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教版小学五年级语文课本里,有这样一篇课文《我的战友邱少云》,该文讲述了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英雄邱少云为了不暴露部队任烈火烧身,最终壮烈牺牲的感人事迹。
在要求背诵的片段中,有这样一段:
“为了整个班,为了整个潜伏部队,为了这次战斗的胜利,邱少云像千斤巨石一般,趴在火堆里一动也不动。烈火在他身上烧了半个多钟头才渐渐地熄灭。这个伟大的战士,直到最后一息,也没挪动一寸地方,没发出一声呻吟。”
我们那时候男孩子居多,少年最爱英雄,都做着英雄梦。当时读五年级的笔者,真的被邱少云烈士的英雄事迹打动了。
在老师带着我们声情并茂地朗读课文时,课堂气氛总是随着老师的语气,而不断变化着,时而紧张,时而期待,时而悲伤,时而激愤……
图|邱少云油画形象(教科书里的插图)
当时课本上邱少云的插图是一张油画,那时候不懂,只以为真实的邱少云就该是这个样子。在我们的印象里,英雄的归宿,最终都是这样一张油画。
笔者长大后,随着对邱少云的了解越来越深,对于油画中带有绘画者个人感情色彩的邱少云,便不满意了。
笔者想要找到一张邱少云真实的照片,却连着好多年都没能实现心愿,而这也成为一直以来的一个遗憾。
在2017年,遗憾终于不再是遗憾了。
在重庆晨报的一篇新闻资讯里,刊登着一张邱少云的免冠黑白照片,并且该照片背后有邱少云烈士的亲自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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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陈大权老人珍藏的邱少云证件照
照片中的邱少云特别有代入感,长着一张略显长形的脸,梳着整齐的偏分头。
他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衣扣和领子都弄得整整齐齐,在中山装的口袋里插着两支钢笔,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
邱少云出生于1926年,牺牲于1952年,正是近代中国社会最动荡、物资最匮乏的时代。
再加上邱少云出身农村,家境贫寒,光为解决温饱就已经力竭,更不用说去给自己留张照片了。
这就导致邱少云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牺牲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资料,这让邱少云的长相一直成为了一个迷。
图|邱少云证件照背面签字
直到这张照片的出现,才让国人了解到英雄的真面目。
那么,这张经历了65年岁月的珍贵老照片,究竟从何而来?
在照片背后,有邱少云亲手写就的几行字:“赠给亲爱的陈大权同志为留念,战友邱少云 ——1952.2.19。”这为我们指明了该照片的来源,为邱少云的战友陈大权同志所拥有。
身为邱少云的战友,能让其把珍贵照片相送留念,足可证明陈大权同志和邱少云的关系密切。
可是为何这位陈大权同志,从来没有过任何报道,最终还是靠这张照片,才让人知道他与邱少云的关系。
图|陈大权老人旧照
自古英雄重英雄。邱少云倾心相交之人,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用李白《侠客行》里的两句诗来形容,或许最为合适不过:“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陈大权老人在拿出这张照片的时候,已经87岁了,老得连胡子都全部花白了,穿着一件很显年头的黑色外套,戴着一顶帽沿严重磨损的老掉牙鸭舌帽。
老人回国后,一直生活在老家——贵州省桐梓县木瓜镇新坝村椅子组。
这60多年里,陈大权老人一直过着简单质朴的务农生活,从来没有向别人炫耀过自己辉煌的过去,当地人除了知道老人曾经当过兵外,对于其他一无所知。
图|陈大权老人和他保存的立功证
如果不是那张邱少云赠送的照片,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平凡质朴到了极点的老人,竟然是朝鲜战场上侥幸活下来的英雄,还曾是邱少云的同班战友?
据陈老英雄讲述,在朝鲜战场上,志愿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困境。他自己也是多次经历九死一生,如果不是运气好,大概也是回不来的。
陈大权最难的一次,是在“上甘岭战役”中,和很多战友困在坑道,没有水喝,靠着喝尿才得以幸运生存下来。
当时的状况真是太惨了,美军在坑道外面设置多重封锁,我军后方的给养几乎很难送上来。
图|志愿军战士在坑道中召开党支部大会,鼓舞士气
他们已经被困了很长时间,早就没有了吃的喝的,因此连尿液也少得可怜,需要尽量节省,才可以多撑一段时间。
就是靠着这越来越少的尿,以及志愿军死守战地的坚强意志,这才让他们最终成功地撑了下来,等到了穿过层层封锁后的后方给养。
这样的事情,在现在的人们看来,颇为不可思议,可这的确是真实发生的,且真实发生在陈大权身上的惨烈故事之一。
陈大权老人在战争时期经历了颇多苦难,才让他可以看透虚名浮利,于战后回归到大山深处的老家,平淡质朴地度过了60多年岁月。
图|贵州省桐梓县乡村风貌
1930年,陈大权出生于贵州省桐梓县木瓜镇新坝村椅子组。
大山里极度闭塞,人们生活得困苦却安稳,在那个战争年代,这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如果没有意外,陈大权会和祖祖辈辈一样生活——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在村里继续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虽然不富足却也安宁稳妥。
1945年,国民党军下令各地紧急筹备更多的武装力量。这大山深处的世外桃源,也不曾得到幸免。
15岁的陈大权被国民党军抓了壮丁,从一个扛农具的变成了一个扛枪的,自此揭开了他人生里篇幅不大、却让他一辈子深深铭记的一页。
图|国民党军士兵旧照
他跟随国民党部队在广西、贵州一带打侵华日军。毕竟那会儿是反击日寇,国民党军内部的问题虽然很大,但是大家为了把敌人赶出家园,还能做到劲往一处使。
可在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军内迅速腐败,陈大权所在的部队也不能幸免。当官的一心谋求权力和利益,丝毫不顾底下士兵和老百姓的艰难状况。
大山里的汉子虽然不大懂外面这复杂的世道,可谁好谁坏,还是分得清的。
图|国军士兵旧照
陈大权清楚自己所在的国民党军,根本就是某些人的打手和工具。就像他们村用来看门的狗,有用了才能得到一点吃的;没用了不是被抛弃,就是被屠宰的份。
而当时国民党军一心抗击解放军,却不深思解放军为何如此受人民爱戴。
原因其实很简单,那是因为解放军是真正和老百姓站在一边,为老百姓奋斗的!
陈大权心里,其实一直有改变阵营的想法,却苦于找不到机会。
1949年年末,陈大权所在部队起义,他终于如愿加入到了解放军的队伍。
图|解放军赶赴东北
因陈大权作战本领出色,特别被分配到17军105团警卫连,后来还做了副班长。随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所在的部队南征北战,主要负责肃清国民党残军和顽固土匪。
1950年6月下旬,朝鲜在不告知我国的情况下,直接对朝鲜半岛南部的韩国,发动了统一大战。
战事初期,朝鲜打得异常出彩。可是在“联合国军”正式参战,于仁川成功实施登陆作战,从要害部位给了朝鲜军队狠狠一击后,自此朝鲜战场的局势来了一个大大的反转。
韩国在“联合国军”的支持下,不仅收复了先前的领土,还一度横越三八线,想要打下朝鲜北半岛实现统一,兵峰直抵鸭绿江,炮火竟然都侵入了我国丹东地区!
图|汉口市4万妇女举行“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示威游行的照片
在此危急之际,朝鲜当局连忙向我国和苏联求援,苏联只是做了下面子功夫,却令我国出军。
而我国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于是决定不计代价,竭尽全力去支援朝鲜,为此甚至冒着“打烂整个中国”的危险,这就是新中国的担当与作为!
1950年10月,中国正式参战!
10月25日,在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的指挥下,第一批志愿军抵达朝鲜战场,对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韩军正式发起了第一场反击。
自此,揭开了长达两年零九个月的抗美援朝战争序幕。
图|二次战役时,志愿军跨过冰冻的大同江向南推进
在朝鲜战争爆发后,陈大权所在的部队就开始奉命进行改编。编入新部队后,陈大权结识了来自重庆铜梁的邱少云。
在他的印象中,邱少云个子瘦小,但人很机灵,对人热情和气,脸上常带着笑容。
老英雄说,邱少云比他大几岁,在知道他是贵州桐梓人后,说桐梓县离自己的家乡铜梁不远,因此说陈大权也是自己的“老乡”。两人都是爽朗的年轻小伙,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他们聊小时候的趣事、聊打仗时期的经历、聊各自的亲人和家乡……没有多久,他们两人就处得和亲兄弟一样,彼此都把对方视为最好的朋友。
图|朝鲜战场上,我军志愿军战士正在作战
遗憾的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久。
1952年初,新部队入朝参战时,陈大权被编入到15军45师135团,邱少云则分到了15军29师87团。
在他俩分别时,彼此互赠了照片留念,陈大权老人拿出的那张照片,就是那时候邱少云亲自送给他的。
在和邱少云分到不同的作战单位后,部队任务很紧,哪怕是在同一个军,也很少有机会可以碰面。
两人不能再如以往那般时常见面,可陈大权却总挂念着邱少云,他相信邱少云也会经常想起自己。
图|美国驻韩“联合国军”地面部队司令詹姆斯·奥尔沃德·范佛里特
1952年10月,“联合国军”地面部队司令詹姆斯·奥尔沃德·范佛里特为了改变对联合国军不利的战局,提出了在小范围战场内以攻代守的“摊牌行动”,获得了上级批准。
然后范佛里特迅速集结大量优势兵力和装备,想要一举攻克我军据守的要地五圣山,彻底扭转金化以北战场的不利态势。
这个情况引起了志司的高度重视,彭德怀直接撂了狠话:“谁丢了五圣山,谁要对朝鲜的历史负责!”
在志司的全力支持下,以15军和12军为主力,并配属了其他作战单位,总计集合了4.3万多的优势兵力,准备把范佛里特的计划彻底打破——这就是著名的“上甘岭战役”。
图|上甘岭英雄阵地
而在“上甘岭战役”发起前,我军必须拔掉敌人插入我军阵地前的一颗“钉子”——391高地。
该任务落到了15军29师的身上,正是邱少云所在的部队。
391高地前有一片杂草丛生的开阔地,倘若我军从远距离对敌军阵地发动进攻的话,会有很大的伤亡,却不一定能取得多大的成绩。
29师师部遂在11日夜,组织500多人隐秘匍匐到敌军阵地前沿,彻底潜伏下来,等到约定好的时间,再向敌人发起突击。
邱少云正是这500多勇士之一,他和一部分战士潜行到高地东麓,潜伏在仅仅距敌前沿阵地60多米的蒿草丛中。
图|邱少云在烈火中(油画)
敌方也不是吃素的,出于试探和侦察的目的,向阵地前方用机枪拼命扫射,并发射多枚燃烧弹,其中一颗就落在了邱少云前方炸开,火星溅到了他身上。
这时候,只要邱少云随便动弹一下,就有可能扑灭火苗;可是他却丝毫动作都没有,任凭烈焰烧遍全身,至死也没喊一声疼。
因为邱少云清楚,但凡他有一点动作,就很可能被阵地上的敌军发现,那么不仅会威胁到战友们的安全,还会让这次行动彻底失败,甚至会影响到大局。
就这样,邱少云放任火势发展,令他整个人都被大火包裹,在极度的痛苦下,始终不曾有任何动弹,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直到被活活烧死。
图|我志愿军战士夜晚发动夜袭
在邱少云战士英勇献身后,潜伏突击队最终等到了约定的时间,迅速对深夜里麻痹的敌人发起猛烈攻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29师大部队趁此机会,迅速开了上来,最终成功地夺取了391高地,全歼该高地敌军!
邱少云烈士的事迹也流传了下来,他的事迹感天动地,他的精神慑海镇山。
在他牺牲后,部队为他追记特等功,授予他“中国人民志愿军一级英雄”称号,朝鲜方则授予他“金星勋章”、“一级国旗勋章”。
《人民日报》刊登通讯《伟大的战士邱少云》,后来他的事迹还被写入了小学课本,一代代青少年在他的影响下长大。
图|1952年12月4日,《人民日报》刊登的通讯《伟大的战士邱少云》
陈大权是后来才听说了邱少云牺牲的消息,当时他大哭了一场。事实上,直到晚年,他和别人说起这件事,还不免眼眶湿润。
在他心里,他的战友邱少云是不仅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更是那个给予了他颇多照顾的好哥们,他为邱少云的牺牲惋惜难过,又为他做出的壮举而深深敬佩,为有这样一个英雄战友而深深自豪。
邱少云于10月12日牺牲,2天后,“上甘岭战役”正式打响。
不得不说,正是邱少云和许多战友的英勇牺牲,才让我军顺利打响了“上甘岭战役”,扫清了眼前的障碍。
图|被炮击后的志愿军阵地
而说到“上甘岭战役”,也肯定绕不开15军。无论是军长秦基伟,还是每一位15军的战士,他们都表现得极其英勇顽强,即便以血肉之躯面对敌人的飞机大炮,却不曾退却半步!
这才让我军取得了胜利,令美军自此彻底打消了不该有的想法,和我方展开了真诚的和谈。
陈大权所在的15军45师,在上甘岭战役中打出了赫赫威风,还让15军有了“九千岁军”的霸气称号!
图|志愿军战士依托工事严阵以待
当时由于志愿军在敌情判断上出现巨大失误,把15军的大部兵力和优势火炮都调到了西方山谷,而五圣山方向只有45师区区一万多人据守。
可是美军却集中了320多门重炮,27辆坦克,以每秒钟六发的火力进行密度轰炸,让45师坚守的阵地岌岌可危。
当时前沿部队没有有力的炮火支援,通往一线阵地的电话线全部中断,45师师长崔建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爬上前沿阵地,任由战士们各自与敌人展开惨烈交锋。
提起战斗的过程,陈大权老人至今刻骨铭心:“敌人搞不清楚我们山上究竟有多少人。敌人至少发起过30多轮进攻,但都被我们打回去了。我们死守20多天,终于保住了阵地,等到援军赶到才下山。”
图|美军带着火焰喷射器摸上了战场
陈大权说,自己当时是班里的机枪手,他的武器是一挺苏式的转盘机枪。
敌人上来一批,他用机枪奋力一扫,就能撂倒不少敌军,和战友们一起总共打退敌人20余次进攻。
这时他们的弹药几乎都告罄了,幸好后援部队总算来了,不然当时的陈大权也得交代在阵地上。
在这二十来天的血战当中,陈大权所在的连队一百多号人,最终只活下来30多个,而且人人带伤。
他的连长、指导员都牺牲了,连里的干部只活下来了一个排长和一个副班长。在那时候几乎是谁职位高谁先带头冲锋——这是当时一线作战部队形成的光荣传统。
图|志愿军某部前线指挥所
正是因为他们这些干部以身作则,我军底下的战士们才更加勇敢无畏,最终打退了敌人守住了阵地。
然而,活下来的30多人,大多数都负了伤,几乎人人身上都有子弹眼,满身血糊糊的。
陈大权也不例外,他也中了两发子弹:一处在右手手肘位置,差点被子弹打穿;另一处在左膝盖髌骨,被一颗子弹擦中,削了一道凹槽。
但陈大权老人已经很知足,他觉得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他算是幸运的。
图|退入坑道内的志愿军战士,正在准备反击
“上甘岭战役”最值得一说的,除了黄继光、吕学敏、张瑞臣等赫赫有名的英雄战士外,还有志愿军的防守利器——坑道。
无论是电影《上甘岭》还是小说《谁是最可爱的人》里,都着重提到了坑道,正是依靠坑道,志愿军才撑住了敌军190多万发炮弹的轰炸,有了在夜里反击的机会。
要是敌军用大规模火炮轰炸,我军就躲到阵地下面的内部坑道中,待敌人疲敝后,再出来夺回阵地。
依靠着这一工事,我军顽强坚守,最终没让敌军得逞。
上甘岭战役前后历时43天,15军圆满地完成了战斗任务,和友军一起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图|志愿军模范卫生员、特等功臣陈振安,将石缝里流出来的水一滴滴接下来给伤员喝
随后,陈大权所在的部队,奉命驻防朝鲜东海岸一带。
朝鲜战争结束后,1956年陈大权退伍复员,本来组织打算给他安排工作,可是他却选择了回到了贵州大山里的农村老家,重新成为了一个农家汉,年年日日围着田间地头打转。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60多个年头,老人一直把自己的那段经历埋藏在心里。
直到2016年年底,当地有关部门走村入户开展农村工作,老人家不经意间谈起了那段往事,大家才知道老人曾是邱少云的战友,并且还保存着邱少云的照片。
图|陈大权老人向记者讲述与战友邱少云相处的往事
工作人员当时对老人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可以将这张照片捐赠给重庆邱少云纪念馆,供更多的后人去了解邱少云的故事。
当然工作人员并没有强求,老英雄捐不捐,全看他自己。
对于87岁的陈大权老人来说,这张已经珍藏了六十几年的照片,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这是最亲密的战友邱少云给他留下的唯一纪念,是多年寄托思念与眷怀的所在。
图|陈大权老人保存了很多战友照片
工作人员走后,老人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在2017年将这张珍藏多年的邱少云照片,无偿赠予重庆邱少云纪念馆。
尽管陈大权老人有诸多不舍,但是他更想让更多人知道老友邱少云的样子,想让邱少云的故事被更多人传颂。
在老英雄心中,这张照片放在纪念馆,远比被自己珍藏更有意义。
图|陈大权老人展示自己的革命军人证明书
2018年,陈大权老人安详地离开了人世。可老人珍藏65载的那张照片,还依旧放在战友老家重庆的纪念馆中,供更多的后人去了解英雄邱少云的故事。
而人们在谈起邱少云的同时,总也会记起邱少云的战友陈大权。
向以邱少云、陈大权为代表的伟大的志愿军战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