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2月,南京,卫立煌暂居的公馆内。
此时的国民党军节节败退,南京政府在全国的统治岌岌可危,被誉为“国民党虎将”的卫立煌却被蒋介石解除了兵权,甚至被软禁了起来。
卫立煌正在家中看报,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国内局势。多年军旅生涯早已让他学会了控制情绪,但眉宇间还是透露出了焦躁:被软禁的他只能通过看报来获取消息。
这时,他眼睛睁大,似乎看到了什么惊讶的事情。一旁的部下连忙凑过身去,却读到这样一条新闻:中共公布了四十余名国民党头等战犯的名字,其中卫立煌三个字赫然在列。
卫立煌被中共列为头等战犯
卫立煌部下看得骇然色变:卫将军已经被蒋介石软禁,现在又被中共列为头等战犯,这还能有活路吗?
身为卫立煌部下,他自然是清楚国民党在和共产党的斗争中已经处于下风,若是共产党真的赢了,那他们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
出乎部下的意料,卫立煌看到消息不但没有露出惊恐和愤怒,而是仰天大笑,仿佛新闻上不是被中共列为战犯,而是被列为功臣。
“好!这下我有救了!”卫立煌激动地喊道,一旁的部下却是目瞪口呆。
被中共列为战犯,卫立煌为何欣喜若狂?他与中共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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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立煌
战犯名单减弱蒋介石怀疑 卫立煌乘机逃往香港
此时得到中共战犯名单的蒋介石,却是一头雾水:中共把卫立煌列为战犯?
卫立煌与蒋介石关系相当复杂,哪怕以蒋介石的城府和手段都是没办法控制卫立煌。在国民党众将领中,卫立煌绝对是个特别的存在:他师从孙中山,贵为国民党高级将领却与中共领导人交好,若不是因为此人军事能力太强,蒋介石早就废了他。
此次软禁,就是因为卫立煌在东北的消极态度导致辽沈战役失利,蒋介石怀疑他与中共串通,最后忍无可忍,派特务将他带回了南京。
本想等三大战役彻底结束以后好好收拾他,现在却传来卫立煌被中共列为头等战犯的消息,这如何不让蒋介石惊讶?
蒋介石和卫立煌
难道他真的错怪卫立煌了?
当初卫立煌一直拒绝前往东北,但东北形势急剧恶化,除了卫立煌国民党内没人能有机会力挽狂澜,蒋介石一再保证哪怕最终东北输给毛泽东,他也不会怪罪卫立煌,后者这才勉强答应下来,结果却是丢掉东北后蒋介石出尔反尔,将卫立煌软禁了起来。
一旁的军统特务正在静静等着蒋介石如何处置卫立煌,蒋介石本来想要动手,但现在这个消息传来,他犹豫了。
想了想,蒋介石吩咐道:“继续监视,不要让他与中共接触。”说完,他便是匆匆离开去继续处理军务。而这,也给了卫立煌喘息的时间。
1949年1月21日,没等蒋介石有机会处理卫立煌,他就被迫下野,李宗仁担任代理总统。卫立煌明白,机会来了。
李宗仁成为代理总统
卫立煌苦苦哀求,希望可以当面见李宗仁,后者刚刚如愿以偿当上代理总统,自然也是心情极好,便同意了此次见面。
见到李宗仁,卫立煌便诉说着自己被蒋介石软禁的痛苦:“李代总统,我怎么也是国民党的将领,你说,就因为在东北打了败仗,蒋介石就把战败归罪于我,您说公平吗?”
李宗仁也是深以为然:“卫将军,你受苦了。”他自然是清楚当初蒋介石任命卫立煌时的承诺,结果却是出尔反尔将其软禁,还要带到军事法庭去审判,这个行为太过分了。
卫立煌眼中含着泪,继续说道:“当初我便是跟他一再解释,沈阳只能堪堪自保,蒋介石却死活不听,最后自己带兵去不也是败了?结果竟是将罪责归到我头上,我难啊!”
卫立煌在东北
李宗仁看着卫立煌如此难过,便安慰道:“卫将军不必如此,你已经尽力了。依我看,辽沈战役的失败不能怪罪到你的头上,这样,明天我便解除对你的监视,你看好吗?”
卫立煌心中大喜,连声道谢。
1949年的除夕,上海码头。大大小小的家庭都在准备着年夜饭,只有卫立煌和夫人身着黑衣伪装上了轮船,前往香港。
看着上海的外白渡桥,卫立煌心中感慨万千。喜的是终于摆脱了蒋介石的监视、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忧的是他这个曾经的国民党虎将从此离开大陆,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故土。
卫立煌能够成功逃离南京,靠的不是别的,正是中共的那张战犯名单。这是卫立煌与毛主席的默契,依靠着这张名单,卫立煌成功解除了蒋介石对他的监视,最后得以逃离南京。
靠着战犯名单 卫立煌逃出南京
捐枪捐钱捐物资,卫立煌与毛泽东等人结下友谊
1938年4月,卫立煌在洛阳开会路上经过延安,他特意去拜访毛泽东。这是二人的第一次会面。
“卫将军,毛主席他们已经在里面等您了!”在卫立煌刚刚到达延安,便有人热情迎接。
中共对自己的热情让卫立煌很是意外:当初蒋介石闹出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他卫立煌也是帮了忙的。后来蒋介石多次下令围剿红军,身为国民党大将的卫立煌自然也出了力。
此次前来拜访,卫立煌心中其实是有些心虚的,但毛泽东等人的热情却是让他感动。
刚刚进入根据地,毛泽东等人便已经在军营外面等着他了:“卫将军,幸会啊!”
卫立煌连忙也是行礼“终于见到毛先生了,荣幸之至!”
卫立煌和毛泽东
毛泽东热情地拉着卫立煌坐了下来,卫立煌一看桌子,吃了一惊:共产党缺乏物资不是秘密,但为了迎接卫立煌中共竟然使用如此高规格的待遇,实在让他感动。
卫立煌与毛泽东虽没见过面,却都可以算得上孙中山先生的弟子,自然是有很多共同话题:“当初我便听孙文先生提起过您,孙先生对毛先生可是很满意的!”卫立煌发自内心地表达了对毛泽东的欣赏。
听到卫立煌提起孙中山,毛泽东也是回忆起了当年发生的过往:“是啊!当初卫将军追随在中山先生身边,为中国革命出了不少力。虽然我们政党不同,但目标都是一样的!”
卫立煌也是连连点头:他和毛泽东一样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却依然决然投身于革命,追随孙中山先生,为的不是光宗耀祖高官厚禄,而是为了早日实现中国解放国家富强。
孙中山先生
当初中山先生离世前,曾经赠予我一张照片,我时刻将照片带在身上,为的就是提醒自己要早日实现中山先生的遗愿。”说着,卫立煌将随身保存的中山先生遗照拿了出来,毛泽东见到也是肃然行礼:“当初若不是中山先生走得突然,可能我们两党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局面啊!”
这话可谓一针见血,卫立煌也是听出了毛泽东话中的含义,犹豫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当年中山先生晚年都在联俄联共,若是先生还在,想必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毛泽东轻叹一声:“中山先生一生都在团结各党派,希望早日实现国家富强,但依我看,就算我们抗日战争胜利了,和平民主也不会轻易到来。”
侵略中国的日军
这话很是犀利,卫立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沉思片刻,他才诚恳地说:“毛先生,虽然我们不是同在一党,但我对毛先生的雄才大略很是钦佩。当初平型关大捷的消息传来,我便是被红军的战斗力所震惊。依我看,军队战斗力不仅仅依靠武器装备,您麾下的新四军和八路军都非常强大!”
毛泽东听到卫立煌的评价也是一笑,说道:“卫将军也不简单啊,早就便听说了卫将军的军事才能在国民党内是数一数二的,只是若将来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兵戎相见,还希望卫将军手下留情啊!”
卫立煌听到此话,却起身说道:“毛先生,请您记住我这句话:我卫立煌,绝对不会把枪口对准我的同胞!不管下令的人是谁!”
毛泽东一惊,然后便爽朗大笑道:“好!我没看错人!卫将军果然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今日能听到卫将军这样说,我太高兴了!”
卫立煌
卫立煌回答:“当初中山先生一再告诫我,要团结同志,切忌内斗。国民党我管不了,但我自己却始终将中山先生的教诲记在心上。特别是今日我们面对日本的侵略,更要团结在一起。”
二人接下来便是说起抗日战争的局势,卫立煌向毛泽东请教:“依毛先生看,日本人势如破竹,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毛主席悠悠回道:“日本人武器先进,来势凶猛,我们不能硬碰,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背过身,看着军营外的延安,继续说道:“日本人素来擅长闪电战,那我们就不给他闪电战的机会。他们武器再先进,我们只要拖到他们消耗完物资,没有物资补给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毛主席的《论持久战》
毛泽东的思路让卫立煌眼前一亮:“果然,毛先生的战略大局放眼这个时代也是无出其右。今天与毛先生的谈话让我卫立煌受益良多!”
拜访结束后,卫立煌考虑到红军物资的匮乏,他力排众议,自掏腰包慷慨地给八路军捐助了百万发子弹、数十万发手榴弹以及众多食物补给。
当时的八路军,面对来势汹汹的日本人早已捉襟见肘,卫立煌的捐助可谓雪中送炭。毛泽东等人紧紧拉着卫立煌的手,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卫立煌却是洒脱地说道:“哪怕我们日后没有合作,但我们现在一同抗日,贵军多一个子弹就可能多消灭一个敌人,我们也就多一分力量!”说罢,卫立煌便是转身带着部下离开了。
看着卫立煌的背影,毛泽东等人都是将他此日的馈赠之情记在心上。
卫立煌对共产党的支持,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在抗日期间蒋介石多次下达命令,要求卫立煌协助围剿新四军和八路军,但卫立煌听都不听,只留下一句话:“凡是抗日的部队,我都不会打。”
卫立煌给八路军捐赠的子弹
在抗日战争的前期,卫立煌大多在河南一带活动,他不仅积极将武器物资赠予新四军和八路军,更是在这段时间与朱德等中共领导人交往密切,担任河南省主席的卫立煌多次邀请朱德等人一同看戏,与朱德之间的关系更是如同亲兄弟一般。每年过年卫立煌必定登门拜访,朱德对这个虽身在国民党却一心支持共军的爱国将领也是好感颇深。
朱德看到卫立煌对共军的帮助,心中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要帮忙。
不久,朱德就在战场上救了卫立煌。
那一次,卫立煌被身边的汉奸出卖,陷入到生死之局,朱德竟是直接率队冲进战场,将卫立煌救了出来。
安全以后,卫立煌深深拥抱这位老大哥,这次的救命之恩让卫立煌对共产党的支持更加坚定。
卫立煌
辽沈战役放水,卫立煌拒绝内战
然而,这个时候,卫立煌在国民党内的处境却是突生变化。
蒋介石对卫立煌的情感是很复杂的。能在国民党的将领中占有虎将之位,卫立煌的军事才能可见一般。也正是出于对卫立煌的欣赏,蒋介石在最初是有心栽培他的,二人的关系一开始也算融洽。
在蒋介石发现卫立煌与中共来往密切后,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急转直下。蒋介石多次下令要求卫立煌协助骚扰共军,但卫立煌照旧给共军发放物资,对于蒋介石的命令理都不理。这也彻底惹恼了蒋介石,但此时抗日战争还远没结束,卫立煌还有利用价值,于是蒋介石便把卫立煌的职位剥夺,命后者远征缅甸。
在缅甸,卫立煌立下赫赫战功,更是完成了打通中印公路的壮举。
缅甸远征军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蒋介石见卫立煌终于没有利用价值,迫不及待地将他调到了美国等地去考察。这也正符合了卫立煌的心思:他多次公开申明不愿内战,离开中国他也乐得清闲。
然而,东北局势的发展却是出乎了蒋介石的意料:解放军节节胜利,东北危在旦夕,蒋介石整日焦头烂额却没有解决办法,不得已,只能给远在巴黎的卫立煌发急电要他回国。
回国后,蒋介石便着急地去找了他:“俊如,现在东北局势你也清楚,我现在就任命你为东北总司令,你马上去东北!”
听到这话,卫立煌心中冷笑:“之前把我流放在外,东北马上守不住了才让我回来背锅?你当我傻呢!”心里不满,但表面上卫立煌还是恭敬地说道:“委员长,我一向是反对内战的,这个您也清楚,我还是不去了吧。”
傅作义 蒋介石 卫立煌
蒋介石心急如焚:之前他先后派熊世辉和陈诚先后去东北,结果都大败而回,此时的局面已经容不得他对卫立煌的猜疑了,他只能跟卫立煌保证:“俊如,此次东北危在旦夕,只有你可以力挽狂澜,只要你去,即便日后你把东北丢了,我也不会怪你!”
蒋介石这样的许诺也是出乎了卫立煌的意料,后者本以为蒋介石会强迫他去东北赴任,结果却没想到蒋介石竟然会保证战败也不怪罪于他,想到毕竟在蒋介石手下干了这么多年,卫立煌还是心软了,便说道:“那咱们说好了,到时候如果真的战败了你可别怪我!”
蒋介石一听有戏,马上便答应了下来。
前往东北前,卫立煌想了想,给毛泽东写了封信:“此次前往东北实属无奈,但拒绝内战的原则我是不会变的,寻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与解放军合作!”收到信的毛泽东明白了卫立煌的心思,这个国民党虎将愿意与中共合作。
辽沈战役
毛泽东充分利用了手中的底牌,派东北野战军直取战略重点-锦州。没有卫立煌的援助,单纯靠锦州的国民党部队是根本守不住的。
事情发展也正如他的预料。
1949年10月7日,蒋介石得到消息:东北野战军突袭锦州,锦州危在旦夕。
得到消息的蒋介石坐如针毡,他自然也是明白锦州的重要性,若是锦州失守,那东北可就真的可就落到毛泽东手里了!
蒋介石一般让秘书联系锦州的指挥部,一般着急地说:“快!让卫立煌派兵入关去锦州!”
秘书很快回答到:“报告总统,卫将军回电,他认为共军攻打锦州是圈套,他要固守沈阳!”
蒋介石一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这个混账东西!他就是故意的!”他亲自给卫立煌发电报,要求后者立刻援助锦州,但无论蒋介石怎么联系,卫立煌都是置之不理。
辽沈战役中的锦州
这可是把蒋介石彻底激怒。他立刻撤走了卫立煌东北总司令的职位,亲自飞到东北指挥作战,却已经来不及了,锦州失守。
不再相信卫立煌的蒋介石自己指挥,效果“立竿见影”:辽沈战役彻底失败,解放军占领东北。
此时的蒋介石已经对卫立煌起了杀心,他派特务将企图逃出国的卫立煌抓了回来,将后者遣送回南京软禁。
这时候的卫立煌明白自己这次凶多吉少了:以蒋介石的性格,不把他杀了才怪。但他不后悔,若是可以牺牲他自己一人换取东北的和平,他觉得值。
蒋介石和卫立煌
正在感觉脱身无望的卫立煌,却是迎来了中共将他列为战犯的消息。这是他与中共的默契,他清楚:毛泽东来救他了。
得知消息的卫立煌马上给老大哥朱德写了信,表示感谢的同时希望中共可以把他在家乡的母亲救出。在得知母亲安全后,卫立煌便瞄准机会与夫人一同逃到了香港。
六年后回国 再见毛主席
1955年4月25日,这是卫立煌回国、再次见到毛主席的日子。
回到阔别六年的大陆,卫立煌热泪盈眶:尽管他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虎将身份,尽管他早已不是叱咤风云的将军,但能安全回到大陆,他依然感到无比满足。
卫立煌回国
这就是卫立煌,一个脱离了权力欲望、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不在乎自己是否还身居高位,只在乎祖国是否实现国富民强、是否实现民主和平。
北京中南海,毛主席早已在门口等候了:“卫将军!”
与毛主席的重逢,让这位昔日的虎将泪流满面:“主席,感谢您当年的救命之恩,若没有您,我们一家或许早已遭到蒋介石的毒手,感谢您!”说着,卫立煌就要行礼。
毛主席却赶紧拉住他,笑道:“俊如,难道你忘了?当年你给我们捐枪捐钱,我们可一直记得你这份大恩!”
回忆起往昔,卫立煌也是感慨万千:当年的善举却在日后有了回报,他诚恳地说道:“当年我便是知道,主席是天纵奇才,您是最适合的领导人。当年蒋介石执意发动内战,我担心共军能否抵抗得住,结果却是短短四年便解放了全国,您真是中国人民的英雄!”
毛主席宴请卫立煌
毛主席笑着回答:“俊如,当年你坚定地与我们、与人民站在一起,你不也是英雄吗?你面对蒋介石给你的压力,执意拒绝内战,这份勇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朱德等人也是相视一笑:卫立煌虽是国民党将领,但他对中国做出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毛主席拉着卫立煌的手说道:“你当初被软禁,后来被逼到香港,我对此很是愧疚。你是共产党的朋友,也是全国人民的朋友,若是你不能回国,那我是不能安心的!”
卫立煌却是摇摇头,说道:“我对蒋介石太了解了,中国若是真到了他手里,人民能有好日子过?拒绝内战是我应当做的,我不能让无数同胞自相残杀。”
回到祖国大陆的卫立煌被国家予以重任,担任了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常委等职位,甚至后来还担任了国防委员会副主席。
卫立煌雕像
但在1960年1月,这位爱国将领因病去世,享年64岁。国家给他安排了隆重的公祭大会,纪念这位伟大的将领。
在新中国成立的道路上,无数人、多党派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有的人是共产党,有人是民主党,在国民党中也有着伟大的将领,他们都为中国实现繁荣解放付出了一切。他们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生都在为祖国默默奋斗!