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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杀 自己

别独留她自己和网暴者厮杀

jnlyseo998998 jnlyseo998998 发表于2023-03-14 15:16:05 浏览29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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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有风的地方》中,一位女孩因谣言遭到网暴攻击,哪怕网暴已过去许久,她依然会做被人群围攻的噩梦

鸡蛋姬的小红书账号在去年12月不再更新时,我一度以为,这位因粉色头发被网暴、患上抑郁症的女孩,是离开极端的互联网环境、去更认真地享受她本该美好的现实生活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几个月后,会骤然听到她离开人世的消息。

半年前,网名“鸡蛋姬”的一位普通励志女孩保研成功。

鸡蛋姬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带去给病床上的爷爷看,并把那天的照片发布在了自己的社交账号里,帖子意外爆火。

结果这些照片被营销号恶意造谣为“老少恋”,她为拍毕业照好看染的一头粉发,被泼上作风不正的脏水。

鸡蛋姬因此遭受了大范围的谣言侵扰与网络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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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络暴力面前,鸡蛋姬的反应并非脆弱或投降。

她在被网暴后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勇敢与毅力,试图与疯狂的网友对峙,诉诸法律途径,还自己与爷爷清白。

在这过程中,她也得到过来自家人、老师、朋友、律师、医生、热心网友的支持。

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她已经用上了自己所能接触到的一切社会资源与网络暴力对抗。

可令人心痛的是,结果却依旧是被恶意击倒。

她越坚强、越奋战,同时也越暴露在网暴面前,个人的自救有多渺小无助。

鸡蛋姬的好友受嘱托,近日公开了她的遗书,表示鸡蛋姬于2023年1月23日去世

所有被莫名造谣的普通人,第一反应且唯一能做的是自证清白。

鸡蛋姬发现自己的照片被盗后、被传谣后,也第一时间尝试了辟谣,一点点地通过发帖、接受采访等各种形式回应质疑。

为什么要染粉红头发——因为要拍毕业照了、为了拍照好看。

为什么要在网上特意发帖说考上研究生——因为自己曾经成绩不好、本打算念职高,但通过努力考上了一本,现在保研到了985学校,觉得是人生里程碑。

为什么要带通知书给爷爷看——因为爷爷是把她带大的人。

据澎湃新闻报道,鸡蛋姬6个月大时失去母亲,父亲忙于工作,是爷爷送她上学、接她放学、买菜烧菜、给她洗衣服。

老人家退休后在路边摆摊修自行车,攒到一点钱全部塞给了她。

中考前要报集训班,是爷爷偷偷给她报名费;

高中时要转学音乐,是爷爷用他的退休金买了对普通家庭来说极为昂贵的钢琴。

因此在拿到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后,她想第一时间拿给因脑梗、心梗、肠癌住院的爷爷看。

发现没有,鸡蛋姬所陈述的都是本不需解释的日常。

女孩为了好看染个头发、拿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后和家人分享、开心瞬间发帖记录一下,明明全是人之常情、世间常理。

但在网络暴力面前,却全部变成了不合理、必须解释清楚的“问题”。

解释粉头发,是因为有人质疑她作风不正经。

解释学历,是因为有人质疑她“不可能是研究生”。

解释祖孙情谊,是因为有人质疑她与爷爷之间的关系。

所有正常的生活细节,都骤然被铺天盖地、看似义正严词的质疑声包围,被不断地诛心、揣测不良动机。

温馨日常的生活在网友口中变成了问题重重、肮脏不堪的蛀洞。

如果说谣言刚出现时,带给当事人的更多是疑惑茫然,认为只要澄清便好。

日常生活被污名化、破满脏水,才是网络谣言与言语暴力刺碎普通人价值认知的第一根尖刺:

明明只是普通地、向上谋生,却被众口辱骂仿佛做了不得了的错事,只能不停解释“我没错、我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20年初疫江苏淮安曾有三名女性被确诊新冠,她们彼此之间并无交集,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都在确诊后被诽谤、传出情节相似的谣言:

“她出轨了,去武汉见情人才被感染。”

在这些莫须有的谣言里,甚至连那位不存在的情人做什么工作、两人如何见面都编的一清二楚。

一位女士试图与口出恶言的网友对喷,她的丈夫则尝试为妻子澄清,说自己是她的老公、两人一起去武汉旅游,根本不存在出轨见情人。

结果妻子发现,她说一句话,就会有千万人回嘴骂她。

而丈夫却陷入了根本没人相信的局面,似乎只有把身份证、结婚证之类的照片晒出去才会被人相信,可这无疑会招来更多人肉搜索。

从一开始,谣言方与澄清方的力量就是不对等的。

澄清方往往只有一个人,最多一个家庭,再加上她所能接触到的亲朋好友。

所有人都必须尽全力、乃至停下学业事业,才能在茫茫网络中发出一点声量。

而谣言方却往往以万乃至百万计数,造谣鸡蛋姬、谩骂她的家人与教师行业的帖子,能有300万阅读量。

造谣的网友不必付出什么成本,对他们而言,自己只是上网时轻描淡写地嘴嗨了一句。

至于这句话会不会化作刽子手、斩断某个素未谋面者的人生,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甚至鸡蛋姬离世的新闻被报道后,依旧有人将其视为一场闹剧:“别是假死躲网暴吧?”

自证清白是普通人面对网络谣言时唯一能做的自救行为。

但可悲的是在当下的网络环境中,它反而可能成为令普通人在网络暴力中越陷越深的罪魁祸首。

鸡蛋姬在谣言出现后,先是于百度、小红书、微博等平台辟谣。

但她很快又发现自己的照片被短视频搬运,变成了考研账号卖课的素材,传出“她靠老人炒作”的新谣言。

甚至很多时候,当事人求救性质的自证清白,不但无法扭转谣言、还会招徕新的恶意。

国外一位名为Rana的女记者,发现自己的脸被用于伪造性爱视频。

她尝试过澄清、想办法下架假视频,但结果却招来了大量强奸与死亡威胁。

许多人得知她的社交账号后,就如同看到猎物的狼群、找到了这一次的集体“屠杀”对象,对她进行缠斗不休的肆意攻击。

而这种恶意骚扰可能长达数周、数月。

与此相似的情节,也曾发生在鸡蛋姬的身上。

在被传谣许久、进行过反复澄清后,仍然有人以辱骂她为消遣或乐趣。

鸡蛋姬曾完整记录与几位造谣者斗争的全过程,她在微博上拉黑了一位网友,转头却发现那人又跑到小红书,继续谩骂她与爷爷。

在鸡蛋姬的知乎回答里大肆挑衅,嘲笑努力澄清的她是在“骗流量”。

甚至在各种与鸡蛋姬完全无关的帖子下艾特她的账号,辱骂她为“杭州骗子精”。

所谓的“骗子”依据,不过是自己毫无根据的可笑猜测:

他认为老师不可能染粉头发,所以觉得粉头发的鸡蛋姬在撒谎。

而他之所以追着鸡蛋姬辱骂,只是因为他认为鸡蛋姬的澄清言论是在“喷自己”。

但她明明只是陈述了最基本的事实:她不是老师,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鸡蛋姬在帖子中记录,图中的“杭州土匪”只是洪水中的一滴水。

在谣言纷争的热度看似淡化后,她尝试回归正常生活,拍摄分享学习经验的视频、出门旅游记录快乐的瞬间。

但这些内容底下,依旧会充斥着大量人身攻击内容,嘲笑她生活中的一切。

就像前文中介绍的,鸡蛋姬不是一位心理脆弱的人,她已经做到了比大多数人都坚强。

面对网络喷子的围剿,她选择过诉诸法律来保护自己,哪怕这条道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成本、繁琐复杂。

锁定了多位进行长期辱骂的网友,公证了上千条严重侮辱性的内容,进行维权。

有网友以为她不敢起诉只是虚张声势,依旧大放厥词,她却晒出了起诉状,想要为自己和爷爷讨一个公道。

接受中国青年报采访时,她坚定地表示:

“侮辱教师行业、音乐生、华东师范大学、爷爷、和我”的网暴者一个都逃不了。

“我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在这一过程中,鸡蛋姬得到了不少善意的帮助,一位浙江律师愿意免费为她代理。

这位律师在14年通过司法考试时最希望自己的外公能知道、以自己为傲,可惜的是当时老人已去世。

因此他理解为何鸡蛋姬在拿到通知书后、要拿给病床上的爷爷看,因此愿意免费为她代理,协助起诉。

鸡蛋姬本人的遗书中也记录,父亲很关心自己、带着情绪低落的她出门走走,朋友、好心的网友时常给她安慰。

晒出起诉状后,她还成功获得了几位网暴网友的低头认错、道歉信。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支持鸡蛋姬的网友称赞着她的坚持与勇气,她不是孤身一人、有亲朋师友相助,坚持着内心的是非善恶、为亲人与自己拿到应有的道歉。

但最后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是:

鸡蛋姬还是确诊为抑郁。

如她的遗书所言:“我好怀念过去的自己,热烈、有目标、自信、精力充沛。”

“我已经做不了任何事情了。”

成千上万如海啸般的恶意言论,带来的伤害往往超过一个人的精神极限。

尽管在社交平台上鸡蛋姬表现得无畏而坚韧,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内心没有被汹涌无序的恶毒摧残。

又或者说,鸡蛋姬表现出的勇敢与坚强,甚至有可能让关心她的粉丝乃至身边人,在前期误以为网暴并未对她造成严重伤害。

在与网暴抗争的过程中,鸡蛋姬曾几次谈及死亡。

接受中国青年报采访时,她说:“我不会倒下的,更不会自杀。”

接受凤凰深调采访时,她问:“如果我死了,是不是社会舆论就能关注到网暴,或者让这些发言的人羞愧一辈子。”

而在自己的社交账号里,她写下:

“为什么网暴受害者大部分最终都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因为网暴者会持续两个多月从早到晚地骚扰,辱骂你的家人、亲密关系、人格,人肉你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打电话发短信骚扰,威胁你的学校、公司乃至家人,在网络上拉帮结派引起巨大的负面舆论。”

这些涉及死亡、会让心理医生产生警惕的发言,隐藏在她对抗网暴者的勇气之后。

隐藏在她努力生活、哪怕确诊抑郁也想办法让自己积极面对的“乐观”之后。

也隐藏在她的清醒之后。

从一开始,鸡蛋姬就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对抗多么庞杂的恶意。

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应当热爱生活热爱自己的道理。

但这些不足以帮助她对峙会把理智彻底淹没的网络暴力。

无数次地自证清白,却始终难以逃脱网暴旋涡的不断裹挟,乃至陷入越是反抗、越招揽恶意。

这个恶性循环的过程、普通人能力的有限、网络恶意的无限,共同决定了在网络暴力中当事人难以自救的现实。

当一次网络暴力发生时,社会或许不应当把“逃离”的责任全权交由当事人自己承担。

网络平台在这一领域,还有很多可以做的努力。

比如除了舆论上谴责施暴者、给予处罚与警告,或许平台可以尝试更主动地介入“受害者保护”。

北大法学院长聘副教授贺剑提出设想,可以尝试研究“网络暴力隔离机制”,只要用户一日之内收到多封私信,平台就应当在醒目位置提供“您是否申请启用网络暴力事前隔离机制”的按钮。

在用户点击、二次确认后,用户可选择在自行确定的期限内,不接受任何评论或私信。

在刘学州事件中,有平台曾尝试对有网暴嫌疑的用户关闭私信,这是遏制施暴者的措施。

但网暴中的恶意源源不断,如何及时保护受害者、隔离恶意环境,同时社会领域提供心理援助,或许是接下来需要思考的问题。

2022年3月以来,微博、抖音、B站其实陆续上线了“一键防护”“一键防暴”“一键取证”功能。

快手、百度贴吧、知乎、小红书等平台均可以自主设置私信、评论权限。

但目前,这些功能或许是知晓人数太少,并没有太多被应用在网暴中的报道,或许需要平台方更主动地介入。

下一次网暴出现时,当事人大概率还是会走上艰难地自证清白、却屡屡碰壁的道路。

但碰壁并不是他们个人的无力,而是目前除了舆论谴责之外、人们整体缺乏有效手段对抗恶意侵袭的无力。

这份无力也不可能通过一两位受害者的努力而发生改变。

终究是需要我们一同,去直面人性之恶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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