青年易丁、谢顺兴、谢用佐、谢白波等人,以“贫民垦业社”的名义,公开组织青年集体开山植树造林、办夜校,积极开展抗日救亡活动。这个社里的骨干,后来都成了中国共产党的干部。他还写了《立志》《贤士关国兴亡》《合群可以御侮说》等抗日救亡论说,作为宣传教育材料。
1937 年秋,中共浙南特委派陈急冲来到蓬溪,同谢用卿接上了党组织关系。当年10月24日,谢用卿、陈急冲在岩头小学成立了永嘉战时青年服务团第二分团,谢用卿任分团长。
此后,谢用卿积极负责战青团工作,写了许多抗战的宣传教育材料,《快板》《顺口溜》《文明戏》《还我河山》《抵制日货》《消灭敌寇保家乡》等等,还经常组织出墙报,组织演出或者演讲,激发民众起来反抗侵略,反抗压迫。
谢用卿还亲自送儿子谢裕陆、以及同村的谢白波、李岩水一起,到平阳山门参加中共闽浙边临时省委举办的抗日救亡学习班。
1938 年10月,上级党组织派王思明、杨其彦来永嘉,在下家岙成立中共西楠溪中心区委,谢用卿任区委书记,秘密做党的地下工作。他终日奔走,不辞劳苦,公开身份是在外教书,实际上为党工作,在大张旗鼓开展宣传抗日救亡活动,传播共产主义思想和党的纲领,扎扎实实地办好农民夜校,帮助工农学文化。
一年,谢用卿在鹤盛镇岩上村教书,校舍漏水漏风,雨天学生不能上课,冷天冻得学生瑟瑟发抖,而地头蛇校长谢用涂却把办学经费塞进自己的腰包。谢用卿拿出自己的薪水,雇来木匠修好校舍,给贫困学生缴学费。到了年冬一算账,一年薪水350斤谷物,而修校舍与给贫困生缴学费合起来却要400斤,全部顶账还不够,身无分文,没钱回家过年。
他终年在外为革命而奔波,家庭生活靠他妻子李碎花卖豆腐、养母猪来维持。有一年年关,家里老幼眼巴巴盼他带点钱回家来买米,还债过年。大年三十,他回家了,却身无分文。到了大年初一,他还带来了2个地下工作者来到家里,家里没有东西可招待,他急忙脱下身上穿的棉袍,给老婆去当掉买米,招待同志,大有陶母当年为招待客人截发延宾的风范!
有一年,他发动在校学生,种了一批麦子,收成后将麦子储藏起来。他的儿子谢裕陆想来挑一些麦子回家度荒。谢用卿说:
麦子要救济这里的穷苦人家的,不能挑回家,家里有困难叫妈妈去借,借不到,可去挖点野菜来。
一次,他在霞家岙见一批青年围在一座三间屋里推牌九,赌场里混日子,无所事事。他多次去与他们交谈,讲了许多革命道理和为国为人的道理,把自己写的《勤学篇》《勤俭歌》《论烟酒之当戒》《治身治国》《为人当有远大之志》等等,作为教材启发他们,鼓励他们把个人前途与国家命运结合起来。在谢用卿的教育引导下,这些青年改邪归正,收起牌九,拿起书本,进入夜校,跟谢用卿一起读书,最终促使些青年逐步走上革命的道路。
除此之外,他还要与腐败政府、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作坚决的斗争。当时,政府苛捐杂税、鱼肉百姓,社会上放高利贷吸人血,青年为逃壮丁田园荒芜,粮食歉收,饮食不足,贫苦子弟面黄肌瘦。而当地土豪劣绅周永权家却粮食满仓,金钱盈门,过着侈靡生活,每年还从农民家里低价收购稻谷,屯积居奇,遇青黄不接时高价出售,卡着劳苦大众饿肚子。
谢用卿以制富济贫的大无畏精神,叫霞家岙李春台等一批青年,去周永权屋里借粮度荒,强把周永权的一批外运贩卖的谷子全部运了回来,借给揭不开锅的人家。周永权立刻去温州告状,国民党政府当下派出警察到霞家岙抓了5个青年,打入监狱。
谢用卿义愤填膺,说:
天塌下来,由我来顶!
他立即赶到温州警察局为霞家岙青年申诉,他说:
他们没有饭吃,向周永权借粮度荒没有罪,应该释放。要坐班房我来坐!
他再三申明,经过三个月的周转,终于把被抓进去的青年搭救出来,自己却被判处了一年徒刑。
1941年4月19日,日寇攻陷温州,国民党温州政府慌乱成一团,谢用卿趁混乱得以破狱而出,脱离虎口,到了潘坑等地教书,继续从事党的地下工作。
谢用卿家庭经济困难,却照常参加革命斗争。他职位多,是战时青年服务团楠溪分团总干事,西楠溪区委书记,又负责文化宣传工作,还有大量的创作,事情杂,经常夜以继日,忙得不可开交。一日,他的学生李洪岩见谢用卿伏案写作,感叹的说:谢先生,你样样工作都要自己亲自动手,太辛苦了!
谢用卿说:
事干事干就着自干,别说辛苦了!只要能把党交给我的事情做好,及时把宣教材料写出来,乃是我最大的幸福!
他在1942年7月1日的日记写道:
在潘坑教书,已有一年多些。没有钱买布,只好自己拿针线来补裤子,眼睛也看不见,戴着两副眼镜。今天早饭吃得很迟,肚子还饥饿得很……。尽管如此,他还是把微薄的工薪用作党的活动经费。
在这样极其艰苦的生活条件,他坚持一边教书,一边革命,正因为如此,他被知情群众尊称为“神仙教师”。
04
1943年秋天,根据党组织的安排,谢用卿投笔从戎,带领长子谢裕陆和同乡谢方枢等人赴浙东四明山根据地工作。
谢用卿先在鄞奉县委负责组织工作,后到樟村区委和溪东联络站工作。他化名张福生,跟张安邦一起,在灵峰寺以米商为掩护,建立地下联络点。他们以叔侄相称,所以人们都叫他“张叔”。他热情接待浙南地区陆续来到浙东四明山根据地的党员干部,并积极做好党的交通联络工作。
那时候,日伪顽经常联合向我浙东抗日根据地进行扫荡,形势十分恶劣。但谢用卿仍坚持在溪东联络站工作。
1944年3月下旬一天的晚饭后,谢用卿正在溪东联络站接待刚从浙南来浙东不久的郑九芝、陈禹铭(吴明)同志,不料国民党顽军突然来袭。他闻听群众叫喊顽军进村的声音,急忙进屋,取出党的文件,掩藏进邻居家鸡窝的墙缝里,然后与郑九芝、陈禹铭等从后门跑出,跑不多远就与其他群众几十人一起被捕关押。
第二天上午,敌人审问时,有坏人指认谢用卿是替“三五支队”送信的,并说郑九芝、陈禹铭与他在一起吃过饭。这样,顽军对郑九芝、陈禹铭、谢用卿三个人就特别注意了,将他们当作重犯刑审逼供。
那天晚上,谢用卿趁看守不备,低声对郑、陈二同志说:
我年纪大了,你们还年轻,留下你们可以为党做很多工作。你俩装做夫妻客商,路过这里,并无其他关系,一切责任由我承担,死就死我一人!
因此,每次被审问时,他都尽量一个人承担责任,他说自己体弱多病,在这里烧炭时曾经替共产党送过几次信,接头地点都在山上凉亭,而接头人名字不知道。说和郑、陈二人是同乡,他俩是夫妻,昨天路过这里,就留他们吃饭,除此之外,别无关系。
他根据自己的斗争经验,转移敌人对郑九芝和陈禹铭的注意,应付顽军审问的口供。之后,他任凭敌人棍打、坐老虎凳,忍受酷刑,坚不吐实,并极力掩护郑、陈二人,为他们喊冤叫屈,把生的希望留给年轻的战友和同志。
4月上旬的一天傍晚,顽军突然把谢用卿、郑九芝二人带走,杀害。临刑前,他高呼革命口号,慷慨就义,他宏亮的声音在四明山回响,那双愤怒的目光盯着反动派。第二天早晨,陈禹铭听到几个士兵在土牢外议论:昨晚刺杀了两人。那个老头子还喊口号,他一点也不怕死,真是虎倒威不倒!
这位坚贞不屈的革命活动家,他一生坚持了25年的浙南革命宣传文化工作,写作手稿有25册(计有500多首诗、歌,以及500多篇论、说),为争取劳苦大众的自由幸福,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永远激励着人们向前进。
谢用卿不仅自己为国献身,而且教育孩子为国献身。长子谢裕陆,在他的教育和引导下,在194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3年,谢裕陆随父来到四明山参加新四军浙东纵队三支队,作战勇敢,屡立战功,被提拔为班长。1944年2月,谢裕陆在一次战斗中冲在最前面,不幸被俘。但他又乘隙逃了回来,还带来一支枪。1945年9月间,日寇投降后,新四军浙东部队奉命北撤。在北撤中,部队被国民党反动派围堵,谢裕陆不幸胸部中弹,终因流血过多而牺牲,年仅 25 岁。这位年轻的共产党员,浴血奋战的抗日战士,没死在与日寇的战斗中,却被国民党反动派夺去了宝贵的生命!
谢用卿的妻子李碎芳和年仅 16 岁的次子谢裕九,继承先烈遗志,不怕危险, 先后担任儿童团长、括苍地区游击队交通员,为党组织送信、送革命刊物。由于表现突出,1946 年春, 谢裕九被党组织批准加入中国共产党。
1946年11月底,国民党当局在枫林镇设立括苍绥靖处,指派吴万玉为主任,对永、乐、青、仙、临、缙、黄等县进行反共清乡,血腥镇压革命群众。
中共蓬溪区委工作人员谢选祥隐蔽在离村5里多路的一个深山里(中央坑), 谢裕九伪装上山砍柴,把机密文件送到中央坑去给谢选祥。谢选祥对他说,现在吴匪来势很凶,你也不要回去了,就住下来吧!谢裕九坚持说自己是小孩,目标不明显,没有关系。如果自己不在家,来去交通怎么办?
1947年2月,吴万玉派兵到蓬溪村“清剿”。谢用卿一家是当地出名的革命活动家,敌人特别注意,加上伪乡长的告密和叛徒的出卖,结果谢裕九被捕,打入枫林绥靖处黑牢。
在敌人面前,谢裕九英勇不屈,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审讯他、威胁他,先后在他身上使用了皮鞭、吊钩、铁丝火盘、老虎坐凳、猴子捧树、白龙喷水等酷刑,数次被打得昏死过去,臀部和大腿全烂了,还被残忍地割去耳朵。然而,谢裕九牢记父亲的教诲和自己的入党誓言,始终坚贞不屈,守口如瓶。
1947年4 月的一个黑夜,谢裕九被秘密杀害于枫林八房山下。
谢用卿生前曾在笔记本上写道:
学习工作利人群,牺牲家庭为革命,革命是出路,劳动才生存;爱国为第一,匹夫各有责;真理在我边,断头也要争。他和他的两个儿子均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壮烈牺牲,他们用生命践行了这些誓言。
谁说“若个书生万户侯”“百无一用是书生”,谁说“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谢用卿用自己奉献的一生诠释了什么叫“永嘉学派”,什么是“知行合一”,用自己义勇忠烈的一家证明了什么叫“革命精神”!
这是楠溪江的一家人,一门三烈士,成仁取义,高风亮节,专门利人,忠贞不渝,用鲜血和生命实践了自己的入党誓言,这样的革命精神,可与日月争光,能同山河辉映!
谢用卿烈士一家的革命精神,值得后人永远学习敬仰!
参考资料:
《红十三军革命斗争史简明教程》
《中共永嘉历史(第一卷)》
《中共温州历史(第一卷)》
《血染的丰碑》
《楠溪烽火》
《永嘉革命文化志》
《温州近代史》(胡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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