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正祥
俗话说,二月二,剃龙头,一年有个好彩头。正好是二月二,刚一下班,阿三就去了光头阿铁的理发店。
光头阿铁是阿三的好友。正是两年前的二月二,让他们正式成为光头好友。那一年的年前,阿三的新婚妻子患了癌症,过完年,阿三的妻子就被送往医院化疗。大把大把的头发脱落,让阿三的妻子心情抑郁,也让阿三心思沉重。
这天,鬼使神差的阿三突然想到要理发。二月二,龙抬头,一年讨个好彩头。阿三对这些其实是不信的,但阿三的妻子相信。于是一大早,阿三的妻子就催着阿三去理发。
当阿三走到光头阿铁的理发店时,才发现理发店的生意出奇的好,不但帮忙的几个伙计都在忙着理发,老板阿铁也亲自上手了。沙发上坐着等候的也还有好几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大家坐在沙发上或看手机,或看书,或轻言细语地聊天。
看到阿三进来,光头阿铁忙打招呼让阿三稍加等候,并致歉说:“真是对不住了,今天人手紧,你看我连倒茶的工夫都没有……”阿三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叫阿铁的老板,帅气,精干,尤其是那别致的光头,就像是一个闪亮的灯泡,在一众理发师中别有风味。
不过,还没等阿三回话,沙发上已经有一位女士站起来,说:“阿铁,我等着也是等着,我来帮你倒茶。”倒过茶后,女士与阿三熟悉了,阿三也就知道女士是带儿子来理发的,也为这一年讨个好兆头。女士又问了阿三怎么来理发,阿三想了想,说:“我老婆才在医院做了化疗,头发掉光了,我今天来剪个光头……”
“那你找阿铁剪吧!你看他那光头,那是他几年前陪老婆化疗时剪的,他老婆现在已经康复了。”女士热情向阿三介绍,“阿铁这人很有爱心的,那时他一边陪妻子化疗,一边守着这个理发店。”
阿三皱了皱眉。女士看他有些不相信,就又用手指着一正在理发的老婆婆,悄悄说:“你看,那就是对面社区的张娭毑,老头子刚去世,一家人混得不好,阿铁帮她理发从不收钱。”
终于轮到阿铁帮阿三理发了。阿三说:“帮我理个光头吧,用刀子刮!”阿铁就说:“你这头如果理成其他发式,会更好看哩!”
阿三说:“我理光头是为了陪老婆。”说完,眼睛就有点红。
阿铁是过来人,一听也就明白了。招呼他先把头发洗洗,问起他妻子在哪就医,并告诉他哪些要注意,哪些要避免,“要让妻子开开心心,病才恢复得快”。
头发剃完,光头阿三与光头阿铁从此就成了好友。而阿三的妻子看到阿三那个油光锃亮的光头后,心情也出奇好了起来,不到一年,身体有了恢复。但阿三剃光头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又是一年二月二。当阿三今天推开光头阿铁的理发店玻璃门时,才发现店里出奇地静。除了阿铁与几个伙计在忙碌地理发外,都是陌生人。也有两个熟悉的客人,一个是两年前熟悉的那位女士,还有一位却是那位被免费理发的张娭毑。那位女士正忙着在帮忙洗头发,张娭毑则忙着在帮忙打扫卫生。
过了半晌,轮到给阿三理发了。“照样,理个光头!”三下两下,阿铁就给阿三理完了。夕阳照在理发店的玻璃门上有些晃眼,阿三摸了摸锃亮的头,情不自禁地笑了。见此,阿铁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