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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 还是

怒發冲冠?还是恭喜髪财吧

jnlyseo998998 jnlyseo998998 发表于2023-03-15 02:22:01 浏览19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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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机构发布的一张专属《满江红》海报,如今却成了网民们捉虫的素材。

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繁简混用、标准不一。

更严重的问题,在于乱用繁体,第一句上来就错:简体的“怒发冲冠”,繁体版本只能是“怒髪”而不能是“怒發”。

岳飞生前曾有名言,“文臣不爱钱,武将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岳元帅要是知道自己“怒髪冲冠”的“髪”变成了“恭喜發财”的“發”,怕是在九泉下也会怀疑这《满江红》海报究竟是高级红、还是低级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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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像

虽然“发”“發”“髪”的相关区别不属于九年制义务教育内容,甚至也不是985高校的文科必修课,但知道繁体字中某些字存在类似的区别还是相当重要的。否则一旦急于亮相,就很难不是洋相。

發:音fā,是發财的發、發射的發、發明的發、發展的發、發生的發、發怒的發、百發百中的發,更是周润發的發。

髪:音fà,是脑袋上的头髪。周杰伦的《髪如雪》要是成了《發如雪》,就未免令人不知所云了:發什么如雪?發嗲还是發呆?

发:“發”和“髪”统一简化成了多音字的“发”,但倒推回繁体稍不注意就错讹百出。所以往往民国知名画家程十髪成了程十發、近代第一个象征主义诗人李金髪成了李金發、北伐军名将张發奎成了张髪奎……直到如今冲冠的“怒髪”变了麻将中的“發财”。

復:义为“回返”,英文为Return,是报復的復、恢復的復、反復无常的復。

複:本义为夹衫,引申为“重複”,英文为Repeat,所以是複杂之複、複印之複、複习之複。

复:復和複统一简化为复,如同Return和Repea统一简缩成Re。然而军人復员、民族復兴,都不能错成複员和複兴。《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复,简历上的自我介绍若要足够清楚就必须这样写:

“我是慕容复,是復国之复不是複杂之复,虽然我这个人其实够複杂。”

幹:音gàn,本义是事物的主体部分,所以是树幹之幹、主幹道之幹,同时也是才幹之幹、幹部之幹。

乾:多音字。表示乾枯、乾躁、乾湿时音gān,表示周易六十四卦之首的乾坤之乾时音 qián。

干:本来音gān,义为盾牌,所以是干戈之干和“子丑寅卯”的干支之干。但因为幹和乾在简化时都归了干,所以干也从此有了gàn的读音。更大的问题在于幹、乾、干作姓氏时本来是相互不混的三个姓:幹姓有宋代的幹冲和元代的幹栾、干姓有春秋时宋国大夫干犨,乾姓有现代的日本国脚乾(gān)贵士。但经过简化之后,姓幹姓乾都只能被姓干了。

鐘:乐器,比如在湖北曾侯墓出土的战国编鐘。鐘字本来从“撞”省,鐘需要撞才会响,所以右边字符为“童”。

锺:酒器。锺字从“重”省,贮酒的物件很重,所以右边字符为“重”。此外作姓氏也是锺,无论复姓“锺离”还是单姓“锺”都不能用成“鐘”。另外锺还有汇聚的意思,所以只有一见锺情,没有一见鐘情。

钟:不管鐘还是锺,简化后都成了钟,所以大学者当时也就只能看着自己从“錢鍾書”变成了“钱钟书”。由繁入简也罢了,要是有人盲目复古把名字写成“錢鐘書”,老先生可能才要气得从地下爬起来撞钟鸣冤。

獲:字从“犬”,带着猎犬的狩猎所得为獲。

穫:字从“禾”,春播秋收的耕耘所得为穫。

获:不管是肉食是素食,都简成了“获”。1957年,大型文学双月刊《收穫》创刊,主编巴金当时认为文学作品堪比精神食粮,所以用穫而非獲。不久简化字方案出台,巴金的念想就都化作了《收获》。

曆:字从“日”,表示年月日。时间顺序排列则成曆,所以是阴曆阳曆之曆、日曆曆法之曆。

歷:字从“止”,表示步履之象,所以是履歷之歷、经歷之歷。人类经歷的事被符实或失实地记录下来,就叫做歷史。

历:字从“力”,有力地将曆和歷予以统一。但若是有一本叫《夏历史》的书,不开卷则不知道究竟讲的是夏历这历法的历史呢,还是夏朝这朝代的陈迹。

簽:意为在文书上题字或题名,以示负责或作为纪念,所以是簽名之簽、簽字之簽、簽证之簽。此外也指作标识用的小纸条,所以也是便簽之簽、标簽之簽。

籤:用竹、木或纸制成的尖细条状物,所以是抽籤之籤、求籤之籤和牙籤之籤。四川美食麻辣烫,食客大快朵颐之后往往会大喊一声准备结账,“老板,过来数籤籤!”

签:簽和籤被简化成“签”后,尤其要注意的是“牙籤”和“牙簽”的区别:前者是像针一样的物件用于剔牙,后者则是古人藏书时放在卷轶之首标明书名用的象牙簽牌。在“牙籤”上面写书名有微雕技术也可,把“牙簽”放进嘴里未免就太土豪了,关键还不好用。

隻:字从“隹”,“隹”本义为短尾鸟的总称。“隻”象形为手执一鸟,所以是一隻鸟的隻、形单影隻的隻、隻身前往的隻。

衹:意为“仅仅”,所以是衹是之衹、衹管之衹、衹见树木不见森林之衹。

只:上古用作语气词,比如《诗经·柏舟》里的“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大白话就是“额滴娘加额滴天呀,一点不体谅人家呀!”中古之后“只”与“衹”逐渐通用,但两隻老虎却仍然不能写作两小只。

臺:象形为一个人站在高处,所以是楼臺之臺、舞臺之臺、窗臺之臺,以及后来的芒果臺之臺。

擡:是从“臺”衍生出来的异体字,表示动作上的“举”,所以是“擡望眼”之擡、擡杠之擡、不识擡举之擡。至于把“擡”书写时简化成“抬”,倒是古人早已为之。

台:虽然烽火臺之臺、桌子之檯和颱风之颱……如今统统简化成一个“台”,但“台”其实是有其本来字义读音的。读如今的 tái,表示星辰名称“三台”或敬称“台鉴”“台甫”;读Tāi时,表示地名如浙江的“台州”;读 yí时,既可以表示在下区区小人“我”,也是还没有在左边附加竖心旁的“怡”。

飢:意思是肚饿,所以是充飢之飢、飢渴之飢。

饑:意思是灾荒无食物,所以是饑荒之饑、饑馑之饑。

饥:飢和饑上古时绝不通用,后来渐渐混用了,直到最终被简化字“饥”完全取代。海报上的“壮志饥餐胡虏肉”,便写的是“饥”。

说来说去,为什么写海报不直接干脆全用简体、而偏偏要杂入繁体呢?岂不知由繁转简易、由简返繁难?

启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