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老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和起落,有着年轻没有的胸襟和豁达。而且儿女都已成家立业,更有子孙绕膝,可以尽享天伦之乐,这理应是他们一生中最为幸福和悠闲自在的时刻,无奈的是,有的老在看似光鲜的背后,却承担着无法对别言的痛。
母亲节这一天,张先生陪妻子回岳母家给岳母过节,他想过自己的母亲会生气,会难过,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母亲会选择在这一天终结自己的生命,而且用的是那么惨烈的方式。母亲在用生命告诉他:我承受了太多痛苦,你压断了我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先生的自述
我的母亲是个很要强的女,她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撑起了我们这个家。
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服装厂女工,父亲是车间工,后来服装厂倒闭,母亲下岗。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其实即便母亲不工作,父亲也能养得起我们,可母亲为了给我提供更好的生活,她去找老师傅学了弹棉花、做被子,然后自己开了一个小店,专门给做被子。
她这一做就是三十多年,一开始只是在我们村里做,后来去了我们市里,店面也从几平米慢慢做到了二百多平,从一开始只有她一个,到后来手底下有了很多学徒和女工。她的初衷只是想为父亲分担一些负担,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收入可以超过父亲,甚至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父母有了钱后在市里买了两套房子,一套留着他们自己住,另一套则准备用来给我做婚房。
我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也没有去学什么一技之长,就在母亲的店里帮忙做些零工。
我和妻子是别介绍的,我看中了她的貌,母亲看中了她的学历,另外,当时在母亲和父亲的眼里,妻子还是挺懂事和通情达理的。唯一让父母比较介怀的是,妻子是单亲,她的父亲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她还有一个刚读高中的弟弟,母亲怕她的弟弟会成为我们的拖累。
我却认为这完全不是什么问题,于是在我的努力下,我和妻子很快就结婚了。
婚后不到一年,儿子出生了,那可能是母亲一生中最幸福和满足的一段时间了,每天都乐滋滋的,逢就媳妇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可这种快乐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很快我的父亲就检查出来得了肝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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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母亲的收入早就超过了父亲,可这些年来,父亲还是一直在厂里上班,用他的话就是,他也要为这个家贡献一份光和热,而且万一哪天母亲的生意不行了,家里至少还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母亲和父亲的感情很好,父亲很疼母亲,而母亲也没有因为自己收入比较高而瞧不起父亲。
她每天在父亲面前强颜欢笑,面对我的时候却经常是泪流满面,我也痛苦、难过,特别是所有治疗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父亲的病情日益严重的时候,我愈发清晰而又悲痛的意识到:这早已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父亲很快就会离我们而去。
父亲从到离世,仅用了五个月的时间。他走后,母亲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光。
不放心母亲一个居住,我和妻子商量后,把母亲接到了我们家。
那段时间母亲日日在家以泪洗面,她无心再经营店面,完全交给我打理,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无能,天天忙得焦头烂额、手忙脚乱,可店里的生意还是一天不如一天。
我白天在店里忙,晚上下班回到家后不陪儿子也要先陪母亲话、聊聊天、到楼下散散心。我无暇顾及太多,只希望母亲能快点振作起来。
儿子出生后,我们家原本请了一个保姆,母亲搬到我们家不久,保姆就主动离职了,原因是母亲心情不好,让保姆感觉很压抑。后来我们又找过两个,可都没干多长时间就不干了。这时候母亲主动提出让我们不要再找保姆了,孩子由她来带。
我有些不太放心,妻子却非常支持,母亲带着孩子,忙起来就不会有那么多心思胡思乱想,孩子一定会让她的心情慢慢好起来。我觉得有道理,于是就同意了。可半年过去后,母亲还是整日没有一个笑脸,时不时地就会掉眼泪,妻子逐渐有了怨言。
一次吃晚饭的时候,就因为妻子了一句菜炒的有点咸了,可能母亲觉得委屈或是又想起了父亲,毕竟在父亲没去世之前,基本上都是父亲做,她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然后就又扑簌扑簌的掉起泪来。妻子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天天哭,天天哭,对着我们哭,对着孩子也哭,你能不能给孩子传递点乐观、传递点正能量?你如果再继续这样,那孩子我们还是找别来带吧!”
那次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哭了多久,但从那之后,她慢慢地有了一些转变,不再那么消沉、悲观,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她看起来像是又回到了以前,只不过她和我妻子的关系却越来越紧张。
她在我面前时常抱怨妻子好吃懒做、不懂节俭、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特别是妻子时不时地给岳母钱,而且她弟弟自从读大学后,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由我们来出,母亲对此一肚子意见,经常对妻子冷嘲热讽。而妻子却看不惯母亲对我们的生活指手画脚,两个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吵架或是冷战,我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妻子想让母亲搬出去,我也觉得这样住在一起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就委婉地给母亲提了一下,母亲的反应很激烈,骂我不孝,我有了媳妇忘了娘,从那之后我没再敢提过这事,每天宁愿在店里呆到很晚也不愿回家面对她们娘俩。
眨眼间到了我父亲的三周年忌日,母亲回来后情绪非常低落,我想等过几天她就慢慢缓过来了。
这之后没几天就是母亲节。巧的是,那年岳母的生日恰好和母亲节赶在了同一天,妻子和我商量到时候带着孩子一起去给岳母庆祝生日。其实我们每年都会回去给岳母过生日,只不过那年有些特殊,在母亲节这一天把母亲一个扔在家里有些不太好,我就想带着母亲一起去岳母家,给岳母过生日的同时还可以给两位母亲一起庆祝。
可母亲不同意,因为母亲对妻子不满,连带着对亲家也有些意见,她岳母过生日又没有邀请她,她不可能腆着脸主动上门。
无奈之下我只能再和妻子商量,想把岳母接到我们家过节,可岳母又不同意。最后经过协商决定把岳母的生日改到中午,我们给岳母过完生日后等晚上再回来陪我母亲过节。
那天我们出门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多,母亲吃过早饭就下楼了,我打电话给她了一声,电话里也没听出来她有什么异常。
可到了中午,我们刚吃完饭,岳母的生日蛋糕都还没有切,我就接到了邻居打来的电话,邻居让我赶快回家,我们家着火了。我的大脑里瞬间一片空白……
缓了好一会我才回过神来,我问邻居火大不大、严不严重,邻居大,已经有叫来了消防车,后面又了些什么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没一会物业经理又给我打电话,问我家里有没有,我有些语无伦次,因为我不知道失火的时候母亲在不在家或是她有没有逃出去。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给母亲打电话,可她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接,妻子不停地安慰我,我们家就住二楼,如果失火的时候母亲在家,她要逃出去很容易,电话打不通可能是母亲匆忙中把手机落在了家里。
我当然希望这是最好的结果,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母亲在了这场大火里,在母亲节这一天我失去了母亲。
我们家的房子被烧的面目全非,母亲睡的次卧和客厅是被烧的最严重的,基本上只剩下了一个框架,阳台上的窗户都被烧爆了,因为火势太大,听邻居,等他们发现的时候,火苗已经蹿的很高了,楼上好几户邻居的家都受到了殃及,好在他们的家里没有员伤亡。
虽然报了案,可一直也没调查出来失火原因,小区里传了好几个版本,有是家里走电,有是母亲放火自,还有是父亲想母亲了……
不论别如何宽慰,我始终无法服自己这是个意外,母亲压根就没想过逃吧,或是这把火就是她放的,她肯定是对我失望至极,她当时到底有多无助才会选择这个世界,我。
至今母亲已我两年了,她留给我的东西很多,除了店面、房子、存款还有无尽的想念和痛苦,她留给我的东西又不多,因为我翻遍手机都没能找出来几张和她的合照。
无数个日夜里我常常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去岳母家,如果我多给母亲点关怀,如果我可以调解好她和妻子的关系……她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弃我而去?可是没有如果,她用惨烈的方式惩罚了我,我余生注定都要活在悔恨和自责之中。
结语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心里异常沉重,张先生是我的朋友,他并不是一个不忠不孝之,我和他的母亲也有过接触,他的母亲看起来柔柔弱弱,难以想象这么柔弱的一个老在临终之前到底经历了多少痛苦。发生这种事不能完全是张先生的错,只能是造化弄。
逝者已矣,希望张先生能早日从痛苦和自责中走出来,他的经历对我们也是一种戒:一定要多给予我们的父母一些关怀、问候和陪伴,不要等他们不在了再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